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在皇子府裡一直偏居一偶,院子雖不大卻時常有人打理,設計建造也得頗爲雅緻。一旁的路邊是幾叢開得正豔的花兒,上面偶會有蝴蝶落下,後又翩翩飛起,惹得葉白心一癢就順手拍了下去。
輕壓在花瓣上有好一陣,這才小心翼翼的放開,等其飛起忍不住又要擡手去拍。
二皇子:“……”
適才顧昭並未同他多說,只直接道可能要重新將人請來了,因爲他來此是有事要問葉白。想了想他便乾脆直接帶人找了過來,哪曾想會恰巧瞧見這副場面,抽了抽嘴角他忍不住道:“他就是這樣有點小孩子氣,所以……”
顧昭心知他是在爲葉白之前的行爲開脫,便搖搖頭讓他不要在意。
二皇子鬆了口氣。
葉白來回數次玩得興起,眼睛亮晶晶的瞧着蝴蝶,卻突然不甚被花粉嗆了一下,打了個噴嚏用力重了些。小蝴蝶本就柔弱,翅膀一下就折了,瞧得葉大喵難得的愧疚了一下,爾後一道靈力打上去使其復原。
本準備將其放飛的,卻沒防住又是一爪子拍了下去。
葉白:“……”
本能這東西簡直可惡,真想剁了自己這不聽話的爪子,尤其是在他剛一轉頭就發現有兩雙眼睛瞧着他的情況下。
“啊!啊怯!!!”
一個不注意又被花粉嗆了一口,葉白閉眼垂頭難受不已,看得顧昭幾乎是本能的走上前將人扶住,然後拉離花叢,做完了纔有些怔愣自己的動作,另一邊的二皇子則是簡直整個人都看得傻到了那裡。
咳!!!
葉大喵揉了揉吸進花粉不太舒服的鼻子,‘冷靜自制’的將人請進了屋。
自從昭親王主動扶人的那一刻,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不對,二皇子更是疑惑不自在極了,看看葉白看看顧昭隔外不解。那邊進屋落坐之後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因爲看少年那動作怎麼好似在鬧彆扭似的。
面視前方,看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顧昭。
這……
怎麼這麼像小孩子在鬧彆扭,記得他三歲的兒子上次生他氣就這麼幹的,一副等着你去勸去哄的模樣。
如今假聖旨案歸顧昭管,他就不能稍微給點面子麼。
畢竟事情太過離奇,他不確定要不要跟顧昭講明實情,更不知道少年是個什麼意思,所以那會兒纔將人直接引了來,而不是自己將所知的全講出來。但二皇子怎麼也沒想到,見了面竟然是如今這麼個情形。
他看了看顧昭,決定還是緩和下氣氛。
“他的畫向來不錯,我瞧着竟比那什麼京城第一公子的還要有靈氣些。”二皇子狀似隨意的朝顧昭建議,“皇叔要不要瞧一瞧?”
顧昭看了他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二皇子頗爲無奈。
他這位皇叔,雖說跟他關係一向親近,但想法一向與常人不同,另人完全猜不出來。此次同葉白之間氣氛怪異,整得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辦了,最終只能放棄,坐在一邊等這兩人自行去交流。
葉白最終還是現場畫了一副。
山水畫。
說實話畫得並不如何,只因爲在下界呆了幾世,他都從來沒有學過畫畫這項技能。連現代常見的素描他都不通,更何論這古時的水墨畫。也就是原主畫技出衆,經驗極多,這才堪堪讓他成功完成了畫做。
二皇子已經不想說任何話了。
畫畫的順序沒有任何問題,提筆的姿勢也頗像那麼一回事,可惜落於紙上卻完全沒有往日的美感,反而……
他都快覺得這是故意的了。
但擡頭瞧了一眼,見葉白也皺了皺眉,顯然對成品也是頗爲不滿。
事情已經偏到沒邊,二皇子後悔不已,暗道自己在出什麼餿主意,看看現在這樣還不如剛剛呢,要怎麼跟皇叔說這畫比京城第一公子的還好?他這邊頭痛至極,卻沒想到顧昭見了畫反倒頗爲有些興趣。
還讚歎道:“的確畫得不錯。”
二皇子一臉見臉的表情,甚至想要衝出去瞧一瞧,外面是下紅雨了還是太陽升起的方向反了,不然這情況是怎麼出現的。
那邊葉大喵卻是眼睛一亮,覺得養貓人果然眼光獨到。
想了想……
他起身到一旁的插着畫圈的瓷瓶裡翻了翻,從裡面選出一副展開,正是與之前那一副一模一樣的山水畫。只是做畫的人‘不同’,所以必然有所差別,只一瞧便能瞧出比之更爲細膩,也更加出衆一些。
他將其擺了上桌,二皇子想着終於聰明瞭一些。
只要解釋一下今天是發揮不好,這副纔是他原本的水平就行,卻不想葉白將兩副畫並在一起,卻是問:
“哪副更好一些。”
二皇子:“……”
都是你自己畫的記教那麼多幹什麼,不過皇叔好像不知此事,會不會當了真,要怎麼回答才能讓少年滿意?
