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瑾微笑看着自信的楊若琳,並不感興趣:“抱歉,我不想賭。”
說罷,宋言瑾轉身朝包廂走去。
“你在害怕。”楊若琳直直的靠在牆壁上,臉上都是笑意:“你在害怕,害怕自己會輸,害怕臨深沒有你想的那麼在乎你。”
宋言瑾不爲所動,她根本沒有這個必要打這個賭:“隨便楊小姐怎麼想。”
楊若琳見宋言瑾真的沒興趣,動手拉扯了宋言瑾一把,冷笑:“這可由不得你,我想要的,還從來沒有人有資格說不。”
說着,楊若琳拉着宋言瑾的手,從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猛地割傷了宋言瑾的手。
“……”突如其來這麼一下,宋言謹有些發矇。
血跡剛剛從宋言瑾的指尖上冒出,猛地疼痛讓宋言瑾倒吸了一口氣冷氣。
楊若琳眼睛染上了一絲緊張,在自己的指尖上劃拉一下。她就是想看顧臨深看到兩人受傷時的第一反應,就算後面是怪罪也不怕。
她之所以敢這麼做,完全是因爲之前在美國滑雪時,她和顧夢蕾都摔傷,顧臨深第一個向她奔去。
顧夢蕾是顧臨深的妹妹,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來到她的身旁。何況是宋言謹?如果顧臨深第一時間關心的是她,那她楊若琳在顧臨深的心裡應該是無法取代的。
楊若琳鬆開宋言瑾的手,猛的甩了一下,宋言瑾整個人在門上撞擊了一下,倒向了牆壁:“我會讓你死心的!”
楊若琳讓嫉妒衝昏了頭,太想讓顧臨深作出選擇,太想看到他關心自己的神色,以至於什麼都不管的作出傻事。
宋言謹有些吃痛的看着眼前聰明但有些偏激的女人。
在裡面聽到動靜的兩個男人,迅速開了門。於是,便看到了兩人滿手是血的場面。
楊若琳這一刻像是感覺不到痛了,兩隻眼盯着顧臨深,滿是期待:“臨深,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顧臨深已經皺着眉頭,一手擁着宋言謹,一手抓住她流血的手,音調裡帶着一些着急:“怎麼了?手怎麼會流血?”
宋言瑾看着顧臨深,張了張口。
“沒……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剛剛不小心碰到利器上劃破了……”楊若琳的眼睛裡都是失望,卻不讓宋言瑾張口說話。
顧臨深側臉看了一眼楊若琳,顯然是對她的話帶有懷疑的。
“我送你去醫院。”顧臨深捏住宋言瑾被劃破的口子,止住了流血,但是臉色十分不好看。
楊若琳自己握住手,有些不敢相信,忙湊上了一步:“那我呢?”
顧臨深這才略微停住腳,看了劉封一眼:“劉封,若琳的問題交給你了。”
劉封知道顧臨深對宋言瑾的在乎,也不含糊,頷首:“好,你去吧。”
去醫院的路上,宋言瑾一直皺着秀眉,但卻不是因爲手上的痛,而是因爲楊若琳剛剛那個行爲。
楊若琳看着穩重,成熟,渾身透着知性的美。但卻沒有想到那麼偏激,這種幼稚的測試法都能想的出來。
但楊若琳正是因爲自己足夠完美,所以才容忍不了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更忍受不了她想要的得不到。傷害自己,對她來說是唯一能向自己所愛之人尋求關心的唯一方式。
顧臨深開着車,看着不說話的宋言瑾,詢問:“跟我實話實話,究竟怎麼回事?”
宋言瑾並沒有要幫着楊若琳隱瞞的打算,直接告訴了顧臨深:“手是她傷的,她打賭,你在乎她,還是我。”
“你和她賭了?情願讓她割的?”顧臨深的眉頭倏地皺了一下。
“我沒有答應,是她割的……”說着說着,宋言瑾聲音越來越小,她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個告狀的小孩?
