破裂的父母關係,他一定很不喜歡讓人家知道吧!如栩端兩隻酒杯,倒上,遞給他。
“乾杯,譚少傑,祝賀我們今天起,正式化干戈爲玉帛。”他們之間冬天即將過去,開始出現暖陽,春天還會遠麼?譚少傑與她碰杯,慶祝這來之不易的融洽時刻。懶
“好,乾杯。很高興我和你也能和平相處。”
“是不是該用事在人爲、人定勝天來形容?”如栩情緒不錯,喝下一口紅酒,娟秀的眉毛皺攏,“奇怪,這是欣寧特地送我的珍藏版法國Lafite,但是,喝起來怎麼感覺比IIBaciale差許多呢?”
譚少傑端起酒杯輕輕晃動,放在鼻尖聞了聞,“喝酒講究心情,這杯的確是難得的珍品。用來配我的糖醋魚,夠級別,呵呵。”
這傢伙,什麼時候都不忘記擡舉一下自己。如栩想反駁一兩句,話到舌尖又咽下,他們從此要做朋友的,說話不能再刻薄。
“恭喜你,譚少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譚少傑笑而不語,隱藏苦澀。他很多方面被人稱爲“高手”,比如玩遊戲,比如做菜,真是無師自通。父母鬧離婚時,他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曾忍受不了家裡硝煙瀰漫,叛逆地離家出走,連日曠課,夜不歸宿,引得父親四處尋找。後來,父親以男人的方式多次與他誠心交談,請求他去體會父母之間的糾葛與矛盾,希望他接受現實。蟲
可是,瞭解越多,心越覺孤寂痛苦,於是年少輕狂,自我放縱……
他專注地凝望她,沉沉地吐出一句:“你也一樣。”
“一樣?我連拿鍋鏟的手勢都不對,怎能跟大師傅比?”論廚藝,她自嘆不如,沒得比。
“我是說你某些方面也一樣深藏不露。”主要是對於愛情,她將心事死守,暗戀中的矛盾與感傷,渴望與害怕,沒人比他更理解她。低啞的嗓音有些沙啞,臉上卻有抹淡淡的冷笑,“你——真的那麼喜歡他嗎?”
“什麼?”話題像跨欄一樣具有跳躍性,需要她思緒快速轉動才能跟得上。
“你認識王逸辰也有十來年了吧!對他一見鍾情,還是慢慢喜歡上的?你以前表白過嗎?他知道你默默守候的苦心嗎?”他全都想知道。
如栩端酒的杯子停在半空中,陷入他磁石般的黑眸深處,那裡正泛動着幽幽寒光,似要將她的靈魂剖開。對逸辰的那份感情,就連欣寧都不曾問得如此直接,也只有譚少傑,說話做事從不顧及她的心情。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難受,反而有種想一吐爲快的衝動。
“一夜之間決定打破十年的沉默,你確定已經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了嗎?不怕到頭來只換得失望傷心,將自己弄得頭破血流嗎?”他再問。
“是的,我確定了。”她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千百個輾轉難眠的深夜裡,反覆掙扎的結果。
譚少傑的眼角悄然抽搐,酒杯與她的碰上,發出“呯”的清脆聲響。
“好,祝你成功。”
“謝謝。”她淺笑盈盈,美目動人,爲另一個男人融化了臉蛋上的冰霜。
他上揚的脣角幾分冷硬,一口氣將酒飲盡,似笑非笑道:“你這個女人,有時候真的很狠心,好冷酷無情。”
“這麼有分量的評價,可要拿出證據啊!”當他開玩笑,她的笑意逐漸加深。
“證據多得很!明明是我認識你在先,追求你在先,你怎麼就這樣毫無預警地把我拋棄了呢?知不知道這樣子,很殘酷?”他拿起酒瓶,自動斟酒。
“誒!”如栩不客氣地給他一個大白眼,“我們認識在先沒錯,但譚少爺有追過我嗎?除了雞蛋裡挑骨頭,拼命找茬,有事沒事損我打擊我,我實在看不出閣下哪有追求我的意思。”
譚少傑咕嚕一聲,又喝完一杯,擡高俊挺的濃眉,“不會吧?我第一次吻你時就說得很清楚——本少爺要追求你。嘖嘖,怎麼做女人的?神經線條太粗,EQ太低,愛情敏感度太差,怪不得呢!依我看,你跟王逸辰沒戲。”
他說得那麼明白,該說的都說的,該做的也錯了,就算當時不是手捧鮮花、深情相望直接表白,可她怎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她是生活白癡,也是情感白癡!
“呸!烏鴉嘴。”如栩連連擺手,壓根沒把他的話當回事,指着他下命令,“你說你吃醋加嫉恨都沒關係,但不準咒我跟逸辰的未來!欣寧說得對,就算沒有十成的把握,至少也有一半的機會。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失去逸辰。”
做不成愛人,他們依舊可以做朋友。想通了這點,成爲她勇往直往的最大理由。
如栩放下杯子,單手支着下巴,“唉!我以前好傻,怎麼沒有早點下決心呢?早該在欣寧跟沈奕堂結婚的時候,我就該把握機會,勇敢地站在逸辰身邊,告訴他——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可是那時候……我真的很怯弱,怕把這份喜歡一說出口,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其實,逸辰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即使不接受我,也不會傷害我,不會傷害我們‘三劍客’的感情。”
“咳!”譚少傑開始保持緘默,一杯接一杯喝,桌上的糖醋魚跟他的心情一樣,逐漸冰冷。
“譚少傑,請你以後不要說難聽的話了,因爲你打擊不了我。我不在乎跟逸辰最後的結果,重要的是我終於勇敢邁出了這一步。就在昨天之前,我還打算把對他的感情爛在肚子裡,將來跟隨我永遠埋葬,而現在我感覺自己是重生,無所畏懼,渾身充滿不可思議的力量。你不如也重生一次吧!”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