顧昭掃了兩副畫一眼,之後又朝他看了過來。
自少相識,二人瞭解自然極深,二皇子明白這是對方想單獨談談的意思,因此只能強忍着擔憂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給葉白使了個眼色,讓他學乖一些,別在自個兒皇叔跟前耍小聰明,要知道那是不會成功的。
他卻不清楚,在他離開之後,顧昭問的第一個問題是:
“一個人畫的?”
葉白不動聲色的反問,“你覺得呢?”
“不像。”顧昭又掃了兩副畫一眼,這才分析,“雖然看剛纔老二的臉色,這應當都是你自己做的畫,看其下筆手法與習慣也略有些相同,但期間實在差了太多,前者悲春傷秋,後者瀟灑肆意,隨性自在。”
“說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後面這一副。”
儘管畫得並不如何,出去隨意找個文人就能畫得更好一些,但往深裡看,還是這一副更爲對他的胃口。
葉白心下滿意,面色也緩和了不少。
“想問什麼就問。”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用特意說好話。”
顧昭:“……”
這少年還真是好玩,也不想想他如何會需要朝人說好話,便是當今聖上也沒得過幾句,更別說現在是來查案的。換做一般人可能都生氣了,但顧昭自然不至於,更何況他對葉白印象不錯,就更加不會在意了。
將手中的聖旨放到桌上,顧昭直接推了過去。
葉白自然知道他想要問什麼。
二皇子是因爲先前見過所以有所懷疑,但顧昭卻不需要,因爲在他眼裡聖旨直到現在都是真的。那些障眼法對他完全不會有作用,因此那壽字的一點也不會消失,論起來他甚至要比二皇子更深知其中的問題。
“是我乾的。”葉白直接承認,“一個小法術而以。”
顧昭:“……”
他實在沒想到少年會承認得這般乾脆,那邊葉白卻講得十分痛快,甚至連許多沒跟二皇子透露的也說了。相較起來,只要是顧昭他都會隔外信任,根本不會懷疑對方會對他如何,所以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更何論,上一世就是認爲中了催眠纔對他好時,顧昭都從來都幹過對他不利的事情。
那件事情與其說是讓他不滿,倒不如說在另一方面加深了二人的信任度,讓葉白完全不會懷疑養貓人會對他不利。
二人商談的時間要比同二皇子久了許多。
待出來時天都快黑了。
二皇子得到消息就趕了過來,見顧昭正被葉白送出門,雖然還是有些彆扭,但明顯兩人之間相處還算和諧。他發覺自己越發看不懂了,什麼時候他皇叔這麼好脾氣,被人這麼甩臉子竟然也不生氣了。
“你們以前見過?”他忍不住問。
顧昭掃他一眼,心說你護得跟眼珠子似的,我上哪裡去見,更何況他之前爲什麼會對一個丟外面活都活不下去的少年感興趣。
二皇子:“……”
真不是他懷疑,實在是情況太像了,“你真沒有在以前哪次來找我時,恰巧跟人碰到,還幹了什麼事兒?”
瞧着那場面,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他皇叔負了少年的模樣。
顧昭皺了皺眉。
這事不光老二覺得有問題,他自己也覺得奇怪,只要看到少年他便直覺的想要親近,好似兩人本來就密不可分一般。
到底……太過熟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