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爲誰辛苦爲誰甜
這一邊是漫天櫻花，咫尺之外的另一邊卻是寒冰三尺。
“我問你呢，別假裝聽不到。你到底是誰？！不要以爲你不說話本小姐就拿你沒法了，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你爸是李剛。”怕男人不等於怕女人，跟蘇瑾璃混了那麼多年，林琳可不是白混的。她昂頭挺胸，擋在黃哲胸前，雖然以她那幼小的身軀擋不住黃哲那高挑的身材，卻毅然肩負起保護學長的重擔。
這一句剛說出來，周圍的人都笑了。
而別人的笑聲則讓趙童語整張臉瞬間變綠。
“你——！”黃哲對於趙童語來說是個陌生人，林琳卻不是。從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只要是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林琳的存在，她的家族企業雖說不是數一數二，但怎麼說也是全國排名前十的企業。而一向覺得自己家大業大的趙家卻只是全國前五十強的企業。不僅如此，趙氏企業還依託林氏企業的幾個大合作方案盈利，一旦林氏不和他們家合作，趙氏企業可真就是糟糕了。而林琳和趙家兩位千金的年紀相差不遠，趙家曾一度想讓自己兩個女兒與林家千金結好，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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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我，我好着呢，趙家二小姐！”
“嚇！”倒吸一口氣，趙童語還想着林琳會不記得自己，誰知道卻被認出來了。
其實原本林琳的確是不記得有這號人物，畢竟若是她認得出來，剛纔就不會因爲她和學長相像而感到震驚。但是趙家孿生姐妹的名聲在上流社會還是頗有流傳，只要腦瓜子一轉就不難猜出眼前的女子是誰。
趙童語急忙向尋求孿生姐姐的幫忙，趕緊轉過頭，自然而然地伸手一轉，可是趙童言彷彿被釘在了原地，動也不動。趙童語怒火中燒，纔想要責備孿生姐姐沒有姐妹情，卻擡頭望進了蘇慕黑那滿懷深情的深邃瞳眸中。
天啊，那濃濃的愛意令她眩暈。
再次睜開眼睛，黃哲強忍心中的血淚。只一眼就好，餘光才掠過蘇慕黑那英俊的臉龐，心卻劇烈刺痛着。迅速別開眼睛。
自己在奢望什麼？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局嗎？上天的確對每個人都很公平，是因爲自己奢求的太多，上天才會如此提醒自己要知足，知足常樂，不知足纔會諸多煩惱。放棄吧，不是你的東西怎麼強求都不會需要你，連父母都不要的你還敢強求誰陪在你身邊？連孩子，總有一天也會離你遠去。
這麼一想，黃哲的心更痛了。
不——！他不要這樣，他還有他的兩個寶貝。對，他還有他們，他不能忽略了他們，對了，他們還沒吃飯吧，要趁着超市還有新鮮的食材賣時採購一些，給他們做頓好吃的。
黃哲搖晃着身子往門口走去。
“學長、學長、學長你要去哪裡啊？”林琳踩着那雙十寸高的高跟鞋跑起來，學長的腿太修長了，步子也邁得太大了，即便她跑起來追也追不及。而黃哲悶頭直走，絲毫沒聽到身後傳來急切的呼喚聲。
自己找了半天的人已經離去，趙童語也沒有想要追過去求個真相的念頭。此時她的眼裡，只剩下蘇慕黑一人。這個人，可是全國首富的兒子，年輕英俊又有金，要是能傍上他，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趙童語一個屁股就把趙童言頂了出去。而完全沒有準備的趙童言直往旁邊倒，也許是高跟鞋的緣故，讓她一晃，整個人又往前倒，直接送進了蘇慕黑厚實的懷抱中。這天時地利人和，可不是八點鐘劇情版的精心製作。
鼻尖嗅到淡淡的清香，蘇慕黑心情大好，他還是不那麼確定。
“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是你嗎？”輕輕的一句話裡飽含着他多年的思念，蘇慕黑從未發現自己的心可以跳的如此之快，他快能擁抱她了嗎？他快能擁有她了嗎，他深愛了十三年的一面之緣的神秘女子？
點點頭，趙童言頭一次如此感激孿生妹妹的幫忙。
真的是太好了，功夫不負有心人。蘇慕黑擡起頭想要尋找某個人的身影，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分享自己內心的喜悅。可是視野中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四處掃視，卻依舊沒看到他……餘光不經意掃到門口那一抹而逝的衣袂。
