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天上飄着朵朵白雲,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如此美好的一天,本應該一家人高高興興地聚在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吃點甜點,隨便喝上一杯冰涼的飲料。可是蘇寶貝卻跑到不遠處的公園裡,坐在鞦韆上蕩啊蕩,皺着張漂亮的小臉蛋,不知道在愁些什麼。
“哎~”小小年紀就如此多愁善感,像極了歷經滄桑的老人。迷離的雙眸盯着遠方,似乎停留,又似乎穿透,彷彿周圍一切事物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但事實也的確如此,蘇寶貝一手抓住繩子,一手拽住一本本子,心裡每每想起老師的交代就恨不得時間從頭再來。
爲什麼?!上天爲什麼對他如此殘忍,他那麼可愛,哪裡得罪老天爺了,非得這樣對他?他一沒拐王母娘娘,二別騙自由女神,他如此天真無邪,到底做錯了什麼非得要懲罰他?這次死定了,連爸爸也救不了他了,嗚嗚,不要啊,他不要啊,嗚嗚,不要,絕對不要……嗚嗚,父親這次一定會把他送走的,二哥也一定會支持父親,嗚嗚,他就知道他是撿回來的,父不愛兄不疼,嗚嗚,他不想走,他要爸爸,也要大哥,他不想走。
鞦韆漸漸緩了下來,蘇寶貝鬆開抓住繩子的手,顫顫地伸手翻開作文本。
那篇想了很久才寫下的作文是他自出生到現在以來最大的夢靨,都怪那老師,對,最可恨的就是那語文老師了。以前從來沒聽說過要把審閱過的作業給父母簽字,爲何這次偏偏搞特殊,還說父母不簽字期末考就不給過。哪有這樣的事情的啊?這不是要逼死的節奏嗎?!可是期末考沒過的話,爸爸那關又不好過,嗚嗚,怎麼這樣啊,雖然說爸爸不會怪他,但是他想讓爸爸看到厲害的他。連期末考都過不了,父親一定會在爸爸面前笑他笨的……但是,作文……哎,那麼多東西好寫的,爲何他非得寫這個呢?自找死路啊,什麼最大的願望是希望爸爸給自己找個媽媽,啊,抓狂啊,這秘密就應該深埋心底,爲何要讓它出來見光,現在是見光死啊!罷了罷了,被父親笑就笑了,反正以後有的是翻身的機會。這本本子,再看一遍就撕掉他,然後回去畫個圈圈詛咒老師!
“哎~”又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啊——!”
一聲慘絕人寰的喊聲震飛了樹上安靜休息的鳥兒,也震得樹葉紛紛而落,連公園裡的其他人都被嚇得硬生生跳了一下,最詭異的是,蘇寶貝竟然一屁股坐到了沙地上。再看看他那表情,我列個去,這是什麼了?被上身了嗎?!
看着如此招人疼愛的小孩無措地從鞦韆上摔下來,碎了一竿子家長的心。不去想剛纔那聲慘叫從哪裡發出,幾位大人上前欲要扶起蘇寶貝。
當其中一位貴婦人伸出纖纖玉手搭在蘇寶貝的身上時,蘇寶貝倏地一下猛地站了起來,拔腿就跑,嘴裡還發出慘叫:“爸爸,救命啊——!”
“……”風一樣地從身邊掠過,那幾位大人面面相覷,他們沒那麼恐怖吧?
陽光明媚的早晨,的確很適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最好是坐在舒適的花園裡,吃着美味的糕點,喝上好喝的飲料,談天說地的同時還能欣賞周圍的美景,愉悅身心。
一大早黃京麒就起來在廚房裡忙活,嫺熟地運用各種材料嘗試着做新的糕點,甜絲絲卻不顯膩的味道從廚房飄出,讓剛醒過來的黃哲更加的飢腸轆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往廚房走去:“小京麒,今天早餐吃什麼啊?”
黃京麒掛着甜甜的微笑,轉過頭:“爸爸,今天起得有點晚哦,早餐都涼了,你先坐着等會兒,我把它們都熱一下吧。”
“……?”眨巴眨巴眼睛,黃哲餘光瞄向牆中央的大鐘,現在是……北京時間十點!
我列個去,怎麼回事?!
呵呵的笑了幾聲,黃京麒心裡當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正當黃哲臉蛋漸漸爬滿紅暈的時候,蘇慕黑一臉滿足地從樓梯走了下來。人逢喜事精神爽,性事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不能憋啊,爽了一把之後身心愉悅,真是太幸福了!希望這樣的日子天天有,他一定都不嫌多。
“哲,早安~”趁着黃哲不備,蘇慕黑如願以償地吻上了黃哲粉脣。
甜甜的,真美味。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突然你妹啊!黃哲條件反射地一巴掌甩上了蘇慕黑的後腦勺:“去叫寶貝起牀!”
