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至朝陽樓下手執日月王旗向秦風稟報的騎士,在越京城大大有名,姓蕭名寧,現任越京城城門軍統領,其母率一千餘蕭氏子孫帶孝赴龍遊,血戰數日,力保龍遊不失,也讓洛一水圖謀中平郡,進而攻打越京城的打算盡數落空。一戰之下,千餘蕭氏子弟幾乎死亡殆盡。
由蕭寧出任今日的閱兵總指揮,秦風自然也有自己的深意,這亦是在向舊北越的那些臣子給出的一些善意,不憚於你過去是什麼人,只要有才能,願意爲新王朝效力,那麼,大明帝國也絕不會虧待了你。
蕭寧翻身下馬,疾步走向閱兵場上的一個高臺,伸手拔起臺邊的一面令旗,用力一揮。排在最前頭的一支部隊已是在軍官的喝令聲中,踏着整齊的步伐,向着朝陽樓走來。
率先出場的便是蕭寧麾下的城門軍。正式就任城門軍統領之後,在簡放的輔佐之下,原城門軍被大幅度裁剪,以簡放從龍洲帶回來的千餘名部屬爲核心,重新構建了一支五千人的部隊,這五百人,自然是從中優中選優而出,不但個頭齊唰唰地一般高矮,身上更是換上了全新的戰甲。走在最前頭的便是副統領簡放。
簡放仰頭,看着朝陽樓上那個身影,心中感慨萬分,就在幾個月之前,站在那裡誓師出征平叛的還是北越的皇帝,而現在,城頭變幻大王旗,那裡,飄揚着的已經是大明日月王旗了。
對於秦風的敢於用人,簡放算是領教了。像自己這樣一箇舊王朝的軍人,大明帝國的主人二話不說,就將自己摁在了城門軍副統領的位置之上。而且,新任的兵部尚書已經找自己單獨談過了話,閱兵過後,自己就將正式成爲城門軍的統領,而蕭寧,將會被調到兵部擔任侍郎。
城門軍,說到戰鬥力,自然是不可能與野戰軍相比較,但位置卻十分重要,京城四座大門,九座小門,皆在城門軍的控制之下,還分管着城內的治安,配合越京城守緝盜緝私,不可謂不重要,自己一個小小的中平郡郡兵副將,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裡,幾乎是以平步青雲的方式,竄到了這個高位,城門軍統領,已經是四品武官了。
王朝新立,官位卻並未亂授,文武兩道一品位置全都空缺,首輔權雲亦不過二品,兵部尚書霍光二品,其它野戰將領,除去章孝正是正三品位,其它都與自己一樣,正四品。
作爲舊王朝的官場中人,簡放自然也咂摸出了其中的意味,品秩壓低,自然就是給每個人留下了進步的空間,而想要向上,自然是要拿功勞來換的。
功勞從哪裡去獲得?自然是逐鹿天下。
經過龍遊一戰,簡放自己卻是已經沒有了沙場逐鹿的心思,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心高志遠的人物,但只要在城門軍統領的位置上把事情做好了,近月樓臺先得月,官帽子慢慢往上爬卻是毫無疑問的。
城門軍之後,緊接着的便是和尚黃豪的銳金營,這是一個剛剛成立的戰營,以原洛一水舊部爲核心構建,和尚接手後,在越京城郊外,狠狠地打磨了幾個月,這支部隊原本老底子就不錯,現在更是舊貌換新顏,第二個出場,和尚還是很委屈的。
因爲越前出場,便代表着你這支部隊,還沒有真正的立下顯赫的功勞,只能成爲後面部隊的暖場者。
銳金營連營名,都是剛剛確定下來的,在這一點上,和尚也自知無法跟野狗他們幾個相爭,此刻,站在城頭之上的和尚,瞪着眼睛,耷拉着眉毛,盯着自己的五百兒郎大步走過來,心道走着瞧,下一次的閱兵,老子一定要最後一個出場。
身邊,已經有些顯懷的餘秀娥似乎知道和尚的心思,伸出手去,輕輕地拉着了他的大手。
銳金營,輕步兵,人人着板甲,配長矛,短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們每個人的背上,都揹着一個袋子,袋子裡插着五根短矛。
這是餘秀娥的手筆。這五百人,是整個銳金營的翹楚,也是和尚的親衛,由余秀娥親手挑選訓練,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臂力驚人,百步之內,擲矛破甲,輕鬆無比。
隨着吳勁草一聲厲喝,五百銳金營齊聲應和,相互之間間距拉開,轉眼之間便形成了一個攻擊陣形,從朝陽樓下城門洞子裡,早已等在哪裡的銳金營另外一些士兵推着一輛輛平板魚貫而出,車上裝着木樁,木樁上卻是捆着厚厚的甲冑。
