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雙聯城的最高處,秦風眺望着不遠處的戰場.
“比鄧素的鐵騎要弱上不少.”他喃喃地道.
鄧素麾下的鐵騎數量不多,但其犀利程度,卻要比雷霆軍強大上許多,橫甸一戰,是秦風此起兵之日起,遇到的最兇險的戰事,沒有之一.哪怕當年面對着莫洛的數十萬大軍還他只有萬餘人馬時還要兇險得多.
當時最殘酷的戰場便是鄧素的鐵騎對上礦工營.鄧素一擊之下,便擊碎了礦工營數層軍陣,深深的嵌進了礦工營的軍陣當中,離破陣,已是不遠了,當時如果讓鄧素鑿穿了礦工營的戰陣,那麼橫甸之戰,說不定會是另一個結果.
最終礦工營頂住了鄧素的攻擊,生生拖垮了這支所向無敵的鐵騎,而礦工營爲此付出的代價,是全營傷亡達到了三分之二.
但現在面對着雷霆軍,礦工營卻不是單純的採取守勢,而是守中帶攻.這與當年與鄧素所部激戰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了.而礦工營被稱爲大明軍隊之中戰力第一的軍隊,便是因爲這一戰.
以重步兵硬生生的頂住了全甲騎兵的衝擊,這在歷史之上是沒有的.礦工營名聲震動大陸,而齊國,楚國也因此開始研究重甲步兵在軍隊之中的應用.
重甲騎兵,重甲步兵,都是優缺點極爲明顯的軍隊,投入大,應用少,最終齊國也學着明國同樣裝備了這樣一個戰營的重甲部隊,而楚國,則因爲後來財政的急劇惡化而不得不取消了這樣一個高投入的計劃.
“陛下,雷霆軍比起當年鄧素的鐵騎要弱上一些,不過礦工營比起當年卻要更強了.”站在秦風身邊的一名烈火敢死營的將領低聲道.
“倒也的確如此!”秦風微笑着點了點頭.這些年來,礦工營的兵源選取越來越苛刻了,身高八尺已經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大明百姓的生活愈來愈富裕,老百姓吃得越來越好,身材也愈來愈強壯,礦工營至少在兵源之上,比以前要寬廣了不少,也不再僅僅侷限於從礦工之中選取了.只要達到了礦工營的要求,便可以當選.
再者,他們的武器,盔甲,比起當年也不可同日而語了,盔甲比以前輕了不少,但防護能力卻在增強,要不然,那些全身包裹着鐵甲的重步兵,也不可能蹬着馬車架子便跳了起來.要是以前,穿上重甲之後,能邁開步子小跑就不錯了,一般的士兵,穿上這麼一套盔甲,基本上就沒法動彈了.
手中的斬馬刀,經過了數代的改良,除了刀本身的鋒利程度大爲增加之外,對刀的重心,長度,等更是有着極爲嚴苛的工藝,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使用這把刀的人,用最少的力氣,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
而這,得益於明國強大的冶鐵鍊鋼的超前工藝以及專門的武器研究部門.同樣的一柄刀,齊國的和明國的從外觀上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兩樣,但真正對陣的時候,就會發現出極大的不同來.
大明礦工營,在特定的戰場之上,他們的確是無敵的.秦風估摸着就算自己陷進礦工營的軍陣之中,最終的結果,也會是被這些鐵罐子給活活的累死,然後劈成七零八落的幾塊.
而另一側的巨木營與礦工營的兇悍比起來,就中規中矩得多.傳統的步兵防守騎兵的陣形,陣地之前,密密麻麻的遍佈着各種障礙,壕溝,拒馬,鹿角,霹靂火,強弩的數量多得有些令人髮指,而步兵之前的弩機,更是密密麻麻的一臺接着一如.
誰讓他們背後便是後勤輜重大營呢,這裡頭的武器數量衆多,陳志華不怕不夠用,只怕用的人手不夠,畢竟不管是霹靂火強弩抑或是弩機,都需要有專門的培訓之後才能夠熟練的應用,不是隨便拉個人便能用的.
當然陳志華利用了他是戰爭計劃的制定者這一先天的優勢,早就有了一些準備,所以現在巨木營這些遠程武器的配備數量,足足是一般的戰營的一倍還要多.
而在密密麻麻的弩機之後,便是巨大的盾陣,盾陣之後,一排排的長矛兵組成了寒光森森的槍林,槍林之中,隱藏着一個個的強弓手.與其它軍營現在已經基本不配備弓箭手不同,因爲陳志華本身就是一個神射手的原因,所以在巨木營中,仍然保留着弓箭手這個兵種,當然,此弓箭手非彼弓箭手,他們開的可都是強弓,所有的弓,箭,都是特別定製的.