那雙充滿悲傷的眼睛浮現在腦海中，觸動了自己的心絃。行動比思考更快一步，蘇慕黑邁開腳步追上去。放開懷中的女子，蘇慕黑快步朝着黃哲離開的方向過去。在這樣一個隆重的宴會上又那麼奇怪的一幕，一名男子走到前面，林家千金追在身後，而林家千金身後不遠處又跟着蘇氏集團的總經理，蘇慕黑身後還有趙家兩位孿生姐妹追着。天啊，這真是了不得的一件事！
天生缺乏運動神經的林琳壓根就追不上前面的黃哲，而腳下的折磨又放不過她，只能眼睜睜地望着自己和黃哲的距離越來越遠。很快的她就被蘇慕黑給超越，而後，又被趙家兩位千金超過。她追呀追，卻永遠都追不上。就和多年前一樣，她永遠無法追上。
淚水順着兩頰流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
直到撞進熟悉的懷抱中，被人憐惜地拭去臉上的淚珠，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兩手拽着蘇慕白白色的衣袖，緊緊地，不在乎流露自己的無助：“爲什麼，爲什麼我會那麼的沒用？爲什麼，爲什麼我永遠追不上他？爲什麼我永遠不懂他？爲什麼我永遠幫不了他？慕白，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那麼沒用？”
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蘇慕白溫柔地道：“沒關係，你追不上，我抱着你一起追。”
很早之前就知道黃哲比自己高，可是蘇慕黑怎麼也沒想到，骨骼已經停止生長的他這一刻會如此痛恨自己那麼矮。眼睜睜地看着黃哲乘上的士車迅速離去，他心中的無力感無限擴大，這種感覺，就好像十三年前的那個早上。
氣喘吁吁地追上來，趙童語將溫暖的小手搭在蘇慕黑的手背上：“……你、你怎麼了嗎？”
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蘇慕黑低頭看着那雙白皙的小手。緩緩地轉過身，望着自己深愛着的女子，柔柔地道了一句：“沒事。我們回去吧。”
“恩。”沒有多問，趙童言任由蘇慕黑牽着她往過來的路回去。藉着散落的秀髮遮住自己的眼睛，趙童言迅速往黃哲離去的方向瞟了一眼。那美麗的眸子裡面有着淡淡的擔憂，不過在對上蘇慕黑時，卻盪開了笑意。
堂堂一個大男子哭起來竟然也有梨花帶雨的感覺，司機被自己突然間的想法嚇了一跳。揉搓了眼睛再看一下，再也沒有那種感覺，還好，不然他還得費錢去檢查一下眼睛。見黃哲哭的那麼悲慟，司機好心地抽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小夥子，男子有淚不輕彈，不就是一個姑娘嗎？再找就好啦，天涯何處無芳草。”
愣了一下才接過，黃哲道了聲謝謝。
“哎，現在的女孩子也真是，非得要找什麼高富帥，還隨便玩弄別人，真是節操碎一地啊。”司機已經在腦海中播放着「愛人結婚了，新郎卻不是我」的狗血劇情。
“不是這樣的，現在的女孩子也有很多很善良。”如果他沒有愛上蘇慕黑，也許他也會像其他男子一樣愛上那些善良樸實無華的女子吧，即便他無法和她在一起。可是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心就只有一顆，給了也要不回來了。
“小夥子你就是太善良了纔會被那些女人騙的。人家可是寧願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坐在單車後面笑，你還那麼好心祝福她。要是我，非得一巴掌扇過去，現在的女孩子就是欠教育。”司機可是越說越激動，就差沒現場表演了。
“大哥你有女兒嗎？”
“有啊，俺女兒可乖了，我要好好保護她，絕對不能讓外面的臭小子給欺負去。要知道，女孩子可是用來疼的。”
“大哥，載我到市中心那個大型超市附近吧。”是的，女孩子是用來疼的。而他，卻是一個男人，還是不完整的男人。
黃哲變了，這不只是蘇慕黑一個人的感覺，只要對他有印象的人都能明顯感覺出來，但是要他們說出他究竟哪裡變了，他們也無法說出來。只知道他就是變了。
“啊，我知道黃助理哪裡變了！”突然間有人冒出一句，而他的話立即引來了周圍人的關注：“你們沒發現嗎？黃助理以往都會帶一盆小雛菊過來，而最近卻什麼也沒帶。”
“我去——！真是人頭豬腦啊，真不明白我們幹嘛要理你。”
“喂喂喂，怎麼可以這樣子說話呀，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這的確是個事實，只是這個事實就好像是說別人今天上班忘了帶衛生巾一樣。
放下揹包，黃哲嚮往常一樣打開窗簾，讓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站在窗邊，感受着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的感覺，暖暖的，真舒服。