而後紅着臉憤憤離去。
都那麼老了,還敢在孩子面前如此放肆,不是找打是什麼?
看到爸爸和父親之間如此溫馨的互動,黃京麒覺得十分幸福。曾經,他想到沒有想過會有今日這般日常生活,雖然他和弟弟也會讓爸爸過的很好,但是他們心裡清楚,再怎麼好也好不過現在,因爲只要心滿足了,纔是真正的好。而爸爸心的那份空缺正需要父親填補,公不離婆,秤不離砣。
“咳,小京麒,我要吃甜點。”黃哲走到黃京麒身邊,垂涎三尺地望着一米之隔的提拉米蘇。
“不行哦爸爸,這是飯後甜點,吃過早餐之後纔可以吃。”用高大的身軀遮住黃哲的視線,現年二十歲的黃京麒已經一米八三了。跟黃哲和蘇慕黑站在一起,外人根本就分不清他們是父子還是兄弟。
訕訕地收回不捨的視線,黃哲轉身走向飯桌,等待着早餐之後的美味,當然,早餐一樣很美味。
踢踏着拖鞋走到蘇寶貝的房門口,見到那來不及關上的房門,蘇慕黑只是挑了一下眉毛。想也不想,徑直走了進去,也沒想過要敲門或喊一聲告知。
碩大的牀上只有亂糟糟的被子和枕頭,根本沒見那混小子的人影,蘇慕黑本想轉身就走,餘光卻瞟到書桌上的一本作業本,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還拿起來翻看了幾頁。別看蘇寶貝年紀不大,寫的字絲毫不遜色於那些書法家,爲此還得了不少獎狀,想起那小子臭屁地捧着獎狀去討好黃哲,蘇慕黑心裡就不舒服。
這混小子,竟然敢跟老子搶老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若不是看在黃哲的份上,他早就把他扔到西伯利亞去鍛鍊了。
越想越不舒服,蘇慕黑將本子狠狠地摔在書桌上,本子很自然地自動攤開在最新一頁。
“……我很喜歡我的爸爸,爸爸很溫柔,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所以我希望我的爸爸能找一個好媽媽,同樣溫柔善良的媽媽。我希望媽媽能照顧爸爸,讓爸爸開心,讓爸爸幸福……有爸爸和媽媽,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一個孩子心裡最純真的獨白,就這樣**裸地燒紅了蘇慕黑的眸子。
火冒三丈的蘇慕黑恨不得挖地三尺抓到那混小子!他奶奶的,他不好好教訓那混小子一頓,名字就顛過來寫!平常跟他搶老婆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要他老婆娶別的女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不給那小子點顏色看看他還真把自己當成Hello kitty了!
怒火沖天的蘇慕黑一把抓起那本本子,踩着同樣滾滾熱火的步伐怒氣衝衝地往下走。
那一步一聲,震得樓下的人紛紛扭頭往上看,懸在半空的燈些許搖晃,有種欲往下墜的衝動,嚇得黃哲眼皮一跳一跳,嚇得黃京麒不知所措。
在房間裡看書的黃京麟打開房門:“父親,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好的很,好的很!”咬牙切齒,蘇慕黑差點咬碎一口好牙。
這還叫好的很啊?正是睜眼說瞎話,黃京麟不急不緩地放下手中的說,有些不放心地跟着父親走下去。
看着父親依舊體健的身軀,黃京麟注意到了他手中死死拽着的本子。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那本本子的主人是誰,這次,不知道小弟又鬧了什麼讓父親如此生氣,但唯一確定的是這件事肯定和爸爸有關。
父子倆同時眨巴眨巴眼睛,很是疑惑。
蘇慕黑氣的頭髮都快豎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扯開嗓子放話:“那混小子呢?”
挑眉。
“我讓你上去叫他,你反而還問我他在哪?”
“……”聽到愛人的聲音,蘇慕黑稍稍平靜一些。看了看歷經歲月變得更有魅力的愛人,真心害怕他會愛上別人。
詭異的視線讓黃哲心裡涌起不詳的預兆。還沒來得及後退,蘇慕黑就猛地撲到他身上,死死地摟住他:“哲,不許你愛上別人,不許你娶別人,不許不許,通通不許,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是我的人。”
“哈?”一頭霧水。
黃京麟從地上撿起蘇慕黑扔到地上的本子,快速地翻閱。當視線落在某個標題的時候,眼角動了一下。有殺氣!