但是她的話讓顧臨深的眉頭鬆了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喘了一口氣,臉色有幾分難看:“是我忽略了。”
他沒想到,一向穩重的楊若琳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當年只覺得她是挺溫柔挺會替別人着想的女人,但現在看來,也並不是如此,有許多人和事,還是不能看表面現象。
宋言瑾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已經不流血的手,對顧臨深說道:“血已經不流了,前面放我下來吧。”
顧臨深專心的開着車:“還是去醫院吧,天寒,怕會破傷風。”
“我上班時間要到了。”他不趕上班時間,她還是趕的。
顧臨深看了她一眼,在這件事上很堅持:“遲到也要去醫院。”
他的堅持讓宋言瑾扶額,但也只能聽他的。去了醫院,就那麼一點點小口子也縫補了兩針,醫生又開了點藥,才放行。
回到公司後,何琪本欲發火,但是宋言瑾說明原因,何琪又見她手上真的傷了,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宋言瑾看了醫生,但是楊若琳卻沒有看。
顧臨深剛走,她便也要走。
“你幹什麼?不去醫院了?”劉封拉了楊若琳一把。
楊若琳甩開劉封的手,任由自己的手流血也不按着,臉上都是失神:“去醫院又能怎麼樣?它能讓我不流血嗎?”
“廢話!當然能!”劉封對這樣的楊若琳揚高了一些聲音,心裡莫名覺得有些急躁。
楊若琳臉上無一絲表情看着劉封,流血的手忽然戳中心口:“那如果是這裡流血呢,能治嗎?”
劉封看着楊若琳,暗咬牙:“神經病!我只看到你手流血了!你就得給我去治!”
“不要你管!”楊若琳掙脫劉封,直直的朝着餐廳外走去。
劉封無可奈何,看在顧臨深的份上追出幾步被甩開,也就由着楊若琳去了。
楊若琳沒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豐臨。因爲沒有預約,她只能在樓下大廳等着,大概等了一個小時,顧臨深終於出現了。
“臨深……”楊若琳看到顧臨深,忙快步走了過去。
顧臨深皺了皺眉頭,停住了腳步:“劉封沒有送你去醫院?你怎麼在這兒?”
楊若琳感受到顧臨深身上的冷淡,咬了咬嘴脣:“我……我不想去,我想和你談談。”
“談?”顧臨深反問了一句,移開了目光,朝着電梯處走去:“我想不必了,以後還是不要聯繫。”
“臨深……”楊若琳猛地一震,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顧臨深會說出這句話:“爲什麼?”
顧臨深臉上神色一直維持那樣,薄脣啓合:“今天的事讓我細想了一下,這幾年沒有聯繫,我想,現在也沒有必要刻意有聯繫。”
“應該是她和你說什麼了吧?”楊若琳艱澀的嚥了咽喉嚨,既害怕又緊張的問:“難道,她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
在沒有今天看到顧臨深反應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顧臨深心裡會有一個人可以替代她。畢竟,她是那麼自信,顧臨深又那麼疏遠女人。可現在從顧臨深口中聽到‘不要聯繫’她忽然想知道,宋言瑾在顧臨深心裡重要的位置,究竟比自己高多少。
顧臨深看着楊若琳那雙水潤的眼睛,並沒有動搖:“她是我的妻子,比任何人都重要。”
“你……恨我嗎?”楊若琳的身體還是忍不住一顫,她呡了呡嘴脣,難受的張合着紅脣,難以開口:“如果當初,我沒有走,那個重要的位置,會不會是我的?”
她是真的後悔了,如果知道是今天的局面,她當初一定會不管不顧的留下來。
既然楊若琳問了,顧臨深答的也坦誠:“不會。那個位置如果是你,當初你走,我應該心痛,可是沒有,更別說是恨。”
當初,他身邊那麼多朋友知道楊若琳不願留在她身邊,可是想盡辦法針對,但全部都讓顧臨深制止。他對她,並不是男女之情。
楊若琳眼眶通紅,睫毛輕顫了幾下,眼淚便滑出了眼眶,有些自嘲:“我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希望你恨我。”
顧臨深沉默了幾秒鐘,看着她只是說了句:“不早了,回去吧。”
看着顧臨深的背影,楊若琳向前一步,直直盯着他的背影,帶着最後一點希翼:“難道她真的取代了我在你心裡的位置?”