伸了伸懶腰，黃哲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筆尖輕吻着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音，是這一刻最喧譁的吵鬧。蘇慕黑每日的安排，自那天開始有了變化。而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也自那天起有了微妙的變化。說是惡化倒也不至於，可是說親密了那就更不可能。
早上八點半，蘇慕黑準時踏入辦公室，隨手將一杯熱騰騰的抹茶奶昔放到了黃哲的桌上：“哲，這是獎勵你的。”
“謝謝。”自那天開始，蘇慕黑每天早上都會帶上一杯抹茶奶昔給他，他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像蘇慕黑他自己曾經說過的那樣，自己是他唯一找到那個人的線索，而他的確不負所望的讓他找到了她。有獎勵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過就這樣一杯抹茶奶昔的獎勵真是顯得有些吝嗇。算了，自己本來也沒打算要什麼獎勵。
蘇慕黑並沒有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而是繞到黃哲身後，低頭看看他在忙些什麼。他的視力其實很好，不過他喜歡這個姿勢，能更靠近他，更能讓他有身爲男人的自豪感。也只有這個時候他纔不會覺得黃哲比他高，而黃哲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也能更加撩他心絃。
癢癢的，蘇慕黑飄逸短髮的髮尾不時刺激他脖子上的肌膚：“總經理，你是不是該把你辦公桌上那堆小山處理一下？”
自那天起，每天下午五點不到蘇慕黑就會離開公司。至於去哪裡，即便他不說黃哲就能猜的出來，何況他每天都會跟黃哲報告自己的行程。這無疑讓黃哲更是覺得難過，要明白，不知道永遠比知道要來的幸福。
可是，即便他不想知道，也不能拒絕。
“好吧。”蘇慕黑的語氣裡面有着兩人都讀不出的寵溺。
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三下除五，蘇慕黑就搞定了一半的文件。擡起頭望向黃哲，是誰說的那麼好，認真的男人真的很好看。彎彎的濃眉，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還有豔紅的薄脣，沒有一處不美麗。
蘇慕黑不會不知道黃哲變了，他有感覺，能感覺出來，可是黃哲說沒有，自己也沒法子。
想起宴會第二天自己問他爲何那般早離開，黃哲卻是一頭霧水地望着他，隨後很正經地回了一句：“你不是有女伴了嗎？我還要趕回去給孩子們弄吃的呢。”這個理由的確無懈可擊，但是他始終覺得怪怪的。想打電話給慕白的未婚妻問個明白，慕白卻說琳琳只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有心隱瞞，就不會讓人撬出一句真話。而他明知道那是謊話，也無法查清真相。沒辦法，他只能等。
黃哲一邊忙着手上的事情，一邊品嚐着那杯熱騰騰的抹茶奶昔。那薄脣一抿，不知有多性感和誘惑。調查資料寫的十分詳細，連黃哲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想要討好他並不困難，也許。
午飯時間一到，就有人敲門送了午飯過來。黃哲不用多想，光是聞着氣味就猜得出那會是什麼菜色，唾液不停分泌，肚子已經不爭氣地鬧起了空城計。羞澀地擡起頭，黃哲不好意思的表情煞是楚楚可愛：“真是抱歉。”
“沒什麼好道歉的，餓到員工可是上司的不對。來來來，趕緊吃飯吧，我可不想再聽到你的肚子跟我抗議。”伸手就往黃哲的肚子摸去，嚇得黃哲措手不及地往後退了一步。這也太過了吧？
手下的觸感出奇意料的好，不似女子那樣軟綿無力，也不像一般男子一樣硬如木板。
勾起一抹嘴角，蘇慕黑的心情很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嗔怒地瞟了一下，黃哲不滿的眸子裡面有着三分傲嬌，沒想到這讓蘇慕黑更歡喜。這些天他能明顯感覺到黃哲對他的疏遠，這下，是否能說明他不再排斥他？
突然間手機響了起來，蘇慕黑拿起來一看，是趙童言的來點。
“你先吃，我先去接一個電話，童言打來的。”蘇慕黑原本柔和的表情變得更加的柔和，再厲害的男人，在深愛的女人面前，也會百鍊鋼成繞指柔。
點點頭，在蘇慕黑轉過身之後，黃哲露出了苦笑。他已經儘量拉開了和蘇慕黑之間的距離，沒想到蘇慕黑在明知道的情況下卻反其行，拼命拉近彼此的距離，讓他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別人說的果然沒有錯，這個男人沒有情。
輕輕在心裡哼起那首歌。把所有的傷心都埋到內心深處。
“昨日象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