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泉湖是越京城中最爲繁華的一個地方,在這裡,高門大宅,比比皆是,一個個都佔地頗廣,宅子修建的一個比一個豪奢,越京城本就是一個各種文化風俗彙集的地方,在這裡,更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各種不同風格的宅院爭奇鬥豔,每一幢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傳承,站在這一片地方,幾乎便可以覽盡天下房屋莊園的風格。
無他,只是因爲這一片地方是大明豪奢鉅富商人們的聚居區。大明重商,皇帝更是喊出了無農不穩,無商不富,以農爲腹心,以商爲手足的口號,鉅商大賈在大明的份量,現在是愈來愈重,這些手握巨資的人,已經深深介入到了大明的方方面面。
在這裡,不僅僅有着大明的富豪門,因爲昌隆銀行的存款保密制度,使得楚,齊甚至是以前的秦國的一些富豪,也將自己的資金大量的轉移到明國,派來自己的嫡系子弟在大明開枝散葉,給家族找一條後路。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些人到了大明之後,很快便聚集到了這裡,用大明戶部尚書耿精明的話來說,這裡的人手裡的財富加起來,遠遠超過大明的國庫。
當然,他們這些人的錢,不是在太平銀行,就是在昌隆銀行。耿精明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完,那就是這些人的錢,自然也就是國庫裡的錢。
在大明,金,銀是不允許流通交易的,一旦發現,嚴懲不貸,他只是作爲一種硬通貨的儲備,而利用大明紙幣,朝廷牢牢的控制着這些資金的走向,指引着這些鉅富們將錢流通到該去的地方。
不管是蘇燦,還是耿精明,都確信只有當錢流動起來才能發揮其巨大的作用,這兩個人最是痛恨有些人將錢藏在家裡。過去金銀好儲存,不過現在紙幣嘛,就不一樣了。
在六泉湖這一帶,你年收入有個幾十萬兩銀子纔算是剛剛入門,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明國各行各業之中執牛耳的人物,用日進萬金來說都不爲過。當然,這一帶的物價,也比越京城其它地方要高出許多來。
街上的店鋪中出售着無數在普通集市之上根本看不到的東西,當然,這些東西的價格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酒樓飯館之中,永遠都是人滿爲患,不事先預定,根本就不會有你的位子,當然,這裡的酒樓飯館是沒有散席一說的,包裝精美的一個個獨立的包間爲客人們提供着私密的空間,讓他們能夠放心地在這裡商量着他們的商業機密。
在這裡,每天達成的協議所涉及的金額,也許是一個普通人做夢也不會想到的數字。這裡的人彼此熟悉,哪怕是兩個毫不相干的行業,誰又能說得清楚啥時候就會有交集呢?誰知道啥時候自己就資金週轉不靈需要旁人幫助週轉一下呢?
不過在這裡,有一戶人家,卻是聚集在這裡的所有富豪門都不認識的。在六泉湖所有人的眼中,這一戶人家極其神秘,他們的大門上沒有匾額,他們的家人極少出門,即便是出門採買,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很多在六泉湖已經住了數年的,都沒有見過這家主人的面。
主人不出門,平素也沒有任何客人來拜訪,這一戶的神秘,已經讓六泉湖所有人都在猜測其究竟是誰。
可不管是誰,這一家都是不差錢的。他家的宅子比大部分人的宅子都要大,從他們上街採買的東西,都是市面之上最好的,商人們總有自己的渠道,有好事者將這一家一年的消耗給大抵的估算了一下,結果讓人咋舌,這一家人每年的用度,只怕要超過十萬兩銀子。
吃的是最好的,穿得是最好的,用得是最好的,這一家人,採買東西,似乎只有一個規矩,那就是買最貴的。
但不見他家有什麼生意啊?這是六泉湖的居民們最爲不解的,他們雖然豪富,每年的用度也不少,但真正說僅在日常生活之上就花費十萬之巨,卻也是萬萬達不到的。
說他是鉅商,看不見他們有什麼生意。說他們是權貴,但大明的權貴,好像都不太有錢。更重要的是,權貴們怎麼會居住在這裡呢?與商人有自己的聚居區一樣,權貴高官們也有着自己的聚居地。
所有人都猜不透,看不明白。
太陽火辣辣的照射着,快要進九月了,但天氣仍然炎熱無比,街上看不到多少行人,臨街的那些裝修豪華的店鋪也沒有幾個人,夥計們懶洋洋的癱坐在店裡昏昏欲睡,在這裡做生意,自然不用辛苦的去街上招攬客人,也許十天半月都沒有一筆生意,但只要做成一筆,就可以管個十天半月。
酒樓飯店在這個時候,倒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幾乎每一個包間都是滿的,在這裡,酒樓飯店能提供一切你能想到的東西。
外面突然響起了隆隆的聲音,不少人有些驚愕地探出腦袋,豔陽仍然高照,但怎麼就打雷了呢?但下一刻,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一支騎兵出現在寬闊的街道之上,一個個盔甲鮮明,全副武裝的騎兵縱馬而來,肆無忌憚地奔馳在街面之上。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這一切,因爲這樣的場景,在越京城,數年之來從沒有見過。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看着那些騎兵的服色,所有人的腦子裡都立刻閃現出了幾個大字,出大事了。因爲來得是監察院下屬鷹巢的部隊。
有人要倒黴了。
所有人都惴惴不已,在六泉湖居住的人,又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是乾淨的呢?