顧臨深側身,眼光從偌大的玻璃窗透進來,射在他的身上,讓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顯得無比認真:“她在我心裡從來不是取代誰的位置,而是佔據了一個無人可取代的位置。”
宋言謹對他來說,真的重要至此了。
楊若琳心裡忽然知道答案了,藏在高跟鞋裡的腳挪動了幾下,心中的酸澀泛到眼角,眼淚一下子就止不住滑了下來。
這話太傷人了,無可取代四個字就像是無數根小銀針一般,狠狠的刺進楊若琳的心裡,看不到傷口,卻痛癢難止。
顧臨深對她的眼淚無動於衷,只是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他的無動於衷讓她的心狠狠抽痛着,原來失去的感覺是這般狼狽不堪。
楊若琳在原位置站了很久,似乎想明白了,狠狠的擦掉了自己眼淚。
即使顧臨深變了,她也是不會放棄!她知道顧臨深重感情,宋言瑾陪他走過最難的一段時間,顧臨深自然不會放宋言瑾離開!既然,顧臨深不會放宋言瑾離開,那就讓宋言瑾先離開吧。
楊若琳紅紅的眼眶裡忽然閃過一抹陰狠:“顧臨深,抱歉,我對你放不了手。”
顧臨深是她最想要得到的,她怎麼能輕易放手?
不過,在這之前,她必須把自己的一切安排好。
宋言瑾的手上傷口雖然不大,但是包裹的層層疊疊,打字完全用不上力氣。在和鍵盤奮鬥了半天以後,還沒有把報告打出來。
連着幾天,宋言瑾工作效率明顯降低了。實在沒有辦法,晚上回家的時候,動手將包紮直接拆了。
剛拆了手上的包紮,門鈴響了,張媽忙起身去開門。
“回來了……”宋言瑾以爲是顧臨深回來了,忙迎了過去,看到眼前的人卻忍不住一驚:“姑姑?”
宋敏看着宋言瑾露出不好意思:“言謹,你這孩子,怎麼都不告訴我?”
宋言瑾一愣,有些不明瞭:“什麼?”
顧臨深手裡拎着兩個盒子也進了門,對宋敏笑道:“進去吧,風大,別在外面站着了。”
這還是宋敏第一次來這裡,顯得有些拘謹。
她可從沒有想過,宋言瑾嫁的是這麼有錢的男人。
這房子,宋敏可只在電視上看到過。
“你怎麼會和臨深一起回來?”宋言瑾給宋敏倒了一杯水,忙詢問。
宋敏坐在看起來就很貴的沙發上有些侷促不安:“哦,你爺爺這幾天又嫌腿疼,我打你電話沒接,我想着,臨深不是有車嗎,就給臨深打了電話,讓他帶爺爺去醫院看看。今天真是麻煩臨深了。”
正在換鞋的顧臨深聽到宋敏的話,忙說道:“沒事姑姑,應該的。”
宋言瑾見顧臨深走過來了,忙挪了一個位給他:“那爺爺呢,好點沒?”
“醫生給看了,又拿了藥。這不,剛送爺爺回家,我又聽臨深說你的手不小心割傷了,給你拿了藥來。”宋敏說着,忙查看宋言瑾的手:“來,讓我看看。”
宋言瑾握了握手,說道:“已經沒事了。”
宋敏點了點頭,顧臨深已經起身了:“姑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今天在這兒吃吧。”
“好,我去幫張媽做飯。”宋言瑾點了點頭,起身要去做飯。
顧臨深按下她,淡笑:“你陪着姑姑吧,我去看看有什麼食材,讓張媽準備就好。”
宋言瑾多看了顧臨深一眼,也就沒推辭。
顧臨深剛進廚房,宋敏笑着朝着宋言瑾坐了幾分,說道:“小謹,這臨深究竟做什麼工作的?住這麼大的房子……可別是什麼做什麼違法的。”
宋言瑾讓宋敏逗笑了,擡手按住宋敏的肩頭:“你呀,就別瞎操心了,怎麼會做違法的事?”
“那臨深究竟做什麼的?每次一問就推三阻四的,不給個準話,我這心裡不踏實。”宋敏嗔怪的看着宋言瑾,她問了好多次,宋言瑾每次都找話避開,以至於到現在宋敏也不知道顧臨深具體職業。
顧臨深職業這件事,宋言瑾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只能想一個比較靠近的:“嗯……他開了一間公司。”
“哦……”宋敏若有所悟:“自己當自己的老闆,是這個意思?”
