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台州戰起

天光初明。

戚繼光回到府中,悄悄推開臥房房門,走到牀邊拔出掛着一旁的寶劍,想起昨晚衆人喝酒時陳大成說的話,不由鼓氣勇氣,以劍挑開牀帳,正要以振夫綱之時,卻看到原本應該熟睡的王夫人卻不知何時起身扭頭看着自己。

戚繼光的心中頓時一驚,尷尬道:“夫人。”

“爲什麼拿着劍?”王夫人看了一眼他手裡的長劍。

面對夫人的質問,戚繼光觸電一樣趕緊收回長劍,趕緊找了個理由:“我想殺只雞給夫人補補身子。”

一計不成,又施一計。

第二天,在陳大成的慫恿鼓動下,一羣人在軍營中設下了鴻門宴,邀請王夫人前來。

“等一會兒擲杯爲號,我們幾個人一起用刀架她,你什麼都不用多說,我們來說就好。”

陳大成慷慨激昂,卻沒注意到戚繼光的臉色都緊張僵了。

王夫人如約前來,不過在戚繼光最終還是沒有按照之前的約定擲杯爲號,而是改口說請夫人來閱兵檢驗一下他練兵的成果。

就在衆人幫忙戚繼光振夫綱的時候,另一邊,安靜了兩年之久的松浦藩倭寇捲土重來,這回他們趁着初春而來,糾集了兩萬人的倭寇部隊,數百艘船隻在浙江沿海登陸。

一時間烽煙四起,警訊已經如雪花般傳到了胡宗憲的案臺上,胡宗憲不得不趕緊召集衆人商議抗倭之事。

台州附近一處海岸,停靠着一艘艘的倭寇船隻,碼頭棧橋來來往往的士卒,井然有序。

其中一艘大帆船上,松浦藩的熊澤等人正在商議這次行動。

“木幡的浪人部隊已經出發到寧海了。”山川從外表走進來彙報。

大野看着手中的情報:“敵人才三千一百三十四人,戚繼光的軍隊不管裝備多精良,將軍也不用這樣擔憂吧!”

“聽說他招兵的要求很高,按照他那些要求招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武士西鄉說道。

“那就是笨蛋蠢貨吧,不笨的不敢帶啊!”寺田嘲笑道。

這話引起了屋內衆人的低笑。

山川說道:“芩港之戰,我們是能夠完全打敗他們的,但老師卻不讓我們繼續應戰,如果那個時候我們沒有撤退,我們今天根本就不用擔心戚繼光。”

一直盯着地圖的熊澤扭頭看了山川一眼:“少主,你這是在批評我嗎?”

山川不服氣道:“我無法理解,我們集結了兩萬大軍,只要直接進攻台州,到時候戚繼光一定會跟我們對戰,然後把他擊敗就可以了。如今卻兵分三路,同時攻擊寧海臺州又有什麼意義呢?”

熊澤沒有生氣,反而笑着解釋道:“意義是在於必勝!派浪人部隊到寧海,是要讓戚繼光的兵趕一天的路去迎戰,而我們在他迎擊浪人的時候進攻台州。”

山川指着地圖大聲問道:“那新河呢?攻擊一個空的軍營又是爲了什麼!”

“戚繼光和他軍隊的家人都在新河啊!保護重鎮,還是保護親人,他會怎麼選呢?無論他怎麼選,都會是一個有趣的局面。”熊澤露出老謀深算的笑容,“我們就在這等他上鉤。”

分其兵,弱其勢,首尾不能相顧,逐個擊破,必使敵敗之。

三千人的部隊,就算戚繼光新軍在強,分開後恐怕也難以抵擋我們這麼多人吧!

明軍軍營大帳內。

燭火通明,氣氛凝重。

幾個衛所千戶、縣城縣令、總兵、參將全衣着甲靜立在地圖前,小心翼翼。

“過去倭寇進犯從來沒有超過三千人,而這次,在奉化附近等岸的倭寇竟有兩萬之衆。元敬,你的新兵只有三千人,怎麼去迎戰!”盧鏜搖搖頭,“胡大人,你這是送羊入虎口啊!”

戚繼光笑道:“盧大人,我們可不是羊啊。”

“你別逞強!”盧鏜擺手道。

座位上的胡宗憲十分不滿地問道:“那還要再等多長時間呀?多等一天,老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的苦,絕對不能讓賊寇在深入下去了!”

面對沉默不語的衆人,戚繼光不顧盧鏜的勸阻,出言道:“我願意上這個鉤,如果我不上鉤,對方就不會動。上次芩港之戰我們知道了對方有一個懂兵法的人在調度,這次很可能是同一批人。

我建議台州、象山的兵馬按兵不動,以防倭寇趁虛而入,我願意率領新軍先打頭陣,等探明對方的意圖之後,再請大人定奪,這次絕對不能讓他們再跑了!”

一番有理有據,話說得在場衆人連連點頭。

“好!元敬,馬上領軍到寧海。盧將軍,你隨我到台州坐鎮。其他人原地待命,加強防守,聽後指令!”胡宗憲當即下令。

“大人英明!”

當夜,戚繼光回到新河,下達了明日出徵寧海的消息。

翌日,三千戚家軍整裝出發,邁出了成爲日後傳奇的第一步。

街邊的麪攤上,曾經的戚繼光手下總旗楊超如今變成了新河守城校尉。他看着昂首出發的新軍,語氣擔憂:“兩萬,兩萬的倭寇,這仗能打得贏嗎。”

“上次咱們兩萬人打了一千倭寇,打了半年都沒打完!”旁邊有人完全不看好,“他們?得了吧!”

“哎,這幫人還不知道自己要去送死啊?還威風呢!”

楊超一筷子扔到說話的士卒頭上,怒道:“說什麼呢?有本事你去呀!你們天天個個跟個膽小鬼一樣在這裡耗着,有本事上戰場,有什麼權利說別人!”

那人羞愧得擡不起頭來。

戚繼光走在隊伍中央,李晉找上來說道:“戚將軍,如果倭寇真是上次那批人,他們很可能會攻擊新河,以亂我軍軍心,這點不能不防。”

戚繼美聞言也不由擔心起來:“哥,要不留點部隊下來守着?大家的家眷都在這兒呢!”

戚繼光沉吟片刻,道:“我會派人通知盧將軍,讓他幫忙照看新河。倭寇的最終目的應該還是台州,就算進攻新河也不會派太多人來,有盧將軍的照看,加上新河兩百多守軍,足夠應付了。”

李晉見戚繼光已經做了決定,就沒有繼續勸說,反正最後新河守住了,還殲滅了不少倭寇。他之所以出言提醒,就是爲了以防萬一。

如果因爲他的介入,而讓劇情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改變,導致新河城破,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好人就算沒有好報,也不該遭到無端的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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