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基本上已全面進入了休養生息的狀態之中,三大勢力都需要養精蓄銳,準備下一階段的角力,整個大楚只有一個地方還在打仗,那就是幽燕。天啓返回洛陽之後,立即以裘志爲大將軍,取代向平,指揮對幽燕地區的戰役。
幽燕不下,便如橫亙在天啓咽喉之中一根刺,食不知味,睡不安寢,蕭氏掌控幽燕之地,兵出斜谷,隨時可以出兵威脅到洛陽地域。上一次便讓定州騎兵滲透到洛陽城下,雖然立即便給殲滅,但給洛陽,對天下造成的影響卻是極端惡劣,至今難以挽回。
天下人突然發現,原來洛陽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強大。
天啓不敢想象,如果蕭氏倒向李清,定州兵通過幽燕之地,涌到洛陽城下,那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局面,所以,他必須趁着蕭遠山還心存幻想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幽燕,緊緊地守住洛陽門戶。
向平雖然不是草包,但比起裘志,在用兵之上還是差了許多,裘志接手之後,三個月內打了三場戰役,將兵出斜谷的蕭氏軍隊全部驅趕了回去,如今只是憑着當初定州軍協助修建的斜谷城死死地守住斜谷。只要守住這裡,便進可攻,退可守,可以說,主動權仍然掌握在蕭氏手中,但斜谷守得住麼?
向平已經聚集了十萬大軍,磨刀霍霍,隨時準備發動進攻了。
蕭遠山手按腰刀,凝視着斜谷城下那一片浸透了鮮血的土地,默然無語。這裡是蕭氏最後的希望,如果讓裘志打破斜谷城,幽燕將再一次陷入戰火,而領地內被壓制下來的反對浪潮將再一次高漲,蕭氏便危在旦夕了。他已經將蕭氏最後的數萬精銳全部調到了這裡,這裡,便是蕭氏最後的陣地。
“遠山,我們守得住麼?”蕭慰然有些茫然,前途茫茫,讓人心生絕望。
“守得住,守不住,總得打過以後才知道!”蕭遠山淡淡地道,比起叔父他,作爲武將的他,心志要堅毅許多,而且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他,也更能坦然地面對。
“蕭氏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我們向李清求援吧?他不會坐視我們被天啓吞掉的!”蕭蔚然看着蕭遠山,語氣蕭索。“被天啓打進幽燕,蕭氏無存,但投靠李清,也許我們會失去地位,失去領地,失去財富,但至少,蕭氏一脈還能延續下來,也許過得十年百年,我們還有再度崛起的機會。”
蕭遠山沉默半晌,“叔父,國公爺當初將幽燕之地交給我的時候,是希望我能將塊蕭氏的領地保存下來,不戰鬥到最後時刻,遠山是不會放棄的。現在,我們還沒有絕望,我們咬住牙關,度過眼前的難關,事情便或許有轉機。”
“轉機?”蕭蔚然看不出那裡會有轉機。
“天下三分,李清,寧王,那一個不望着洛陽皇城太極殿裡的那把椅子,只要我們堅持到三方中,有一家按捺不住動手的時候,我們的機會就來了,至少,我們也能力保幽燕不失。”
“可是,我們能堅守到那個時候麼?”
“幽燕男兒,一定會守住的!”蕭遠山大聲道。
“但願如此!”
“叔父,您跟定州交涉,希望購買他們的武器的事情談得怎麼樣了?”蕭遠山問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定州軍械,甲於天下,如果能大規模地購買定州兵器,對於守住斜谷,便能多幾份信心。
蕭蔚然苦笑道:“他們倒是很重視這件事,派了一位大員來專程談這件事,但要價實在太高,我們根本買不起。”
“多貴?以前定州也賣軍械,不是都有現成的價格麼?”蕭遠山道。
“現在他們瞧準了我們內憂外患,趁火打劫,價格比以前翻了一番,如果按照遠山你開出的單子,我們便是傾家蕩產也買不起!”
蕭遠山咬着牙,恨恨地道:“一個個都是黑心腸啊!買,我們一定要買,付不起錢,我們給地。”
蕭蔚然一驚,“給地?”
