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或許還會覺得無理取鬧,畢竟公主已經死了十三年了,若真是當時乾的,顧昭年紀也不過還沒成年。不光女大十八變,男人變起來照舊不差,哪裡能時隔這麼多年還一眼認出來,這根本不可能。
葉白卻見過那位公主的照片,與顧昭的面容竟有八成相似。
女人被救了出去,葉白卻特意留意了一下。
他發現那個孩子並非只有十歲,而是十二週歲虛十三,只不過因爲這裡環境不好營養不良的問題,才粗略看上去只有不到十歲的樣子。
顧昭見他忙碌,笑了笑,“不可能的。”
“母親那個人一慣溫婉,便是下人們犯了錯也不忍心責罵,對待旁人更是溫和,如何會無緣無固的阻攔旁人的感情。”不過見到少年爲他操勞,顧侯爵心下還是十分舒坦的,“有這功夫,你不若過來給我捏捏肩。”
那日某位侯爵身邊的人好似就這麼幹過。
顧昭心下幻想,葉白卻一爪子直接將人拍開了,後者十分不滿,長手一伸將人拉了過來,“反了你了。”
葉大喵的確要造反。
若論武力在不運用仙力的情況下,葉白自然處於弱勢,但他張牙舞爪十分張狂,顧昭又不願意傷他,這才堪堪打了個平手。這麼一鬧騰也的確將之前那點疑惑稀數丟掉,二人你來我往十分激烈,期間還夾雜着言詞。
“撓死你!”
“整天看的討好主人十八招都看到哪裡去了,這麼能折騰。”
“我纔是你主人。”
葉大喵冷哼一聲,分明這人是他的養貓人才對,怎麼說主人也是他,那些討好主人十八招合着該讓對方瞧瞧。想到就做,他轉身就要去找書回來,卻不防那邊管家敲了敲門,彙報道:“國王那邊派了人來請。”
國王有請,還是要去的。
雖說老攔着他的爵位不讓升,但顧昭卻依舊十分佩服自己的外公。對方是一個奴隸所生,在皇宮裡自幼便十分受歧視。但最終,奪位的他,封了狂歡館的人是他,制定了許多有利於奴隸的法律的人也是他。
而且……
顧侯爵緩緩道:“其實他也幫過我很多次,似乎並不真正想讓我遇到危險。”
國王派來的人將他們一起接入皇宮,葉白也在被請的行列裡面,顧昭知道事實後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不清楚外公到底要幹什麼。另一邊葉大喵卻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解開很多迷團的機會,所以欣然赴宴。
老國王已經六十二歲,卻依舊顯得十分精神。
“來了。”
對方坐在主位,招呼他們坐下,“一家人,就不必行那些虛禮了,說起來也有好久沒有好好看過你了。”
顧昭心下微怔。
自從父母空難亡故之後,不知道是怕見人傷情,還是其他原因,他們便很少見面。便是每次相見也是例行公事,並不曾談論過私人問題。對方雖然幫過他,卻也在爵位上,其他地方上給他下過絆子。
對於這個外公,他其實感觀十分複雜。
葉白瞧出對方眼中是當真有懷念之色,因此也拉了拉顧昭讓其回神,雙方簡單的問候了一遍國王纔看向葉大喵。
“倒也是個好孩子。”
感慨一翻之後,他才又問,“你們是怎麼想的。”
早在之前叫葉白同來時,顧昭便猜到有可能是關心二人的私人問題。畢竟多年來他不論男女皆沒表現出興趣,對少年又實在疼寵得過份了些,被認爲是真的動心了也無可厚非,只是……他卻有可能只是緣於催眠暗示的結果。
若說最初,他可能會回答,暫且如此,以後再看。
在喜歡的時候寵着,待得有一天得見真相,不喜歡了便再放棄。但如今,他發現只是想想放棄二字,便心裡發慌發疼,恐怕是……
“放不下了。”他長嘆一口氣,認真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不論是緣於催眠還是其他,現在他的確喜歡這個人,喜歡到不願意與之分開,喜歡到想要永遠在一起。
老國王瞧着他這樣,眼中感慨懷念之色越來越濃。
“當年,”頓了許久,未盡之語才說出口,“當年你母親帶着你父親來見我時,也是這般完全一樣的說詞。”
顧昭笑了笑,“他們也確實一輩子在一起。”
雖然時間太短了些,但的確在有生之前恩愛非常,另人羨慕。所以,“我們也會同樣一直在一起,就這麼一起變老。”
葉白心下感動,神色卻十分得意。
老國王神色略變,看到他時卻又變了回來,忍不住問:“你呢,不說點什麼?”