宋敏知道,現在即使一家小公司也能賺到錢的。
“嗯……可以這麼說。”宋言瑾回答的籠統。
宋敏點點頭,這下知道了,宋敏也算是放心了。
下午,吃完飯。因爲家裡還有宋老爺子,宋敏急着回去,顧臨深只好開車將宋敏送回去,臨走前,宋敏提醒宋言瑾,別忘了這星期回去,準備給父母掃墓的事。
顧臨深回來時,宋言瑾靠在沙發上睡着了,腳邊還靠着貓貓。那小東西剛剛應該有皮鬧了,所以也累了。
“送姑姑回去了嗎?”聽到他開門的動靜,宋言瑾驚醒了一下,又躺了回去問。
顧臨深應了一聲,坐到了她睡着的沙發旁:“困了怎麼不回臥室睡?”
宋言瑾揉了揉臉坐了起來:“本想看電視等你的,不小心睡着了。”
顧臨深擡手要抱她:“等我?來,老公抱你上去睡。”
宋言瑾的手撥開他張開的手臂,笑了笑:“別鬧,我有事和你說。”
顧臨深淡淡一笑,還是抱了她,只不過沒有抱她上樓,等着她說話。
“這個星期五是我父母的忌日,姑姑讓我們回去掃墓,你有時間嗎,能去嗎?”宋言瑾打着商量,畢竟他一直很忙。
顧臨深撥了撥她額前有些亂的頭髮,點頭:“給岳父岳母掃墓,沒時間我也得去。”
宋言瑾淺淺一笑,靠在顧臨深的肩頭,抱住顧臨深:“嗯……顧大少真好。”
提起父母的忌日,宋言瑾並沒有太多的難過。父母去世那會兒,她剛剛一丟丟點,所以根本沒有印象,反而是爺爺和姑姑一直在她身邊,他們有點小痛小癢的,她都能難受好久。
顧臨深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抱着她上了樓。這麼從沙發上一起身,驚動了一旁睡得正酣的貓貓,急急的跟着顧臨深的身後要上樓。結果樓梯太高了,爬不上去,一直在哪兒跳啊,跳啊,好不容跳上了幾級,又圓嘟嘟的滾了下去,趴在地板底端,一臉哀怨的看着顧臨深的背影。
宋言瑾剛躺倒牀上,感受到他壓了上來欲吻她,她擡手捂住了顧臨深的薄脣:“唔……好睏,睡覺好不好?”
顧臨深撥開她的手輕吻了兩下,滾熱的身軀抱着她的,暗自咬牙:“都這樣了,睡得着嗎?”
“反正我睡的着。”宋言瑾發出兩聲笑聲,剛要朝着一邊翻過去,就被顧臨深攬了回來。
他的大手扶着她的腰身,四脣相貼,空中說辭有些曖昧模糊:“我睡不着……”
“唔……”宋言瑾拍着他的後背,臉色有些發紅。
她的捶打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不管不顧的吻着她。漸漸的,宋言瑾也沒有了睡意,雙手癱了下去,迴應着他的熱吻。
還在努力爬上樓的貓貓,聽到樓上傳出的曖昧聲音,眼神更加哀怨了。
週五,顧臨深和宋言瑾先去宋家接宋敏和老爺子。半路上遇到買掃墓用品的宋敏的,顧臨深接過宋敏手裡的東西放到了車上,剛準備進小區的時候,兩個男人殷勤的走上前詢問:“請問,這個小區裡有姓宋的嗎?”
“姓宋的?你要找哪位?”宋言瑾一愣,扶着宋敏詢問。
“哦,宋之欣,有叫宋之欣的嗎?”那人聽有戲,匆匆忙忙問道。
宋敏聽到這兩個字,瞳孔猛的升大,一下子移開了眼睛,搶了宋言瑾一步回答:“沒有!這裡怎麼會有叫宋之欣的!”
宋言瑾見宋敏態度有些激烈,不由看着宋敏。
“我們快點進去吧,免得你爺爺擔心。”宋敏拉着宋言瑾的手,顯得有些着急。
宋言瑾擡頭看了一眼顧臨深,顧臨深說了一句:“進去吧。”
剛剛那問路的兩個人看着宋敏背影,顯得有些頹廢。其中一個不由嘟囔了一句:“奇怪了,這都打聽多少人了?不是說搬到這兒來了嗎,怎麼沒有?”