主將陳志華,現在用的就是當年莫洛所有的穿雲弓.莫洛的七彩穿雲箭已經損失殆盡了,這些年來,大明的軍工坊一直便在蒐羅材料替陳志華重新打造七彩穿雲箭,但到現在,也不過打造了五支出來而已.
當然,陳志華用得上這五支穿雲箭的機會少之又少,一般情況之下,他使用的不過是普通的箭矢而已.雖說是普通,但相比起其它士兵所用的箭矢,也已經是非常不一般了,穿雲弓太強悍,一般的箭支扣上弦拉開射出去,還沒有飛多遠,本身所蘊含的力道便已經將箭矢扭成麻花了.所以在陳志華看來普通的箭矢,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是極其特殊了.
雷霆軍頂着傷亡再向前步步推進,不停的清掃着沿途的障礙,如果是平常,他們自然不會採用這種對騎兵來說最爲不划算的戰術,但今天,他們卻使用了這種看起來最爲愚蠢的打法,因爲在礦工營和巨木營的身後,便是大明在後勤輜重營,那一座座龐大的倉庫內,便裝着前線十數萬明軍所需,幹掉了他,明軍便將無以爲繼.
踩踏着同伴的屍體,沾滿了同伴噴灑的血漿,雷霆騎一步一步的接近着巨木營的軍陣.
陳志華拉開了穿雲弓,所有人耳中剛剛聽到弓弦的震動聲,羽箭便已經飛到了進攻的秦軍之中,一面巨大的旗幟應聲而倒.
這個距離之上,也只有陳志華的穿雲弓能射到敵軍陣列之中.
軍旗,戰場之上士兵的精神寄託所在,軍旗一倒,即便是雷霆軍,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亂.穿雲弓連接響起,十餘面秦軍大旗便一一斷折倒了焉爲.
巨木營的陣地之上,傳來了陣陣的歡呼之聲.
陳志華微笑着甩了甩手,即便是他修練了碧海生潮,但與莫洛和洛一水這兩師兄弟而言,還是差得太遠,再射下去,不免便要拉傷手臂了.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雷霆軍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終於與他們直面的對手攪到了一起.很顯然,在經過短暫的試探之後,他們將突破的重點放在了巨木營的身上,戰鬥的重心開始慢慢地向着巨木營方向轉移.礦工營的對面,出現了一幕奇景,重步兵竟然將雷霆軍迫得再倒退.
“陛下,雷霆軍在耍心機,他們想要將礦工營拉出來,礦工營只要追出去,與巨木營之間便會出現縫隙,雷霆軍一定是想從哪裡突破.他們跑起來,礦工營可追不上.”站在秦風身邊觀戰的許三妹有些緊張的對着秦風道.
“嗯,你很有眼光啊!”秦風讚賞地看了一眼這員女將,”居然能看出來秦人的打算,你說得不錯,他們就是這樣準備的,礦工營雖強,但也不至於能在這麼一點時間內便讓雷霆軍卻戰卻退.”
“那陛下,不給陸將軍一點提示嗎?”許三妹期期艾艾地道.
秦風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許三妹,”嗯,想來楊致平常沒少跟你們說陸豐將軍吧?”
許三妹啊了一聲,頓時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我還猜他平常跟你們說起陸豐將軍時,一定沒有什麼好話對不對?”秦風笑着道.
許三妹紅着臉道:”將軍只是說陸豐將軍是個肌肉疙瘩,這些年光長肉不長腦子.”
秦風大笑:”我就猜這小子會這麼說,告訴你吧,楊致當年與陸豐沙盤推演對決,哈,讀了一肚子兵書的楊致被陸豐殺得片甲不留,這小子是有多記仇啊,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時不時的要詆譭一下陸豐.”
許三妹張口結舌地看着秦風.楊致可是他崇拜的對象,從楊致嘴裡說出來的話,她向來是深信不疑的.現在卻從陛下嘴裡聽到了另一個版本.
當然,她不是不崇拜秦風,只是在她的心裡,秦風未免離他太遠了一些,就像天上的神邸一般,而楊致就離她近多了.
“所以說,你不必要爲陸豐擔心,他知道底線在哪裡!”秦風輕鬆地道.
許三妹看向戰場,片刻之後,礦工營重步兵們前進的步伐果然停了下來,而這個時候他們所處的位置,卻讓雷霆軍極是尷尬.當真是進退兩難.想要再度向礦工營發起凌厲的攻擊,但他們是騎兵,減速容易,想再重新提起速度來,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因爲沒有足夠的空間.
看到這副場景,秦風哈哈大笑起來:”我大明軍隊身經百戰,那個將軍不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論起戰鬥經驗來,豈會輸給這些沒上過多少戰場的雷霆軍,在我的將領們面前玩弄這些花樣,當真是班門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