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幾乎每個人都在心裡顫抖着默唸着。大明君王是仁慈的,是英明的,但大明的律法也是極爲嚴苛的,你不觸犯律法,你在大明能享受到一切你能想到的優待,一旦觸犯律法,你也將受到最爲嚴厲的懲處。
他們曾見過刑部的捕快來這裡拿過人,那是大明一個鼎鼎大名的商人,不過很不幸,他想與大明的稅務機關較較勁,偷稅漏稅的結果就是,人進了大牢,鉅額的罰款瞬間讓這一戶人家進入赤貧階級,他的生意,自然也瞬間被人瓜分得乾乾淨淨。
不久前有人見過那個曾經在大明呼風喚雨的人,現在他在越京城開了一間普通的雜貨店子,勉強能維持一個生計。
這就是挑戰皇帝底線的下場。
可上一次只不過是刑部,戶部聯合辦案,而這一次,來得居然是更讓人害怕的鷹隼。很顯然,級別提高了不少。
在所有人的惴惴不安之中,黑衣鷹隼們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前,關注着這一切的六泉湖居民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是那一戶神秘的人家。
看那些鷹隼們毫不客氣的重重地擂着大門的模樣,顯然不是好事。
好奇心自然是能害死貓的,既然與自己無關,大家那一顆八卦的心自然被高高的勾了起來。一直在他們眼中極爲神秘的這一家人,看起來馬上就要被揭開面紗了。
這一戶人家的確很特別,因爲他的主人姓寧。寧知文的寧,寧則遠的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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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知道寧知文的人還不是太多,但寧則遠在大明則是鼎鼎大名,對於六泉湖中的某些人來說,寧則遠更是他們的大財神,正是這位大明水師統領爲他們開闢出了一條全新的財路,自從去年大明開放海禁,允許商人們自由進行海外貿易之後,但凡有些門路,手裡又有着充裕資金的人來說,去海外做生意已經成了必然的選擇,因爲他幾乎代表着暴利。
以前朝廷有海禁,海上有海盜,有風浪,風險太大,但現在,他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風浪了,現收益比起來,風浪自然也就不在話下了。
當然,這戶人家的主人既不是寧知文,也不是寧則遠,但卻與二人有着極爲密切的關係,因爲他叫寧則楓。
一個幾乎掌控了寧家,幾乎將他的弟弟寧則遠徹底送進大海喂王八的傢伙。當然,寧則遠運氣爆棚,絕處逢生碰上了秦風,從而開啓了人生的輝煌之旅,寧則遠發達了,寧則楓自然就要倒黴透頂了。
他被送到了越京城,成了一隻圈養在籠中的金絲雀。錢,是不會少他的,泉州寧氏有的是錢,但自由,是沒有的,前途,自然也是沒有的。
寧知文不願殺了兒子,寧則遠也不想背上殺哥哥的這個名聲,他們決定把寧則楓當豬一般的養起來就好。
寧則楓被圈養在這裡,已經有數年之久了,徹底失敗的他,已經承認了自己當一輩子豬鑼的命運,因爲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認命,那小命就真正不保了。好死不如賴活着,螻蟻尚且惜命,何況人呢?
當然,他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就沒有人知道了。
不過至少寧則遠得到的消息,是他這個哥哥已經徹底廢了,現在已經當真把自己養得胖成了一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