“誰知道?快些找吧,拿錢就得替人家辦事,免得人家等急了。”另一個狠狠吸了最後一口煙火,將菸蒂摔在了地上,煩躁的很。
宋敏神色有些不自然,一路上緊緊抓着宋言謹的手。
回到家後,讓宋言瑾去看看爺爺,自己回臥室休息一會兒,頭有些痛。
宋敏應了下來,等到老爺子催促去墓地的時候,宋敏還沒有從臥室出來。
“姑姑,你休息好了嗎?”宋言瑾敲了兩下門,推開門問。
直至宋言瑾走近,宋敏才忽然驚醒,匆匆將手裡的東西塞進了抽屜裡:“哦,好了……好了,是不是準備去了?”
“嗯,爺爺催了。”宋言瑾朝着宋敏放東西的抽屜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奇怪。
宋敏拉過宋言瑾的手,露出一抹慌張掩飾的笑意:“走吧。”
宋言謹顧不得多想,和宋敏出了門,一家去了墓地。
每年來墓園掃墓,老爺子的心情就會很沉重。
“大哥,我和爸帶着小謹、侄女婿來看你了。”宋敏將花放到了墓碑前,眼眶有些發紅:“今年不一樣了,小謹結婚了,侄女婿對她很好,你在那邊和大嫂就放心吧。爸和小謹,我都會照顧好……”
宋言瑾扶着宋老爺子,咬了咬嘴脣。平時對父母沒感情,但是在這一天,宋言瑾也忍不住難受。
顧臨深攬過她肩頭,安撫的輕拍了幾下。宋言瑾垂着頭看着那墓碑上笑容和睦的一對夫妻。
老爺子挪動了幾下盲杖,說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他們說說。”
“爸,我留下來陪你吧。”宋敏扶持了老爺子一下說道。
老爺子揮了揮手:“不必了,你帶着小謹和臨深先回去吧,我和你大哥好久沒說話了。”
“那你……”老爺子眼睛不好,宋敏自然不放心。
“我好了打電話給你,你過來接我就行了。”老爺子睜了睜眼睛,嗓音有些渾濁。
宋敏勸不過老爺子,只好點了點頭,和顧臨深、宋言瑾出了墓園。
顧臨深開了車門,準備送宋言瑾回家後再去公司。
“顧大少,你有沒有覺得姑姑今天在小區遇到那兩人,姑姑的反應有些奇怪?”宋言瑾一想起今天在小區遇到的事,她就越覺得奇怪。
“怎麼了?”顧臨深不回答,而是反問她。
宋言瑾細細的皺了皺眉,拉着身上的安全帶說道:“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姑姑有些奇怪,而且今天那些人說那宋之欣,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沒錯,就是在那兒聽過,可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顧臨深看着她爲難的小臉,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好了,別想了,這種時候,你越是刻意去想,反而越想不起來。”
宋言瑾點了點頭,輕嘆了一口氣。彎腰打開駕駛與副駕駛兩個位置間的小盒子。她怕他平時來不及吃飯會餓,在他車裡給他準備一些吃的東西。平時顧臨深很少會動那些東西,但是宋言瑾擡手去拿的時候才發現盒子裡的零食已經吃完了。心裡冒出一股暖意,臉上也不由帶了一抹打趣。
“你平時不是不喜歡吃零食嗎?”宋言瑾略微朝他靠了靠露出笑意問。
顧臨深輕咳了一聲:“沒有,昨天坐車時間太長,吃了點。”
昨天,莫開開車,車裡還帶了兩個特助。四人去工地時,顧臨深因爲一天沒吃飯,在看報告的時候,不自覺的擡手拿了盒子的零食。邊看報告邊放了一塊在口中,於是整個安靜的車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膨化食品咀嚼的聲音。當時,可把其他三人驚呆了,都不由自主朝着顧臨深看去。
顧臨深不自知的吃了一包,看完了報告後才發現都在看他,便將盒子裡的零食分給了他們:“都吃點,到那兒恐怕得早着才能吃飯。”
於是,上司與下屬之間的距離,竟然靠着幾包薯片拉近了……
這個詭異的結論,讓人略覺得驚悚。
宋言瑾聽顧臨深講完後,忍不出笑出了聲:“顧大少,你平時在公司是有多嚴肅?他們這麼怕你。”
“之前眼睛看不到那一陣畢竟陰鬱,他們小心翼翼習慣了。”顧臨深轉動方向盤,輕笑解釋了幾句。
宋言瑾笑着,眼睛正好瞥見了外面熟悉的超市,說道:“在前面停下吧,我正好要買些東西,等會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顧臨深點點頭,再在前面停了車:“我陪你去。”
“不用了,就是幾樣小東西,我買好可以打車回去。公司不是正忙嗎?你去吧,沒事的。”宋言瑾彎腰說了兩句,捋了捋頭髮關上了車門,朝着顧臨深揮了揮手。
顧臨深叮囑讓她小心,發車離開後,宋言瑾才轉身去了超市。
她以前很喜歡來這個超市,物品擺放什麼的也很都熟悉。很快就找準了自己要什麼,推着購物車便走了進去。
崔雪梅也在這家超市裡購物,自從嚴竟和莫菲瑤結婚後,兩人就搬出去住了,每週一次的回來吃飯,也因爲莫菲瑤什麼不會做而改爲崔雪梅下廚。這一點,崔雪梅可是頗有怨念的,哪有媳婦讓婆婆下廚的?