“不說。”葉大喵果斷的搖搖頭,頓了頓又補充,“那些本就是事實,他離不開我的。”喵咪神色得意,心中歡喜,看得老國王連連搖頭失笑,“聽說你也算個聰明的,難道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些好聽的麼?”
葉白強調,“那已經很好聽了。”
在他看來,允許養貓人喜歡就是最大最好聽的話了,至於他也離不開對方這種話,永遠也不要丟臉的說出來。
老國王瞧着他這樣,反倒是笑了。
“這反應倒是與當年不一樣。”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時間,回到二十五年前的那一日,“他父親可是保證了一堆好聽的,那些詞啊句啊的,可比那些小說上寫得浪漫多了,說得婉兒是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昭拉了拉葉白,想讓他稍微帶點腦子出門。
平肅看上去也挺聰明會做戲的,這會兒怎麼蠢得不會說話了,要是外公不滿意到時乾點什麼,看你還要怎麼哭。
葉大喵卻根本不受提示。
在他看來,就是做戲有些話也不能說,分明就是養貓人先追的他,又一副離不開他的樣子,他只是‘勉爲其難’的滿足了對方,並還爲其追了數個世界而以。這副模樣傲嬌又自得,讓顧侯爵頭疼的同時卻也讓老國王笑得開懷。
“真是不一樣啊,也希望你們的結局能不一樣些。”
顧昭神色頓時一變。
他父母恩愛一生,希望他們的結局不一樣,外公這是在明着詛咒他和葉白不長久麼。看出他的不滿,老國王冷笑一聲,“恩愛一生?你以爲你父親是個什麼好鳥,甜言蜜語口腹蜜餞而以,若不是他婉兒又怎會年紀輕輕便不在人世。”
葉白:“……”
他一直覺得往事應該有不一樣的版本,卻不料竟然是這樣。
當年顧昭父母的死根本不是意外,穆婉是被當年的顧公爵夥同一個女人設計,至於顧如興自然也死在當場。
“我察覺出不對,趕了過去……”
老國王雙目含淚,忍不住哽咽出聲,“只可惜還是晚了,他們已經動手了。”
顧如興當年便是爲了公主的身份勾搭了穆婉,並一副視其爲至愛的模樣演得非常成功,騙過了別人也騙了自己。只可惜怕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料到後面會再出來一個真愛,他與一名女性.奴隸相愛,並且有了孩子。
這期間他們瞞得很好,穆婉更是不會往這方面懷疑。
但那名女奴隸卻並不甘心沒名沒份,她一心上位,偏生顧如興娶的是公主不能有其他伺候暖牀的人。以至於後來,對方一不做二不休,將事實告知了那個皇室裡養出來的嬌貴公主,以至於事情爆發。
穆婉完全不知道怎麼做,便像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求助。
顧如興並不知道此事,他朝那個奴隸發了好大的火,最終卻敗在對方的淚水之下。後來他們便定了一個計策,將穆婉騙出去旅遊並設計了一場意外。只可惜在最終快要成功之時,老國王帶着一甘屬下親自趕到。
“當時我給了他們一個選擇,讓他們中間活着一個。”
葉白微怔。
這種選擇在不同的人身上會有不同的結果,但若放在故事中的兩個人身上,“他們都朝對方動手了?”
老國王點了點頭。
顧如興顧忌着對方肚子裡的孩子稍微猶豫了一瞬,刀子便已經沒入他的心臟,甚至深怕他不死還抽出補了幾刀。
多麼嘲諷的結果,所謂的真愛就是這樣。
“至於空難。”老國王解釋道:“當時恰巧有一輛飛機出事,我便將人員名單改了,製造成他們夫妻雙雙遇難的結果。”
顧昭靜默了許久,才問:“那個女人和孩子呢?”
故事的結局並沒有提到這兩個人,雖然他覺得依照外公對母親的寵愛應當不會放過對方,但想到周正狂歡館內的那對母子,他心中一跳忍不住問道。
老國王嘲諷一笑。
“我本想留着慢慢處理的,但沒想到因爲處理你母親的葬禮一時疏忽,便讓人逃了。”頓了頓,他才接着說,“當年我暗中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到,偏生這事又不能明着來,便一直拖到了現在,直到周正事發。”
葉白完全明白了。
狂歡館內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顧昭的母親的確阻攔了他們的‘真愛’,只是你若是不勾引人家的丈夫能得到這種被動技能般的阻攔麼?最後顧如興的死更是嘲諷,竟被所謂的‘真愛’捅了數刀,且刀刀致命。
怪不得……
怪不得國王對等顧昭的態度如此奇怪,即幫忙又打壓,完全另人摸不着頭腦。
一面是最疼愛女兒的親子,一面是那個渣男的親生兒子,身兼國王最愛與最恨二人的血脈,顧昭所受的待遇簡直一點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