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珂說,黃素芬,這個你就不要想多了,任何地方都有壞人。不過,你失蹤之後,你爸應該在四處找你,至於我們到了我胡叔這邊,他們這些人爲什麼又會搶你,我就不清楚了。
王怡珂果然狡猾,故意不說目前大家搶黃素芬的目的,是爲了攀上她父親這個關係。
黃素芬問:你知道這些壞人是底細嗎?
王怡珂說:聽我爸說,從我手上搶走你的人是T市姓毛的一夥,昨晚擋我們車的是姓鐘的一夥,今天,唉,今天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個胡叔是我爸的戰友,那個殺死莫石的曹文兵,他在M市的堂伯曹強也是我爸的戰友,可他們竟然勾結一起要把你搶走,黃素芬,你想想,到底可能是怎麼回事?
黃素芬搖搖頭,她靠在我身邊,說:我回去之後,一定要我爸弄清這些事情,讓那些欺負我的壞人受到懲罰。
王怡珂的心機再次顯露,這個故事,把她認爲該被打壓的人、她的仇人都包括進去了,相信很快這夥人的生意就會直接受到影響。
走了二十多分鐘,我們就到了一個村莊,說是村莊,但其實只有四五戶人家,這些人的房子全是泥土牆,感覺比陽江的李大志一家還更窮,每一戶人家也就兩三間土房子,其他如廁所之類全是用樹木搭起來,略略有點遮擋的簡易篷。
經過第一家,這家人兩間土房子,可在門口卻站着老老小小五六個人,而且衣服沒一個人穿着是合身的,那些衣服褶皺而泛白,衣角袖口裂開許多口子,衣領黑得發亮……
黃素芬問了幾句,幾個人面無表情地呆呆搖頭,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不知道。
王怡珂小聲說:素芬,以後說話,你把你問的和對方回答的給我們翻譯一下。
黃素芬說,我問他們有沒有電話,他們搖頭,應該沒有吧。
這幾家人幾乎都這樣,而且沒有要說話的感覺,我們估計也沒多少能問到的,於是看到約一公里左右還有一個更大的村子,直接趕往那裡。
我們依次經過了路邊的幾家人,依舊沒問到任何東西,眼看到了最後一家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驚奇地看着我們,這個男子看起來還稍微有點靈性,所以黃素芬心一喜,上前問:大哥,你家有電話嗎?
男人搖搖頭。
你知道哪家人有電話嗎?
男子搖搖頭,說哪家也沒有。
我們大失所望,王怡珂說,你問問漣溪鎮怎麼走?
黃素芬問過話之後,那男子嘀咕了兩句,黃素芬說,他問我們是不是中國人。
王怡珂臉略一變,說:你告訴他,我們是你的朋友,來找親戚的。
黃素芬對男人說了這話,那男子不說話,只是看着我們。
王怡珂注視那人兩眼,突然,她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紅票子交給黃素芬,讓她給那男子。
那男子驚喜地看了一眼,將錢遞給那小孩,嘴裡嘀咕了兩句,那小孩轉身就跑進屋裡
。
我心裡不由笑了,在國內聽說人民幣在這個國家是硬通貨,這個男子原來是爲了錢。
很快,一個女人從裡屋出來。
我們三個人嚇了一大跳,黃素芬差點就叫出聲音來:莫…….
這女人只有一米五左右,身材瘦小,可臉形真有點像莫石,而且最關鍵的是,她的一隻眼睛眼皮塔拉着,似乎受了傷。
這極有可能就是莫石的母親,王怡珂反應極快,就在黃素芬要叫出聲來時,輕聲說:黃素芬,不能說。
黃素芬已激動得漲紅了臉,看了看王怡珂,用中國話說:小珂姐,肯定是,肯定是那人……
那女人顯然能聽懂一些中國話,所以她也好奇地看着我們。
王怡珂對那女人說:你能聽懂中國話?