“也就是看你家庭好一些,我才做給你吃!”崔雪梅將莫菲瑤叮囑買的食物發 狠的放到了購物車裡,滿臉都是怒氣:“你要是像宋言瑾那種家庭,你看我搭理你!”
說起宋言瑾,崔雪梅現在又覺得宋言瑾有宋言瑾的好處,最起碼不會使喚她,讓她當一個享福的婆婆。
崔雪梅看買的差不多了,低頭從手提包拿出錢包,打開時纔想起剛剛出門忘記拿錢了。只好打電話給嚴竟。
宋言瑾拿起貨架的東西認真看了幾眼,忽然購物車猛地朝腹部頂了一下,兩輛購物車發出相撞的‘哐當’一聲。
“哎呦,又一個沒長眼的!”崔雪梅猛地撞上去,將手機放了回去,自己差點滑着,忍不住咬牙罵了一句,擡眼看到了正在挑選物品的宋言瑾,笑了:“喲,我當誰呢,原來是你啊。怎麼?你也在這附近住?特意跑到這來買東西?還是你習慣性的想來這兒?”
崔雪梅正愁着有氣沒處撒呢,這會兒抓到了宋言瑾,她哪裡肯放。
宋言瑾看了一眼崔雪梅,放下了自己剛剛拿起來的東西,挪動一下購物車準備走。
“躲什麼呀?”崔雪梅將自己的購物車卡了上去,臉上都是*裸的找茬。
宋言瑾淡淡一笑,退後了自己的車:“你是長輩,讓你先走是應該的。”
崔雪梅冷哼了一聲,推着車子就朝前走。忽然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猛的退後,對宋言瑾說道:“我記得你離開我們家最後一個月,我給了三百塊錢,讓你把我那件大衣送去洗,好像你錢拿着了,衣服沒送去洗吧?”
宋言瑾不知道崔雪梅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崔雪梅算的賬卻是不對的。
崔雪梅除了那次送洗衣服給了宋言瑾錢,其他的可都是宋言瑾貼錢洗的。這會兒崔雪梅提起這一茬,宋言謹不接話,倒是想聽聽崔雪梅想說什麼。
“我今天忘了帶錢,剛準備打電話給阿竟讓他送來,正巧遇見你了,要不然你幫我給了,就當是抵了送洗錢。”崔雪梅吊着眼,彷彿給了宋言瑾多大恩惠一般。
但是眼睛掃過去也知道,崔雪梅購物車裡的東西可是遠遠超過三百的。
這崔雪梅以前沒少欺負過宋言瑾,她總覺得宋言瑾傻傻的,好欺負,因此樂此不疲。
可現在的宋言瑾,不是當初的宋言瑾了。她當初讓崔雪梅欺負,那是因爲她是宋言瑾的婆婆。
宋言瑾脣邊一直帶着客氣的笑意,沒有說拒絕,也沒有說同意,只是點了點頭。
崔雪梅立馬喜笑顏開的插在了宋言瑾前面的出口,準備結賬。
“這些錢,後面那位小姐給。”掃完了所有商品,崔雪梅趾高氣揚的說道。
宋言瑾自己買的不多,掃兩下就掃完了,說道:“抱歉,前面那位我不熟,只付這幾樣就好。”
那結賬的小姐愣了愣,點了點頭,收了宋言瑾的錢,又催促着崔雪梅:“這位女士,麻煩你結一下賬,後面還有人在排隊。”
“你說什麼?”正在等着人家給她裝袋,忽然聽到這麼一句不由一怒。
那小姐覺得崔雪梅莫名其妙,沒好氣道:“這位小姐不幫你付款,你衝我吼什麼啊,超市你家的啊。”
崔雪梅忙看向了宋言瑾:“不是說幫我結賬,怎麼又不結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言瑾收好了自己的東西,依然是那副笑意的看着崔雪梅:“伯母,你是不是聽錯了?我什麼時候說過?”
