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曲單的實力,抓住這個還停留在力量境界的頭領,自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憐此人還在打算停留數日,等待曲單跟上來呢,卻不想片刻之間,就落到了心中所思之人的手中。
曲單也不是打了要殺這人的主意,只是要擒拿住他,順便出一出刑天被擄走的惡氣,眼見此人臉色青紫,雙腿一蹬,進氣少出氣多,就要命歸黃泉,便大手一鬆,任由這漢子“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這漢子才悠悠忽忽醒轉過來,睜眼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房間里老神自在端坐的曲單,頓時記起昏迷之前的事兒,一個翻挺,立刻站了起來,做出戒備的姿態。
曲單哂笑一聲,直接大手抓過,把他擄了過來,雙目神光一射,就直接影響了此人的心神,心中所知,便如倒懸的滔滔江水一樣,全都倒了出來。
曲單自從進了修道層次,這攝魂的本事便逐漸高深,便是齊天狼那等強者,也逃不過他的迷惑,何況是這等人物。
很快,曲單就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
這一路人,乃是此次圍困拜火山的叛軍之一,龍胤的下屬。他們得到的命令,是跟蹤拜火山下來的一個名叫曲單的蠻子,需要一路追蹤到禹州地界,然後便可迴轉,至於具體做什麼,上頭卻是沒有交代,只是吩咐照此行事便是。
曲單問了刑天的下落,結果此人滿臉迷惑,並不知道這個名字,又問了齊天狼此人,也只知道是他隨國十八絕頂宗師之一,並未有任何與此行相關的消息。倒是問到龍胤,他才說出了一點有用的消息來。
龍胤也是隨國出名的覺醒大宗師,同在十八大宗師之列,而且,此人也是圍困拜火門的四路叛軍首領之一,當初圍困的便是曲單走出的這一方向。這幾個人,便是龍胤叛軍中的將領。
曲單暗自尋思片刻,結合那一晚受襲的情形,便推斷出,這個龍胤應是齊天狼那一夥四人之一,也是擄走刑天的元兇之一。
找着了正主,曲單卻又犯難了。眼前此人,分明是得了命令專程前來跟蹤他的,卻並不見得知曉多少核心的秘密,他反覆詢問了好幾次,也只得出這麼一點有用的東西,倒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搶劫平民,強搶民女,甚至以前當山賊的一番經歷,被此人如數家珍的說了出來。
曲單心中煩躁,直接一掌拍暈了了事,送他與先前的五人做個好鄰居去了。
此時,新來的這一隊人馬,都紛紛找了自己的房間,安頓下來。曲單猶自不死心,神出鬼沒,只片刻功夫,便把這些人全都捉了過來,運用攝魂的法門,逐個搜問。
直到全部問完,曲單終於死心。
這路人以前全是山賊,一當十餘年,不知劫掠了多少路過客商,禍害了多少無辜百姓,直到叛軍路過,派了小股人馬要強佔他們的山寨,這才投靠叛軍下山,走上另一種搶劫殺戮的路數,從一開始,便沒做過什麼好勾當。
而他們對曲單的回答,和那首領也是大同小異,只說奉命而來,並不知爲了什麼目的。如此一來,曲單倒是沒了方寸,惱恨了半晌,思來想去,也只有按照那紙條上所說,到了禹州清源城,再見機行事罷。
如此一來,曲單也沒了繼續呆下去的心思,盤膝一宿,第二日一早,便立刻召回風生獸,上馬啓程。
那幾個惡事做絕的傢伙,曲單直接封了一把火,把整個客棧燒成了灰燼,與那些被害之人,團聚一處去了。
而鄭慕這一夥,曲單卻頗爲頭疼。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是仇家,那便須得斬盡殺絕方可,可是這個官家小姐,卻又是受人矇蔽胡亂爲之,算起來,並不算是他的仇人,倒是不好下手。只是以曲單的性子,當然也不可能放了他們,然後道歉解釋什麼,於是便把這些人都扔在客棧外的大路上,解了他們的禁制,自己率先走去。
這條道路,十天半月也不見得有人路過,而這幾個人,只需要半個時辰便能醒來,不至於出現被人趁機抓去的事件。
…………
沒了身後這一重顧忌,曲單便放開了腳程。一路快馬加鞭,速度便快得多了,一日三四千裡,這還是他一路觀察是否有可疑人等也在趕往清源城,刻意控制了風生獸的速度所致。
自此再無波折,三五日後,曲單便走出了一個州的地界,只顧趕着大道走,遇見小城也不進去,只是繞開,直奔禹州的方向。
這一日,在崇山峻嶺穿梭良久,終於眼前視線一開,一座城郭映入眼簾,綿延百里,城門口人來人往,百姓臉上是安寧富足的笑容,與之前那些城池,一見生人便如臨大敵的狀況截然不同。
這裡,竟然是個遠離了戰亂,有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曲單起了一絲興趣,驅着風生獸進城。城門口好一番盤問,士兵們追問的全是出生來歷之類的事兒,大概是要徹查叛軍探子,避免其混入城內。
曲單覺得這種做法並不會有什麼效果,對此嗤之以鼻。真要是探子,自然隱藏了自家身份,編造拿捏一套說辭來,並且考究得滴水不漏,任你百般盤詰,也只會當他是普通百姓,放了入城。
只是,當看到每個入城的百姓,最後還要繳納五個銅板的戰亂庇護稅,曲單終於恍然大悟。這些人哪是爲了城池安全,分明是藉機斂財。
曲單懶得聒噪,直接丟了一貫銅錢過去,守城的士兵果然眉開眼笑,二話不說,就放了他入城。或許在他們看來,叛軍都是走投無路的窮光蛋,是萬萬拿不出如此豐厚的戰亂庇護稅的?