女人點點頭,張了很久的嘴,終於說出生硬的漢語:懂一些。
王怡珂又拿出幾張一百元的錢,說:這是一佰元一張的錢,你們有沒有電話,我用一下,我給你五佰,你可以買很多電話的。
女人驚喜地點頭,說:你…你等…等。
果然有一部手機,雖然有點像十年前我們國產的山寨機,但至少可以用。
王怡珂把電話遞給黃素芬,黃素芬興高采烈開始打電話,按照王怡珂之前說的,她這第一個電話是打給她在漣溪的親戚的,只能說自己有點事到了漣溪,要到親戚家去,問清位置和找到的辦法,讓對方在哪裡接我們就行了。
第二個電話是打給她父親的電話,所以要求她問安全情況,說有兩個中國朋友救她過來的,要求她父親趕快派人來接她,而且要保護我們的安全。
趁她打電話之機,王怡珂拉了拉我,我們後退幾步,她小聲說:成子,莫石的事就不要告訴這個女人了,讓她不要再痛苦了。我們把錢給她,莫石這一萬塊錢,足可以改變這家人的命運。
我細想之下,的確,錢太多了並不是好事,告訴這家人莫石的情況,這家人不一定會幸福的。
黃素芬打了電話,將電話遞給女人,然後,遲疑地看着王怡珂,王怡珂已伸手去拉她,王怡珂應該是在把剛纔對我說的話對黃素芬說,但黃素芬明顯不同意,所以兩人在幾步之遠爭論起來…….
王怡珂顯然沒勸服黃素芬,她過來對我說:成子,你去勸勸她,這人真是一根筋。
我只得過去,我故意親熱地將黃素芬腰摟着,向遠處走了幾步,黃素芬臉一下子就羞紅了,我小聲對她說:素芬,我知道你肯定覺得那位救你的莫石母親就是這個人,所以你一定要告訴她莫石的情況,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可能會讓莫石的母親再次受苦,我相信這不是莫石願意的對不對?
黃素芬詫異地看着我,說:成子哥,爲什麼啊?讓莫石找到他母親有什麼不對嗎?
我嘆了口氣,說你想的是對的,可你看到了,這家人目前生活得很好啊,要是這個男人知道自己老婆還在中國帶了兒子,她會不會又被捱打,然後要是被
打成瘸子,再打瞎另外一隻眼睛,總之吧,這男人肯定不希望自己老婆原來被一個瘋子霸佔還生了兒子過對不對?
黃素芬眼淚流出來,說:成子哥,我…那我可怎麼報答莫石?
我想了想,黃素芬還真是比較純的女孩,要解決她的心結,只能延時了。於是說:其實你以後回家了,可以以另外一名義再過來了解這家人的情況,如果你覺得這一切對方能承受了,那時再說不遲對不對。
她緩緩點點頭,我又說:你還可以想想,如果我們此時說了莫石的情況,她一定會懷疑是我們害死莫石的,我們能說清楚嗎?到時,她一怒之下,讓村裡人把我們綁了,殺了以解心頭之憤,怎麼辦?
黃素芬一下子被嚇住了,“這…會有這樣的事,成子哥,真會這樣嗎?”
我點點頭,說肯定會這樣,黃素芬,這件事並不急對不對,現在最急的是你回到家裡,而且,你得讓你爸馬上保護我們的安全,把我們安全送回國,這纔是急事。
黃素芬一聽我說這事,立即明白過來我們還處於危險之中,她轉頭,眼中帶着一些深情,說:成子哥,我聽你的。
這眼神,直接嚇我一大跳,我突然想起這一天多時間我們的相處,是啊,她可能,真會喜歡我的。
我也顧不了這些了,拉着她的手走到王怡珂面前,說:我們把這一萬多的錢給他們,也算是改變她家命運吧。
王怡珂問:到漣溪鎮還有多遠?得走多長時間,會不會遇到麻煩?
女人說:只一個小時的路了,離鎮越近就越亂,特別是你們外國人過來,要是有人認出來,可能有人盤問,而且,鎮上有軍隊的人,要是遇到他們就麻煩了,得多準備些錢。
看來,這女人在中國生活了一段時間,比其他人變得聰明多了。
王怡珂點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把那一萬塊錢遞過去。
三個人頓時楞住了,那女人張大了嘴,也不敢接,她輕輕搖頭,嘴中說:不…我不敢要…不敢要……
王怡珂將錢放在地上,說:這是你該得的,不過,你最好藏起來,好啦,我們走了,你可千萬別說我們到你這裡借過電話。
離開村子,黃素芬說:成子哥,小珂姐,我那位親戚是我母親的姐姐家,她嫁到漣溪鎮一家做生意的人家,他們見過世面,肯定會好好待你們的。
王怡珂點點頭,說那就好,素芬,現在我們在你的國度裡,我們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一切只能靠智慧和敏感,你一定要多想想,得保證你自己的安全,當然也要保證我們的安全。
走了不到一個小時,路上的人就多了起來,很快就看到一個鎮子,這個鎮子比起陽江的那些小鄉鎮也差了不少,至少落後十多年,人的打扮更是讓人看着可笑,不過,我們不敢多看,黃素芬更是很小心地帶我們儘量走小路。
進入街道,偶爾還真是可以看到有中國人的身影,因此我和王怡珂膽子也大了一些,開始仔細觀察起這鎮上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