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董旺成的首肯後,高源就算完成了自己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鋪墊。有了這個鋪墊,無論他是跟假軍統還是真軍統的人聯繫,都不會被視爲叛徒。因爲這可是獲得了上級同意的,不是他私自行動。
高源也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自己的行動計劃,當和送信人接頭會面後,確認對方是軍統,那麼自己就先弄清對方目的,在考慮自己的利益得失,最後決定是幫還是不幫。
幫,他可以藉口深入調查組織內部泄露情報的叛徒,而套取第二號的信任,繼續和軍統合作;不幫,那就找個藉口讓第二號破壞自己和軍統的聯繫,讓軍統方面也不會遷怒與自己。
而如果確定對方不是軍統,是地下黨對自己的考驗,那就更好辦了。藉機表演一番,讓組織更加信任自己的忠誠,藉機爬上更高的位置,爲將來返回重慶時換取更高職位積攢籌碼。
無論哪一個結果,他都不會吃虧。
董旺成離開茂隆典當行回家的路上,一路都在思考着剛纔高源的表現。
遇到事情,彙報上級,討論決定,提出疑問,甘冒風險,沉穩不冒進,重大事情不武斷,遇到問題不退縮,無論哪一點都很符合一個地下黨潛伏的工作原則,實在挑不出半點毛病。
他在心裡默默想到:“目前看來李晉對於高源的無端揣測是不可信的,並且在沒徵得我同意的情況下擅自行動,如果不是看在江秋同志的份上,早就向高源揭穿他的計劃了。幸好不是組織裡的同志,這樣擅自行動的行爲實在不可取。”
第二天,李晉先來到咖啡廳,在二樓窗戶旁的桌位上坐下,盯着外邊外灘街道上的行人,等待高源的出現。
高源並沒有讓他久等,上午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外灘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
李晉擡手看了看錶,差幾分鐘到十點。喝完面前杯中的咖啡,擦了擦嘴,他纔好整以暇地起身下樓,出門朝對方走去。
今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皮風衣,襯衫小馬甲配領帶,頭戴黑色爵士帽,鼻子上架着平光眼鏡,活脫脫一副後世觀衆一眼就能看出的特工打扮。
李晉看了一眼高源的位置,徑直來到對方身後:“你好,銀狐。”
高源轉身打量起面前的青年,不到三十歲,身上帶着一種富家少爺的味道,以及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的氣質,但絕對不像是幹過軍統的人,更不像是地下黨。
難道是兩不相干的人?怎麼可能!
他眯起眼睛,問道:“閣下怎麼稱呼?”
“許文強。”李晉說出慣用化名,“我們邊走邊說。”
“許先生,好本事,竟然知道我的身份代號,我在地下黨潛伏了將近十年,除了總局之外,還沒有其他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知道許先生是哪位長官派來的?”高源下套問話。
就算是在總局,知道他身份的也只有戴老闆一個人,對方只要說出其他名字必定是假的。
李晉當然不會接話茬,第一他根本不知道高源的上線是哪一位,而且莊曉曼也提醒了過他,像銀狐這種高級潛伏人員,一般知道他身份的人一隻手指都能數得過來,甚至很可能只有一個人知道,畢竟軍統內部也不是一塊鐵板。
如果高源問起這個問題,他最好是不要回答,否則一旦答錯了,就會前功盡棄。
李晉也準備好了說辭:“高先生,我可不是軍統局的人,派我來找你的也不是哪位長官。至於我背後之人具體是誰,你就不必知道了,只需要知道是四大家族其中之一就好。”
四大家族?
這個答案出乎高源的意料,不過如果是四大家族出手,從戴老闆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份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四大家族找自己一個潛伏地下黨的特工做什麼?
“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到許先生的?”
“高先生在上海灘潛伏時間不短了吧,應該知道上海灘乃是全國金融重地,不僅是日本人、重慶ZF還是地下黨,都在這片土地上或多或少的賺取着金錢。”李晉說道,“最近時局艱難,重慶ZF財政赤字嚴重,爲了緩解財政上的危機,我們打算在上海灘進行金融運作。”
“金融運作的事情我一竅不通,是在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你們恐怕找錯人了。”高源搖搖頭。
李晉趕緊說道:“不會錯,這件事必須有高先生的幫助才能辦到。我們考察過了,地下黨在上海灘的資產和暗地裡幫助他們的紅色商人不少,如果能說動他們拿出一筆錢來進行交易,交易的物品是藥物,我想他們一定會願意的。”
“你們這是資敵啊!”高源目瞪口呆,想錢想瘋了吧,就不怕委員長的怒火嗎!
“哎,別說得這麼難聽嘛,給了東西才叫資敵,沒給東西怎麼能算資敵呢!”李晉意味深長地說道。
高源很快就反應過來:“你們這是打算騙地下黨的資金?”
“怎麼能叫騙,這叫收歸國有,上繳國家。委員長積極抗日,他們地下黨難道就不是中國人,難道就不能爲委員長爲國家分憂嗎!”李晉義正辭嚴地說道。
“……”高源心道四大家族派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說出來的話比自己還無恥。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可以這麼操作,隨着重慶和日軍雙重封鎖,許多根據地都是藥品奇缺,很多戰士都面臨着小傷變大傷,大傷變重傷,重傷沒得救的情況。
現在地下黨迫切的需要藥品,最近上海地下黨的主要工作也放在了這方面。
他們果然是有備而來,估計早就打聽清楚了地下黨的情況。
“高先生覺得這個計劃如何?當然,我們也不會讓高先生空手幫忙,無論事成與否,我們都會給你十根小黃魚的報酬。如果事情成功,我們還會再給十根小黃魚當謝禮。”李晉說到這兒,又拋出一個誘餌,“當然了,如果高先生對金錢不感興趣,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能力範圍內的我們都可以幫你辦妥。”
高源眼中一亮,金錢他當然是喜歡,但以現在自己的身份,這筆錢反而是一種累贅。如果能讓四大家族幫忙將自己調回重慶,那纔是自己最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