“我最大的理想是希望爸爸找到一個好媽媽。”黃京麟緩緩地念出了第一句話。
而黃哲明顯感覺到蘇慕黑的身子瞬間僵硬。
“……我很喜歡我的爸爸,爸爸很溫柔,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所以我希望我的爸爸能找一個好媽媽,同樣溫柔善良的媽媽。我希望媽媽能照顧爸爸,讓爸爸開心,讓爸爸幸福……有爸爸和媽媽,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石化!片刻後蘇慕黑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我和他勢不兩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呵呵~”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之中,黃哲竟然還笑出聲來,這讓蘇慕黑和黃京麒緊張的不得了,這[呵呵]裡面有幾成含義?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家裡面有爸爸、媽媽、大哥、還有我,這樣就完美了……”
“呵呵~”黃京麒的緊張沒有了,緊隨在黃哲之後也笑了,笑聲中更多的是愉悅。不愧是蘇家的小寶貝啊,哪壺不開提哪壺,生來就是挑戰父親和弟弟的極限的。難道歷經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他還沒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很危險的位置嗎?真是的,無奈地搖搖頭。
纔不管現場還有自己的兒子,蘇慕黑將黃哲摟的更緊:“哲,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黃哲將蘇慕黑推開,被摟的有些窒息:“你真的是愛死我了。”
“是啊是啊,你知道就好。”蘇慕黑大喜,很開心自己的愛人能明白自己。
輕笑:“我的意思是你剛纔快要摟死我了,摟的那麼緊,我都會窒息了,笨蛋。”
一下子沒理解,蘇慕黑眨巴眨巴眼睛:“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緊張了,太害怕了,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都是那混小子的錯,也不知他隨誰,也不想想,沒有我能有他嗎?竟然敢這樣對他老子,太可惡了……”
“你覺得呢?我生的孩子,不隨我就隨你,還是你想說……”
“啊,不是這樣的,哲,聽我解釋……他隨我,隨我,是我混賬,我是大混賬,他是小混賬……”
這邊,忙着解釋,另一邊的氣氛也不輕鬆。
黃京麟只要那麼安靜地看着黃京麒,黃京麒就能明白他的想法,兩人相視好久,最後是黃京麒敗下陣來:“好吧好吧,這次你愛怎樣就怎樣,反正寶貝也大了,是時候該學點東西了。”
蘇寶貝氣喘吁吁地跑回家,聽到了就是如此晴天霹靂的消息。
“不——!”撕心裂肺地大吼。
蘇慕黑黑眸瞪向蘇寶貝,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眼神很犀利,行爲很淡定。看來他和黃哲也商量出了一個令他滿意的結果。
蘇寶貝寧願父親對他大吼大叫,甚至連打帶罵,不是他有自虐傾向,而是深知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恐怖,他似乎看到了世界末日的到來。看到爸爸的粉脣一張,兩眼一翻,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本以爲這樣可以逃離懲罰,但現在看到是自己太天真,太不經事。
“嗚哇,不要啊,奶奶,我要回家,嗚嗚,寶貝要回家,寶貝要爸爸……奶奶,讓寶貝回家吧,求求你了奶奶,讓寶貝回家吧,寶貝會乖的,寶貝以後一定會乖乖的,嗚嗚,爺爺,你勸勸父親讓寶貝回家吧……嗚嗚,寶貝真的知道錯了,寶貝再也不敢這樣做了,嗚嗚,讓寶貝回家吧,寶貝想家了,寶貝想爸爸,寶貝想大哥,寶貝……寶貝想他們了……”
一日三餐照舊上演這麼一齣戲,蘇森娣也很無奈,她倒是挺心疼這個孫子的,但是兒子那邊她也沒辦法啊。
“寶貝,跟奶奶一起不好嗎?”
“寶貝想家,寶貝想回家……”
最近拖家帶口回孃家的蘇瑾璃摸了摸侄子的腦袋,也頗是無奈:“寶貝,別哭,看你都成小花貓了。好了好了,別哭了,姑姑相信你爸爸一定不會不要你的,過幾天肯定會過來接你回去,但是你一定要乖乖聽話哦,不然爸爸他知道你不聽話,也許真的就不要你了哦。”
“真的嗎?”眼巴巴地望着,頗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真的……”吧?其實蘇瑾璃也不敢肯定,誰人不知蘇慕黑把黃哲疼到心坎裡去,也許他還巴不得少個人夾在他和黃哲中間呢。
蘇瑾璃這次還真猜對了,此時的蘇慕黑正牽着黃哲在世界各地過着兩人生活呢,估計沒個年把是不可能回國了。
坐在熱氣球上,蘇慕黑輕啄了黃哲一口,並在黃哲耳邊細說愛語。在黃哲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