徑直尋了一間客棧,曲單訂了客房,這纔到大堂來吃些東西。
雖然他早就到了辟穀的境界,不需要這些五穀雜糧,但是尋些美味食物,飽一飽口福之慾,也是極好的。東方的食物,與雪族那些粗製濫造的烤肉炙肉,不可同日而語,曲單每次想及,就要暗自吞嚥唾沫。
這倒不是曲單禁不住食慾,如此的不堪,而是他進了修道的境界之後,隱約覺得,修真之路,便該如此放開心懷,想吃就吃,想走就走,隨心所欲,順着自己的心思去,完全不能走之前修身苦行僧一般的道路。
當然,他也不知道這種想法對不對,只是覺得應該如此,便如此去做。
這座城池,名叫石江城,曲單所在的客棧,便是石江城集酒樓客棧於一體的最大的餐飲所在,此時正值客人高峰期,客棧上下兩層大堂,坐了滿滿當當的九成人物。
曲單獨坐一桌,自飲自酌。
大堂內客人們高聲談論,各種小道消息,江湖傳聞都一字不漏的傳進了曲單耳中。最多的消息,便是當前隨國叛軍的形勢。
曲單進入隨國已有半年時光,叛軍經過這段時間的發展,愈發的囂張了,四處攻城略地,原本只在山野間作惡的隊伍,在隨國二十一州大地上,連續佔據了數十座城池,並以此爲根據,向其他的城池繼續發動進攻。到了此時,形成了和官軍隱約抗衡的局面,似乎再要這般打下去,就要成爲拉鋸戰,不打個幾十年,是分不出勝負來了。
而石江城,處於歸州的崇山峻嶺中,三面環山,只有一面地勢開闊,面臨平原,易守難攻,不是叛軍的好去處,因此這一帶的叛軍都遷移到了遠方,使石江城附近能夠在一片戰亂中保證安寧。
而叛軍不敢打此城的另一個原因,卻是此城的城主,白雍。
白雍也是難得一見的絕頂高手,大半年前叛亂初起之時,曾有人不識好歹,前來攻打石江城,被白雍單人獨騎衝出城去,于軍陣之中斬殺了亂軍首領的首級,並安然脫身,懸掛首級於城門之上,示衆十天,震懾了羣鼠,這才使得後來之人不敢再打此城的主意。
曲單一直聽着,覺得這個白雍倒是條響噹噹的漢子,竟然單人獨馬,於萬軍中取人首級,至少也是覺醒的宗師,若是再高一點,覺醒二三階也是有的。
正聽得津津有味,門口突然一陣騷動,就見一個衣着華麗的白衣女子,腰間纏一柄鑲滿寶石的長劍,趾高氣昂的走進門來。
頓時,整個大堂裡的議論聲便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在嘀咕:“怎的白小姐今日又來了此處,千萬不要被她看上了眼,不然又是一頓心痛外加肉痛跑不掉了。”
一時間,大堂裡數十號人俱都低頭刨飯,裝作一副認真吃喝的樣子,只有曲單一人,依舊端着個小杯,怡然自得的飲着酒,彷彿不曾看見了這個女人。
白衣女子目光一掃,立刻便看到了曲單的特立獨行,眼睛一亮,徑直走到他桌前,也不招呼,直接坐下,把那華麗的長劍往桌上一放,笑眯眯的道:“這位大哥,小女子能否借個座兒,吃一頓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