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外,更鼓“篤篤”地響了聲。冰冷的牆邊,蒙崇峻抱膝而坐,眼角的淚水早已被寒風吹乾,雙眼卻紅得可怕,透着死一般的沉靜。
第一次吻她,雖然苦澀,卻如煙花。一閃即逝的美麗,永遠地留在了他的腦海。看着她驀然倒下,彷彿柔光中的一片白羽。
難怪他稱她爲小貓,那樣嬌弱的身體,讓人根本無法與翱翔九天的龍聯繫起來,反而更像是一隻被人寵壞的小貓。
“蒙崇峻,提審了!”獄卒一聲高喝,門外的鎖鏈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四名獄卒魚貫而入,不由分說的將他提了起來,拖着便向門外走去。
“你們是誰?放開我!南詔沒有半夜提審的規矩,就算要殺也會等到天明……”他急呼着,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想到年邁的父母,想到剛剛過門的表妹,強烈的愧疚感撕碎了他的心靈。若不是自己的執念,又怎會給他們帶來這無謂的哀傷?明白她是心甘情願地成爲他的妃,卻爲何還要對她心存幻想?
“放開我!我是皇親,若要殺我也得有皇上的旨意……”
牢室盡頭,兩名宮內禁軍模樣的軍官,面帶黑紗,負手而立。顯然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而其中一人個明顯要嬌小一些。
“臭貓!御醫都說了讓你好好歇着,你就是不聽!若是傷了身,這可如何是好?”高一些的“軍官”壓低着聲音,滿是關切地微微嗔道,“再說,那小那麼可恨,你卻還要這麼便宜就放過他,都不知道你心裡還有沒有我!”
聽着他滿腹的牢騷,那嬌小的“軍官”莞爾一笑,皺起眉頭目光低垂,“吃醋了嗎?無賴小,我現在都讓你弄成這樣了,還能心裡沒你嗎?”
“哎!只是可惜我要好幾個月不能讓你侍寢了,可我都習慣了你身上的味道,真是煩人哦!”他惆悵地嘆了一聲,目光卻偷偷瞅着她那泛起緋紅的臉頰,好想將她緊緊地擁抱。
“嘻嘻,小色狼!我若有朝一日要回家了,你不是非得追不可?還敢說自己不是未成年嗎?”她側着頭,望着他無辜的樣,眼中透着“邪惡”地的目光。若是能夠將他帶回龍宮,那該多好!至少知道他的未來不會像史書上所記的莫然逝去。
“我不會讓你走的,你已經屬於我了。”他霸道地回答,眼中同樣流露着笑意,“未成年在你腹中,我是他的父親!”
“你——”紫陌尷尬了,若不是爲了順應天意,或許她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一想到他那中生似的模樣,卻要抱着孩在自己眼前晃,真是讓她窘迫不已。
“嘿嘿!沒話說了吧!以後不許你再叫我未成年!”霸道地忽然攬住了她的腰,目光灼熱地在她身上亂掃,“奇怪了,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呢?還是因爲瘦了?這不男不女的樣,將來咱兒吃什麼喲!”
“……”紫陌一頭黑線,想到他曾爲自己準備的男裝,簡直讓她哭笑不得。然而就在此時,牆角處的一雙賊眼卻嚇得她瞳孔瞬間放大,全身瑟瑟地發抖,臉色異常的難看。
“喂,別這麼生氣嘛!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到時自有奶孃……”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的寧靜,震顫着整座牢中所有人的鼓膜,“救命呀!有老鼠!!!”與此同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縱身躍入了的懷中,雙腿盤在了他的腰間,動作端不雅。
牢中冰冷的走廊上,蒙崇峻聽聞慘叫,眼中瞬間迸發出了異樣的光彩。——是她!真的是她!那聲音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也只有她纔會怕老鼠怕到這個地步。
“紫陌!是你嗎?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不會那麼無情!哈哈……”他仰天大笑,笑聲卻在轉過牆角之後驟然而止。
——那是她嗎?動作如此不雅!宛如真人版的春宮圖,讓他霎時之間,心碎了一地。
“小拾乖!小拾不怕,只是一隻老鼠,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迦異……我怕……我怕……把它趕走……”
心徹底碎了。一陣寒風撫過,冰冷的感覺刺痛着他的心靈。她真的已經屬於了他,徹頭徹尾地屬於了他。
獄卒似乎怔住了,誰也沒想到這麼晚了,與妃竟然還會隻身到這兒來。但聽說提審的這小卻是因爲輕薄了妃,纔會被關押到這兒來。二人如此神秘的出現在此,莫不是要來殺人滅口?不過皇室的恩怨還是少管爲妙,免得得罪了誰都是掉腦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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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稟——”帶頭的獄卒微微一頓,略微思考了下,接着稟道:“啓稟大人,犯人帶到!請大人過堂吧!”
直到此時紫陌方纔回過神來,尷尬地放開了,心卻依然悸動。然而他卻淡淡一笑,扯下了臉上的黑紗,緩緩轉過身來,“事已至此,不必再掩飾了。崇峻兄,近來可好啊!”
“呵!”冷笑一聲,扭頭望向了別處,“好!好得很喲!多謝爺的關心,更謝謝二位的關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殺你?”冷笑,目光移向了身後的紫陌,“他讓我殺他?不過我真的很想殺他,你可別怪我喲!”
紫陌眉頭一收,也扯了黑紗,目光帶着慈悲的憐憫,“你若把他殺了,就得有兩個女人爲他守寡了。兩個癡心的女,兩個可憐的女人!”
“可是……”他剛想說話,她卻忽然吻住了他,大膽而灼熱,讓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將她推開,擡起手背擦拭着脣角,眉宇輕鎖,瞪着她那神秘的笑意,微微嗔道:“壞貓兒,這兒又不是寢殿,況且你這麼做,就不怕傷了孩嗎?”
“嘻嘻!我騷擾了殿下,是否也要被處斬呢?”她滿不在乎,壞笑地瞅着他,眼中流露着狡黠。
“這怎能一樣呢?你是我的娘,而他——”欲言又止,驀然回,卻被她掰過頭去,撒嬌似的問道:“怎麼處置?我的相公大人!”
他無奈一笑,“隨你吧!你這壞貓兒慈悲心腸,也並非不是好事。”
“嘻嘻!謝謝我的小無賴!”她嬉笑着,一把扯下了他腰間的金牌,煞有介事地亮在了衆獄卒面前,“有令,放了堂下之人!”
衆人見令,急忙解開了蒙崇峻身上的枷鎖,然而他卻並未因此而高興,反而更加惆悵了。因爲他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或許從來就沒有擁有過她,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郡王府後院之中,衆人已然亂作了一團。王爺頹廢地坐在堂屋正位之上,望着一廳哭得死去活來的女眷,心早已煩得如亂麻一般。想不到自己做了那麼多年王爺,到頭來出了這事兒,滿朝武竟然無人敢向皇上求情。一來,是上次的“兵諫”之後,與自己熟悉一些的官員大多都已外調,能夠留下的,也都不敢多言。二來,此事異常的特殊,因爲對方並非普通的女。這有辱皇家顏面之事,王即便再仁慈,也不見得會再網開一面。
更讓他心煩的,還是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兒媳”,口口聲聲說是正室,卻又拿不出任何的證具。
王爺一手撫頭,一手搭在桌上不斷地輕釦。一整天的奔波,已是讓他疲憊不堪。然而面對家中的混亂,更是讓他煩得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