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人交手已地數十招。紫陌手持雙刃,阻礙於一人一妖之間,口中不住發着警告,警示銀狐若不住手便要將他再次斬殺劍下。而他卻因悲憤而招招緊逼,每一招每一勢對着迦異擊去,都是力壓萬均,絲毫沒有收斂的打算。
紫陌怒了,拼命用身體護住,龍牙短劍脫手飛出,不斷轉換着方位攻擊着銀狐,雙目圓睜,厲聲怒斥:“死狐狸!你找死是不是?若傷了我家相公,就別怪我劍下無情了!”
“無情?”他莫名的傷感,憤恨地迴應:“你何時對我有過半分情義?從前總是滿口仁德佛理,如今呢?你既然已不再是佛,卻爲何只會與他卿卿我我?難道你忘記當年是他害得你麼?”
“我忘記了!”紫陌堅決地回答,龍牙飛舞,滴水不漏。旁邊觀戰的衆鬼魅被那劍氣罡風吹得七零八落,再也不敢大話”的黃毛丫頭了。
然而那銀狐卻是衣袂獵獵,長槍揮舞,迎着劍氣依舊行動自如。心中卻更加愁悶,怎麼都不相信,此言竟出自她的尊口。
“主人!”他驚愕地大叫着,槍風雖然強勁,卻依然捨不得傷她半根汗毛。紫陌顯然也明白這點,每次出劍,總是惦記着在他身上找尋那支降魔神杵。
“小狐狸乖,把那神杵給我好嗎?”忽然,她滿臉嬉笑,眼中透着淡淡的邪意,用那誘人的嗓音,輕柔地說着,“你拿着那東西又沒什麼用處,不如還我,興許我還能帶着你離開這兒呀!”
銀狐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驟然停手,脫口問道:“真的麼?主人願意帶我一同離開?”
“小拾!”身後,迦異一聲輕呼,顯然也被她所出的決定嚇了一跳,“他是妖魔,你怎麼能……”
她驀然轉身,滿臉笑意,“嘻嘻!其實我也是妖嘛!”
“那怎會一樣嘛!”他一時間,還未明白她的用意,立刻反駁着,雙手緊緊鉗住的了她的雙臂,“你是你,他是他!你是高貴的龍公主,而他——不過是隻成了精的狐狸罷了!”
“嘻嘻!”紫陌笑了笑,用指尖輕柔地撫過了他那英俊的臉頰,若有所思地細語輕言,“其實——其實我失去了龍珠,我的確是妖啊!”
“我不許你這麼說!”聽罷她言,他急切地將她緊擁入懷,生怕一鬆手便會將她失去,焦急地喃喃:“記住!此言切不可以父皇面前承認,因爲我不想失去你!”
“嗯!”她慎重地點了點頭,微笑着環住了他的腰,“我哪會那麼傻,我也捨不得我的無賴小嘛!”
“夠了!”銀狐滿面淚痕,想不到心中至愛的女神,竟會成爲這副模樣。回想當年她那聖潔如冰的樣,與如今的她,果然無法再同日而語了。
銀槍一抖,勁風隨即而來,徑直刺向迦異,想要將這褻瀆神靈的狂妄之徒暴斃槍下。
然而就在這剎那間,紫陌忽然退開了迦異,身形一閃,快如閃電般地躥到了銀狐身後,再道劍光閃過之後,銀狐只覺身後陣陣發麻,巨大的疼痛感瞬間讓他汗如雨下。
“啊!!!我的尾巴呀!”銀狐慘叫着,手中銀槍頓時落下,雙手捂着傷口,跌倒於地,漸漸顯出了原形。瞪着傷感的眼睛,含淚望着紫陌,似乎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敗在了她的手中。
“哇!哈哈!這回真的發了,都夠給牟兒做件狐皮小襖了!”紫陌得意了,將手中六根沾滿了鮮血的粗大狐狸尾巴扔給了殿下,自己則俯身將那銀狐提了起來,眯着眼睛注視着他,心中說不出的喜悅。
“狐狸,這回認輸了吧!”
“哼!你這卑鄙小人,沒資格做我的主人!”銀狐疼得瑟縮,恨得咬牙,淚水在眼中不停地打轉,想不到自己千年的修行竟然就這樣給她毀了。
“嘿嘿,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再罵一句,本公主把你剩下那根兒尾巴也給你切了!”她嬉笑着,指尖輕柔地搓着銀狐腦袋,真像是在玩弄自己的寵物,而不是將他當成方纔相搏地對手。
銀狐有些慒了,眨巴着眼睛莫名的望着她,心中正暗自猜測她下一步將會如何,卻不想她竟猛然提住了他最後的那根兒狐尾,拼命地抖動着,“降魔杵!降魔杵在哪兒啊?”
