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飯店,二樓的房間裡,莊曉曼站在窗簾旁,透過窗戶將下方的混亂情景盡收眼底。
“你果然說到做到,吳明達真的死在你手上,這倒省了不少事情。”她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連槍聲也沒聽到。”
正當李峰發瘋了似的帶人沿途搜查抓人的時候,李晉早已經收起狙擊步槍,下樓開車瀟灑離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殺個吳明達,就跟吃雞一樣簡單。
開車回到咖啡廳,李晉拿着路上順手買的一些小零食交給方敏,讓她分給員工們享用,惹得員工們大聲歡呼,稱讚他是最好的老闆!
剛剛清除了一個大禍害,同時幫了肖途、莊曉曼和顧君如三人的忙,李晉心情非常好,於是趁興坐到鋼琴前隨手彈奏起來。
彈的是一首來自李潤民的《Do you》,非常抒情感人的一首鋼琴曲,雖然他根本沒練習過,也就是跟着記憶中音樂的感覺彈奏,反正沒人知道正不正確。
我,老闆,就是任性!
上午的咖啡廳並沒有太多人,大把空閒時間的服務生們就聚在櫃檯旁,雙手擱在櫃檯上,撐着下巴聽老闆彈鋼琴。
幾個早來的客人訝異又驚喜地享受着這難得的晌午。
中午時,李晉出門吃飯,無意間看到了街對面的肖途,肖途也看到了他。
“肖先生,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坐?我給你的貴賓卡應該受到了吧,很少見你來啊。”
面對李晉的話語,肖途丟下菸頭踩滅,淡淡笑道:“本來想進去的,不過我現在的心情和咖啡廳的環境不搭調,所以還是算了,下次吧。”
李晉說道:“肖先生有什麼煩心事,不妨找個人說出來聽聽,說不定心裡會舒服一些。”
“不用了,我走走散散心就好。”肖途說完,就告辭轉身離開。
他這次來主要是想看看方敏,剛剛在上海大飯店親身經歷吳明達被鋤奸隊刺殺,生死之間所帶來的恐懼讓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也只有當看到方敏過着平凡而安定的生活時,才能讓他繼續堅定地走下去。
他所希望看到的,就是將來的某一天,千千萬萬個同胞能和方敏一樣,在祖國大地的每個角落都能過上平凡安定的生活!
他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和所揹負的一切,都是爲了那個理想和信仰,所以再苦再累都能夠忍受。
李晉看着肖途的背影,春風吹起他的風衣,這個男人行走的姿態從剛開始的闌珊變得越發的堅定了,整個人的氣質由內而外煥然一新。
真是可怕的自我調節能力,不過也正因爲這樣,對方纔能在爾虞我詐的潛伏生涯中活到最後吧。
下午,李晉在咖啡廳迎來了顧君如。
“怎麼了,看你的臉色很不好。”李晉詫異地問道,他記得槍殺吳明達的時候,外邊並沒有見到小顧的身影啊,對方應該沒有看到那血腥的場面吧。
“太可怕!你知不知道,今天就在上海大飯店,有人被槍殺了!正好是我爸帶我去參加的那個歡迎會的重要人物!”顧君如提到這件事,秀眉輕蹙,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你和顧伯父沒事就好,別擔心,沒人會對你一個普通女孩下殺手的。”李晉安慰道。
“可是,我聽說是軍統鋤奸隊乾的,他們專門殺漢奸走狗。爲了這件事情,爸媽還大吵了一架。”顧君如搖搖頭,“果然,我覺得還是唱歌比較適合我,那樣可怕的下場我是一點也不想經歷。”
李晉轉移話題道:“我給你的那首《偶然》,你練習得怎麼樣了?”
提起這件事,顧君如的情緒果然恢復了不少,笑道:“我一直在努力的,可惜需要保密,一直沒有人提意見。家裡人都最會說我的好,而且他們也不是專業的。李晉哥,找個時間你來聽我唱吧,看看我的練習成果。”
“好啊,就今晚吧,去你家聽聽你的練習成果。”李晉笑道。
順便跟顧則時談一談,讓他徹底放棄送小顧當公務員的想法。
晚上,李晉送顧君如回家,順便蹭了一頓晚飯,然後留下來指點一下對方。
於此同時,忙活了一天的李峰帶着一身疲憊,在辦公室裡接聽着從日本領事館打來的電話。由於特務科大領導都到南京指揮跟軍統的鬥爭,上海特務科暫時由他做主,所以武藤志雄的怒火也發泄到了他的頭上。
“……愚蠢!一羣廢物!之前你們是怎麼向我保證的?說上海大飯店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吳明達的人身安全會得到最嚴密的保護。這些話都是騙人的嗎,你們的嘴巴是用來放屁的嗎!李君,你舅父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特工,而你的表現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武藤志雄在電話裡罵了一頓,最後才問道,“找到了刺殺吳明達的兇手了嗎?”
“還沒有。”李峰低聲道。
“爲什麼還沒有?”
“敵人刺殺吳明達的時候並沒有露面,不過我們已經抓了許多可疑的人進行審訊,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兇手。”
“儘快找到兇手,將這件事情的影響壓到最低。”
“是!”
李峰掛斷電話,走出辦公室,正巧碰上回來的胡一彪,他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收穫?”
“又抓了一些人回來,今晚得加班審訊,我就不信了,還找不出兇手來!”胡一彪咬牙切齒,惡狠狠道。
“莊曉曼呢?”
“先回去休息了,說是不擅長審訊,而且昨天晚上她又去跟日本人喝酒了。”胡一彪趁機打小報告。
“哼!”李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你去哪?”
“審訊室。武藤領事剛剛打電話過來,語氣十分不滿,要求我們儘快找出兇手。”
“武、武藤領事過問這件事了?”胡一彪一臉緊張,放棄休息一會兒的想法,趕緊跟上了李峰的腳步。
吳明達當街被槍殺,特務科抓捕數十名可疑分子,引起整個東區租界社會的不安和緊張。
接下來的幾天裡,特務科每天都在抓人,凡是被認爲有嫌疑的人都會被抓起來嚴加審訊,加劇了東區社會的緊張局勢,街道上的行人減少,商鋪生意一落千丈。
惹得日本商人投訴到領事館,特務科頓時又被武藤志雄狠狠批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