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消息傳來,莫洛攻破了長陽郡。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秦風立即便下了太平城,抵達了豐縣。半個月前,野狗帶着的一千五百名士兵已經提前抵達豐縣,與小貓的隊伍合併,並在小貓的統一指揮之下演練軍陣。
劉老太爺倒也慷慨,秦風提出的兩千套盔甲以及若干弓弩的要求,早已經不打折扣地送到了豐縣,所以當秦風抵達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支全新的軍隊。
敢死營長於攻堅,善於奔襲,當然,也善於逃亡,但並不等說他們就對面對面的野戰外行,實際上,他們最厲害的便是這一點。秦風在敢死營獨創的戰陣,能將全部士卒的力量彙集成一個整體,當初左立行爲了楊致的事情到敢死營,那一聲宗師的怒吼,便被上百名敢死營士卒硬生生的扛了下來。雖然當時左立行不過立威,並沒有存心殺人,但這些普通士卒能頂住宗師一擊,當時可也讓左立行,林一夫都是大大的震驚了一番。用秦風的話說,他的五百名士兵,便足以扛住一個九級高手的進攻。有一千人,便可以活活耗死一個九級高手。
當然,現在這支部隊裡融進了太多的新兵,肯定還做不到這一點,作戰之時,畏怯、膽怯將是任何一個初上戰場的新兵都將渡過的過程,而些微的破綻,便將使這個戰陣不能發揮出他最大的力量,甚至被強大的對手找出這個弱點而加以攻擊。
初戰的對手將會是一羣烏合之衆,這讓秦風很高興,這樣的戰事多打幾場,他的士兵將會慢慢熟悉起鐵血的戰場,從易到難,沒有什麼比這更舒服的事情了。
“野狗呢?”走進王厚在豐縣的書房的時候,秦風掃了一眼,居然沒有發現野狗,不由有些詫異。
“生氣呢!”小貓攤了攤手,“好一段時間了,除了操練的時候他會到,一下操練場,就會將自己關起來,誰也不理。”
“哪是誰也不理?”王厚苦笑道:“前幾天還將老頭子痛罵了一頓。”
“這是爲什麼?你們怎麼得罪他了,野狗是個直性子,能讓他生這麼長時間氣,事兒可小不了吧?”秦風好奇地問道。
“還不是因爲我們這支軍隊的名號和軍旗的事情。”小貓無奈地道:“咱們這支軍隊放棄了敢死營的稱號,放棄了敢死營的軍旗,野狗不同意呢,鬧着情緒呢。”
“是啊,他說是老頭子的主意,可是將老頭子罵得狗血噴頭啊!”王厚搖頭。
“當真是胡鬧。”秦風哼了一聲,“你們先議着,我去瞧瞧他。”
走到後衙,一排廂房之中,秦風一眼便看到正呆呆地坐在窗前的野狗,兩眼木呆呆地看着他對面的牆壁,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秦風的眼睛也不由一陣發熱,那是敢死營的軍旗,上面有着幾個破洞,邊緣部分更是成了條狀。破洞是被箭撕裂的,而邊緣的破條,是被刀槍造成的。
在外邊站了片刻,秦風推開門,走了進去。站在野狗的身邊,與他一齊凝視着這面不知浸染了多少敢死營兄弟鮮血的戰旗。
“老大,爲什麼不要我們的戰旗了?”野狗聲音哽咽地道:“多少年了,上面有着我們多少兄弟的鮮血,我只要看到這面戰旗,身體內就充滿了勇氣,就不知道恐懼爲何物?去年在安陽郡城,多少兄弟們倒下去了,可這面軍旗卻一直沒有倒下去,爲什麼就不要他了?”
秦風伸手按住野狗有些顫抖的肩膀,凝視着這面軍旗:“野狗,我們現在不能打出這面軍旗,正是因爲這面軍旗以前名聲太大了。”
慢慢的走到軍旗前,秦風伸手,輕輕地撫摸着牆上的軍旗:“這面軍旗,曾讓秦人爲之顫抖,這面軍旗,也曾讓大楚聞之色變,它聲動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正因爲如此,我們現在卻只能將他藏起來,因爲我們還很弱小。”
“野狗,我們敢死營現在是什麼?在大楚那邊,我們是朝廷的叛逆,是國家的罪人,是被通緝的罪犯,你想想,如果這面軍旗再一次出現在戰場之上,是不是就詔告着我們的存在?你覺得有些人會放過我們嗎?”