鑽心的疼痛,使得銀狐發出悽慘的尖叫,嚇得那剩下的鬼魅妖精轉身便逃。
迦異“撲哧”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上前來,從她手中接過了狼狽不堪的銀狐,輕聲地嘆息:“唉,狐狸最狡猾麼?可依我所見,你可真是比這九尾銀狐都還要狡猾。想來那降魔神杵應當不在他的身上,如若不然,像你之前這麼個抖法……”
“錯!”銀狐哭喪着臉,卻反駁着他的話,“還是咱家主人聰明,這降魔杵呀……啊!!!”
迦異一臉黑灰,而他身旁邊的紫陌,卻未等得銀狐將話說完,便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臉上的邪笑更甚了,“乖乖告訴我,你將那神杵藏哪兒了?我可不是當年的那迦,沒那麼好的心情與你廢話,再不老實我就拿你當野味兒,聽說那狐狸肉還是蠻好吃的嘛!”
“啊唷!!!你這妖女呀!!!我爲何當年看不出你竟有如此一面……啊……啊!啊!啊!”紫陌哪容得他抱怨,搶了過來,扯着尾巴便掄了個大圈,“還敢說我!讓你嚐嚐撲街十八式的厲害!”
“啊……”銀狐慘叫着,感覺生不如死。淚水無奈地打溼了眼眶,心中無比懷念當年的那迦主人。
“夠了!小拾,你快玩兒死他了!”殿下實在看不下去,這貓兒果然名副其實,只不過她所玩弄的並不是老鼠,而是這有着千年道行的妖狐。
“哦!”她終於停了下來,卻裝腔作勢地眨着眼睛,“不過我看他還沒斷氣嘛!膽敢變成我家無賴小吃我豆腐,今天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什麼?”殿下聽聞此言哪還不怒,正要從她手中奪過銀狐出氣一番,卻只聽得他“哇”地一聲吐出許多物件,其中便有他們尋覓多時的降魔神杵。
“饒命呀!主人,小的再也不敢了!”銀狐見這大勢已去,耷拉着腦袋無奈地求饒,心中卻永遠都搞不懂,爲何主人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收拾完那銀狐,紫陌終於虛脫地跌坐在了地上,苦笑地仰望着迦異,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在這幽冥魔境之中,一切似乎都不尋常,殿下拾起了降魔杵,來到她的身邊緩緩從下,脣角洋溢着笑意,側頭凝視着她的臉龐,“小臭貓,累了吧!叫聲迦異哥哥,本親自抱你回宮。”
“哈哈哈!”紫陌冷笑聲,雙眼一閉,靠在了他的肩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脣角微微揚起,“迦異弟弟,何時才能出得出呀?”
“呃……”他一臉不悅,卻又無奈地伸手環住了她,“國師說是一個時辰,可現在時辰好像都過了,也不知外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或許再等等吧!”
“哦!”她疲憊地回了一聲,終於能夠在他懷裡安心地睡去。銀狐看得傷感,卻也無可奈何,黯然神傷地邁開頭去,事已至此,也只能聽天由命罷了。
然而此刻外界的祭壇之上,王終是下令將祭壇包圍。無數的火把照亮了整個山坳,使得黑夜看起來宛如白晝一般。王親披金甲,寶劍垂腰,滿面慍怒。昂闊步登上了祭壇,滿懷怒火地注視着壇上正施法的國師,卻依然強壓而不泄,只是將那握劍的手指關節拽得“咯吱”作響。
“貧僧,見過皇上!”國師悠悠而言,不急不緩,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面前的降魔神杵。
“國師,你可知道元此行所爲何事?”見他毅然開口,王心中頓覺憋悶,滿懷怒意,聲若洪鐘。
國師卻只淡漠地點了點頭,雙手依舊合十,“皇上自是爲了阻止殿下尋妻一事而來,只可惜晚了一步,貧僧已將殿下送往異世,希望他們都能夠安然歸來。”
“倘若回不來呢?”王緊鎖着眉頭,咬牙切齒,目光凌厲如刀,指尖有節奏地輕彈着腰間的長劍,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將那劍刃送入人的身體。
“阿彌陀佛,”國師念着佛號,緩緩站起身來,“皇上一生戎馬,可惜殺戮重,若是長此以往下去,並非我南詔之福呀!”
王也是明白人,乍聽此言宛如醍醐灌頂。想起那妃此次歷劫之事,讓他不禁不寒而慄,頓時心頭一驚,冷汗已然悄悄滲了出來。放開了緊握着的劍柄,對着國師微微一個欠身,王平靜了心態,卻難掩心頭的焦急,“多謝國師提醒,不過異兒……”
話音未落,只見國師神色凝重地拾起了地上的神杵,一手相持,一手結印,忽然咬破舌尖,再次將一口飽含法力的精血噴在了神杵之上,隨即祭壇正中的地方,一道閃耀着流光的光門赫然憑空出現在了人們面前。
門中陰風陣陣,鬼哭神嚎,卻隱隱約約見得一對碧影,由遠而近緩緩走來。衆人驚駭,定睛一看,竟然真是殿下和那已經“歷劫而亡”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