“你……剛剛明明點頭了!”崔雪梅氣着了,猛的指了宋言瑾一下:“而且,你不同意,你點什麼頭!”
宋言瑾臉上都是溫婉之色,整理好錢包裡的零錢,說道:“我點頭,是同意你的說法。如果你想算那筆送洗費,我想其他的送洗費也該算一算。至於,我笑,是因爲我覺得,你即使不是我婆婆了,也是長輩,應該對你抱有基本禮貌。”
“宋言瑾!你,你……”崔雪梅一口氣有些喘不上來,她還從來不知道宋言瑾這麼能說會道。
宋言瑾淡淡一笑,客氣的很:“伯母應該沒事了吧,那我先走一步。”
崔雪梅咬牙,看着宋言瑾出去,轉而就要追上去:“你!你給我回來!”
“這位大媽,還沒給錢呢!”崔雪梅還沒有走出去,就被人拉住了。
崔雪梅在衆人注視下,抽了抽臉,冷聲道:“這些東西我不要了!”
“抱歉,這些東西已經掃出來了,你必須付款!”剛剛結款的那位小姐冷冷的丟給了崔雪梅一句話。
崔雪梅看着那結款小姑娘,平時在家的潑辣勁上來了:“給錢就給錢,你這小姑娘什麼口氣!”
那姑娘哼了一聲:“你倒是給啊。”
“別狗眼看人低,這點錢我還給得起,你拿錢服務的,態度給我好點!”崔雪梅還從來被人這麼冷嘲熱諷過,當下就怒了。
那姑娘讓崔雪梅這麼一說,不幹了,指着崔雪梅就罵道:“老東西!你罵誰狗呢,別倚老賣老,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你……”崔雪梅梗着脖子,捋着袖子就摔了那女孩一巴掌:“今天我就教教你,什麼叫……不是好欺負的……”
“你怎麼還打人呢!”猛地被甩了一巴掌,姑娘大叫了一聲,錢也不收了,脫掉工作服就上前打了崔雪梅。
崔雪梅本就沒什麼文化,平時又蠻狠刁鑽慣了,這會兒哪能讓一個小丫頭打了?兩人也就你來我往打了起來,拉都拉不開。
一個超市裡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卻沒有個上前拉架。崔雪梅終究年紀大,不是人家小姑娘對手,完全處於下風,被小姑娘按在地上左撓一下,右錘一下。她梗着脖子呼救,可四周硬是沒人理他。
一個小時後,接到電話的嚴竟匆匆趕了過來。嚴竟剛進超市,崔雪梅便哭着過來了:“兒子,你終於來了,你要是再不來你就見不到媽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嚴竟看着崔雪梅臉上一塊塊青紫忙問。
超市負責人怕崔雪梅亂說,也就拉過嚴竟把情況都告訴了。嚴竟忙付了錢,給人家道了歉,推着崔雪梅出了超市。
崔雪梅出了超市,坐在車上也冷靜下來,悔恨的很:“太丟人了!旁邊那麼多人,即使要教訓那小丫頭也得等人少的時候。”
這麼一想,崔雪梅又把錯歸到了宋言瑾的身上,一邊揉着腫了一塊的臉頰,一邊哭訴道:“都怪宋言瑾!她要是幫我錢給了不就沒事了嗎!”
“言謹?又關言謹什麼事?”嚴竟聽到提到了宋言瑾,追問了一句。
崔雪梅夾着怨氣,便將今天的事都告訴了嚴竟。嚴竟聽完沒說話,開着車,嘴角卻露出一抹愉悅的弧度。
他現在怎麼覺得宋言瑾這麼可愛?要知道,可從來沒有人把他刁鑽的老媽氣的抓狂。
相反,崔雪梅則一直罵罵咧咧的,直到回家嘴也不能停,心裡那個氣,臉上稍微表現出來一點,臉頰的傷也跟着痛。
這邊,宋言瑾很輕鬆的拎着東西打車回了家。貓貓一聽到宋言瑾的腳步聲,忙一下子從沙發上竄了過來,跳着巴着宋言瑾的小腿。
宋言瑾抱着貓貓逗弄了一會兒,想到今天的事,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貌似也開始變‘壞’了……
她把今天買來的食材放進水池裡清洗了一下,又開了火。做了手指痊癒以後的第一餐。
顧臨深幾乎迎着飯菜的香味進門的,換了鞋子,進了廚房:“做什麼好吃的?”