“不要以爲我們現在在越國,就會高枕無憂,不要忘了,大楚的太后,就是越國的公主,當今越國皇帝的姑姑。”
“今天將他藏起來,是爲了讓我們有時間強大起來,我們需要時間,我們需要地盤,現在,我們還是在起步階段,當然野狗,我向你保證,終有一天,這面軍旗會重新出現在世人的面前,這面軍旗,會伴隨着敢死營的稱號,重新讓世人認識,那個時候,你會是敢死營的第十七位統領,你將親手將這面旗幟升上天空,你會讓那些曾經陷害我們的人,在這面旗幟之下顫抖。”
“老大!”野狗雙眼通紅,站起身來,聲音有些哽咽。
“好了,現在我們叫太平軍,我們的軍旗是鷹旗。將敢死營的戰旗好好的收藏起來,直到我們能光明正大地將他拿出來。”秦風拍了拍野狗的肩膀,轉身向外走去,“記得馬上來參加軍議,我們要打仗了,如果你想讓他更快的重現世人面前,那就得不停的打勝仗,打垮所有攔在我們面前的敵人。”
身後的野狗,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從牆上取下敢死營的戰旗,小心翼翼的疊好,抹平,重新放回到箱子中,啪的一聲,他合上了箱蓋,一把鎖咣噹一聲鎖上,手一緊,鑰匙在他的手上變成了一砣廢鐵。
轉過身來,提起鐵刀,野狗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去。
當他特有的一腳重一腳輕的踏進書房的時候,所有人擡頭看了他一眼,報以一個理解的笑容,便又都垂下頭去,看着鋪在桌上的地圖,秦風正在分析着這一次順天軍的動向。
“各位,我們沙陽郡與長陽郡相鄰,從各個方向傳來的情報綜合分析,莫洛的下一步,必然會是沙陽郡了。與長陽郡相比,沙陽郡更富有,人丁更多,能爲他提供充足的糧草和更多的兵丁,而且,因爲與齊國戰敗之後,越國受到雙方簽署合約的限制,在沙陽郡根本就沒有正規軍駐紮,這更給了莫洛拿下沙陽郡的理由,因爲他會認爲,在這裡不會受到太強的抵抗,郡兵,只怕莫洛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莫洛不是蠢人,從他選擇起事的地點在長陽郡就可以看出,他還是細細地考察了一翻的,而現在我認爲我們豐縣,將會是他重點攻擊的一個點。所以,這一場仗,我們根本就沒有迴避的餘地,因爲就算我們不想與他衝突,他也不會容我們安安穩穩的留在豐縣。”
大柱摸了摸腦袋,“將軍,我有些不明白。咱們豐縣在沙陽郡並不是最富的,而且由於屢受齊人荼毒,現在可真是沒剩下什麼,加上現在剛剛開始春耕,他就算拿下了豐縣,也搶不到什麼東西啊?將軍爲什麼斷定豐縣一定是莫洛要拿下的地方呢?”
看着這個身高九尺的大漢,秦風微微一笑,這傢伙心細膩着呢,可不是與他外表所表現出的那樣,這個傢伙將來必然會讓他的對手因爲輕視他而吃夠苦頭的。
“理由很簡單,因爲齊人!”秦風道:“莫洛不能不擔心,當他在攻擊沙陽郡的時候,吃不勁兒的沙陽郡會向齊人救援。要知道,齊人雖然常常幹出越境的事情,可也只是淺嘗輒止,因爲齊人畢竟現在與越人是盟友,還靠着越人替他們吸引着秦人的力量。但如果是沙陽郡主動求援,那又另當別論,莫洛想拿下沙陽郡,齊人又何嘗不想名正言順地控制沙陽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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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莫洛想拿下豐縣,就是爲了擋住有可能的齊人援軍?”大柱恍然大悟。
“對,他卡住豐縣,齊人如果要進來,就不得不硬攻,或者齊人就會考慮一下得失了,值不值得的問題。”秦風的臉色卻有些鄭重,“所以我猜,來豐縣的一定會是莫洛的一支主力部隊,他從起事開始,到現在已經快三個月了,想來也該整訓也一支像模像樣的軍隊了。”
“管他什麼像模像樣的軍隊,撞到我們的手中,都叫他有來無回!”野狗惡狠狠地拍着桌子,震得桌子格格直響,一邊的小貓一把拖住野狗的手,讓他多拍幾下,這桌子只怕要散架。
秦風微笑道:“對,不管他來得是什麼樣的隊伍,有多少人,我們都要讓他們有來無回。莫洛現在拿下長陽郡之後,聲勢大漲,他會派一支偏師來攻我們豐縣,他的主力,必然會浩浩蕩蕩直撲沙陽郡,不過沙陽郡的劉老太爺已經做好了長期堅守的準備,但恐怕他們也只有堅守的力量而沒有反擊的實力,我們在擊敗來犯之敵後,還得做好馳援沙陽郡的準備,在這一戰裡,我們要將莫洛打得從此不敢東望,才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讓我們發展更強的力量,同時,也得讓相鄰的齊人看看,我們不是好惹的,他們明白了這一點,以後我們與他們打交道,反而會更容易一些。”
說到這裡,秦風擡起了頭:“各位,這一戰,我們只能贏,不能輸,輸了,大家就縮回太平城,真得當山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