“銳金,破陣!”吳勁草嗆的拔刀出鞘,雪亮刀鋒前指。
前排士兵縱躍而上,一排排短矛飛出,準確的擊中前方平板車上的戴甲木樁,隨着聲聲悶響,甲破樁短。
一排飛矛的身後,緊跟着的便是手持長槍的士卒,幾乎在木樁倒下的瞬間,他們已是趕到了車前,提起手中長矛,作勢虛刺。
飛出去的不過是十幾柄飛矛而已,如果是數百人一齊飛出長矛,那威勢自然是要強上無數倍。
城頭之上,觀看的各國使節,臉上都是微微變色。曹輝李摯都是熟悉軍陣之人,馬向南即便不是軍人,就算是外行看個熱鬧,也覺得極爲驚人。
哨音響起,士兵收矛歸隊,五百人重新收攏爲一個方陣,昂着頭走過朝陽樓。
銳金營之後,緊跟而上的是陳志華,陳金華兄弟的巨木營,洪水營,這兩個戰營完全是以洛一水所部組成,經過朝陽樓下之時,出身將門世家的兄弟兩人,隨意變換陣形,倒是如臂使指,轉換如意,顯示出了不俗的指揮功底和士兵們的基本素質。
劉興文的厚土營與陳志華兄弟兩人一樣,表演的是陣形的變換,但與這兩兄弟一比,卻是落了下風,雖然陣形變換並沒有出什麼差錯,但士兵的基本素質卻是差了太多,畢竟陳氏兄弟的部隊,都是血裡火裡爬出來的,與沒有打過什麼硬仗的劉興文的部下,實是有着天壤之別。
城頭之上,野狗得意洋洋地看着身邊的和尚,“和尚,看我們蒼狼營的。”
和尚翻了一個白眼給他。“有什麼好得意的,你還能比得上礦工營和磐石營,連猛虎營也在你後頭出場,我是來得晚了,就你這個出場順序,還好意思自稱敢死營出來的,羞都羞死了。”
野狗大怒,“狗日的和尚,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稱讚老子幾句你會死啊,好,以後咱們走着瞧,看是你的銳金厲害,還是我的蒼狼更強?”
“走着瞧!”和尚亦是惡狠狠地道。
蒼狼營走得是進攻的路子,有攻無守,這便是蒼狼營的特點,一柄柄鐵刀斬下,前排尚未收刀,後排已是跟上,一時之間,站在牆頭之上,能看到的便是雪亮的刀光滾滾前進,只見刀,不見人。
蒼狼之後,猛虎跟上。
猛虎營是沙陽郡兵的老底子,但陳家洛成軍早,又與蒼狼營在蒙山較勁了一年有餘,這支軍隊的戰鬥力極爲強悍,在歷次戰爭之中,都是作爲主力使用,在這支部隊之中,也是武道好手最多的一支部隊,表演起來,更是花樣翻新。攻,守,突刺,井井有條,沒有蒼狼營那般炫目,但在內行人看在眼裡,卻清楚這支部隊更難應付,應爲他攻守兼備,攻,不比蒼狼營差,守,卻又是固若金湯。
陳家洛看着這支自己整整練了四年的部隊,眼裡頭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現在在沙陽郡,陳氏的風頭已經漸漸要蓋過劉氏,所靠的便是這一支百戰之師。感到有炙熱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微轉頭,看到劉興文正瞧着自己。微笑着對其點點頭,一步差,步步差,你劉興文這一輩子,恐怕是趕不上我了。
小貓的磐石營出場了,與前面花樣翻新的表演不同,這支五百人的軍隊老老實實的走了過來,雖然沒有任何的出彩東西,但城頭之上,所有人都是噤聲不語,五百人的方陣,走過來時,同起同落,竟然宛如一個人一般,沒有一絲絲的漣漪,連手中的槍矛都沒有絲毫的晃動。在城樓之上的人看起來,下面的方陣,恍然一塊移動的鐵板。
不等衆人回過神來,隆隆的震動之聲,似乎讓朝陽樓也在微微晃動,礦工營出場了。作爲太平軍中唯一的一支重裝部隊,這支連臉都掩在鐵甲之中的鋼鐵之師,一登場便讓所有人有一種窒息之感。
與磐石營一般無二,礦工營也沒有任何的表演,他們本身,便已經足夠顯示出他們的力量,自礦工營投入戰場開始,他們便是執堅披銳破陣如無物的太平軍第一悍師。
城樓之上,陸豐夷然自得,在所有戰營的統帥之中,他的武道修爲是最低的,但他所帶領的戰營卻是最強悍的,這也算是太平軍中的一大奇景。
礦工營之後,便是三國前來觀禮的軍隊,秦國邊軍的重甲騎兵,楚國的火鳳,齊國的龍鑲緩緩走過朝陽樓。
數千驕兵悍將,齊聚朝陽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