忽然的聲音讓宋言瑾嚇的肩頭一聳,忙用手壓了壓心口:“嚇死我了,回來多久了?怎麼走路沒聲音?”
顧臨深進了廚房,從她背後圈住了她,低語道:“剛回來,今天又做什麼大餐?”
“沒有大餐,米飯加幾個小炒。”宋言瑾偏頭看了一眼將下巴搭在自己肩頭的男人輕笑道:“好了,快去洗手吧,馬上就可以吃飯。”
顧臨深微勾嘴角,在宋言瑾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才鬆開手進小洗手間洗了手。
等到飯餐全部上桌,外面已經漆黑一片。飯桌上飯菜飄散出的香味更加誘人了。
“吃飯。”宋言瑾將盛好飯推到顧臨深面前,自己也坐了下來。
貓貓饞得慌,在桌子下伸着舌頭跳着,雪白的毛一聳一聳的,可愛極了。
顧臨深隨手扔了一個骨頭給它,它迅速的接住,用它的小牙齒磨着。
“儘量不要給它吃食物。”宋言瑾看着桌子底下吃骨頭很香的貓貓,說道:“狗狗吃了食物以後一般就不太吃狗糧了,而且小狗一吃人的食物身上就會發腥。”
顧臨深挑了一下眉頭:“看來言責編懂的挺多的。”
宋言瑾驕傲的揚了一下小鼻子:“那是。”
看着她可愛的模樣,忍不住心頭一暖。場景溫馨,氣氛融洽,總是讓人忍不住發一些感慨。
以前,他並不覺得婚姻能給人帶來什麼改變。他結婚,也不過是年齡到了。可現在看來,婚姻給人最大的改變就是無時無刻不發現自己另一半不爲人知的一面。
飯飽,還沒洗碗,顧臨深打橫抱起了她。
“幹什麼?”宋言瑾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子,睜着一雙單純的眼睛。
顧臨深嘴角微揚:“睡覺……”
“……碗筷還沒洗……”宋言瑾嘴角微抽,提醒了一句。
“明天張媽過來會收拾。”顧臨深抱着她徑直上了樓。
宋言瑾看着他一級一級穩穩的踩在地板上,忽然有些懷念他看不到日子了。自從他能看到以後,這已經是多少次偷襲了?
顧臨深口中的睡覺,和宋言瑾理解的睡覺顯然不是一個意思。
一番親熱,宋言瑾整個人都是軟軟的,但還沒有睡意,兩人蓋着被子純聊起天來。
“我昨天見到劉封了,聽他說,楊若琳好像不見了……”宋言瑾眼睛看向顧臨深說道。
顧臨深擁着她的腰身,低低應了一句:“是嗎。”
宋言瑾偏着頭看他:“你是不是和楊若琳說什麼?”
她想,一定是他說了什麼,不然怎麼會忽然消失?
“嗯……”顧臨深也沒有否認,攬住她腰身的力氣一緊,靠在她脖頸吸了口氣,開玩笑道:“誰得罪我們言責編,都該殺!”
聽着他‘殺氣騰騰’的開着玩笑,宋言瑾想起了一句網絡用語,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樣,我很想對你說一句話。”
“什麼話?”顧臨深的眼睛在深夜尤爲亮度十足。
“藥,不要停,切……”宋言瑾帶笑剛張嘴,話還沒說完,紅脣便被堵住了。
宋言瑾拍了拍顧臨深的後背,整個人有些喘不過氣:“唔……幹什麼……”
顧臨深的嗓音曖昧至極:“不是你說,要,不要停?”
“……”宋言瑾嘴角微抽,她嚴重覺得,顧大少是故意藉着話佔她便宜。
不過,她的解釋顯然多餘。顧大少完全沒聽,直接封住了她的紅脣,*辣的一夜,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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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不要停,切克鬧,煎餅果子來一套。話說,超市收銀小姐和刁鑽大媽打架這事,二斗真的有親眼看到過,那個場景,極其壯觀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