“象山,他們不是想要象山嗎,給他們,告訴他們的官員,只要照單子上的要求,將這些武器全部給我,我就交象山府給他們。”
“遠山,如果給了象山府,我們與定州勢力之間,將再無險可守,即便守住了幽燕,以後李清打過來,我們拿什麼去守?”蕭蔚然驚道。
“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蕭遠山一拳重重地擂在牆垛上,“如果守不住斜谷,幽燕就會守不住,守不住幽燕,象山又有何用!拿一塊地,換來我們的生存,這筆生意,我們只能做!”
定州,議事廳,一陣陣大笑聲傳來,李清,路一鳴,燕南飛,駱道明,還有剛剛歸來的付正清,都是笑得前仰後合。
“主公,您是不知道啊,蕭蔚然說拿象山來換我們的武器的時候,那張老臉,如喪考妣,那神情,直欲擇人而噬啊!”付正清比劃道。
李清大笑道:“那是當然,他們還想着用象山府的天險來阻擋我們定州大軍嘛,現在火燒眉毛,顧不得了,只能先顧眼前腹心之痛,當然會有些捨不得的。”
“主公,那我們答應麼?”付正清問道。
“答應,當然答應。”李清興奮地道:“傳令給呂大兵,出兵象山府,一鳴,馬上派員接手象山府的治權,嗯,道明,接受象山府的同時,將蕭遠山要的武器給他送過去,咱們是講誠信的,童叟無欺。”
“遵命,主公!”房內諸人都興奮地答應道。不戰而取一府之地,而且是一個戰略要衝,不由衆人不興奮,而且呂大兵集團重兵雲集象山府,一旦蕭遠山守不住斜谷,讓裘志率領洛陽軍打進了幽燕,那麼定州是絕不介意搶先發兵,搶在裘志之前拿下蕭氏老巢幽州的。蕭遠山將重兵都調去了斜谷,留守幽燕之地的那些雜魚,那裡在定州話下,只怕到時定州大軍所過之處,便會忘風而降,如果能輕取幽燕,而又讓裘志勞師遠攻而毫無收穫時,室內諸人不由笑開了花。
“但願裘老將軍老當益壯,早日破斜谷啊!”燕南飛撫着長鬚,呵呵笑道,對於定州來說,這是最爲理想的結果。
“蕭遠山也不是吃素的!”駱道明拍着大腿,笑道:“那可也是一員經驗豐富的宿將,而且得了我們這麼多的武器裝備,裘老爺子只怕搞不好會吃不了兜着走啊!”
“打吧打吧,打得越慘越好!”李清微笑。
站在李清身後的寶兒睜着大眼,好奇地看着室內的一衆大人們,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呢?明明剛剛還在賣東西給人家,爲什麼轉眼之間就盼望着那蕭什麼的打一個大大的敗仗呢!跟在李清身邊,照料李清的日常起居已經很有一段時間了,也多多少少地聽到了一些關於定州最大的敵人就是洛陽一個叫天啓的壞蛋,那個蕭什麼不是在跟天啓打架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寶兒以她樸素的世界觀來判定是非,爲什麼大帥反而希望朋友打一個大敗仗呢?她有些糊塗了,一雙大眼眨呀眨,怎麼也想不明白。
“大帥!”李宗華走進了議事廳,看到一衆人的神情,不由有些奇怪地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駱道明笑着將象山府一事簡單地說了一遍,李宗華也是大喜過望。
“叔父又什麼事情麼?”李清笑問道,李宗華現在實際主持着監察院,沒有什麼事情一般是不會選擇這個時候過來的。
“大帥!”李宗華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雙手呈給李清,“洛陽監察院分部傳來重要情報,請您過目。”
李清展開文件,匆匆地掃了一遍:“袁方正在策劃一件針對我們定州的大陰謀?”李清擡起頭,“什麼事情,有頭緒麼?”
李宗華搖搖頭,“洛陽發來的情報就是這樣,只知道袁方在策劃一件事情,而且這件事情肯定對定州有很大的不利,但卻無法探清他到底要幹什麼?”
李清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袁方此人,可不是善類,可以說,只要讓這老小子出馬的,一定是一件大事,問題是他想幹什麼呢?策反?刺殺?李清搖搖頭,都不可能啊!
“指示洛陽分部,這件事一定要盡力查出來。我們在洛陽朝堂之中不是有一個秘諜麼,讓他去查!”
“大帥,這個情報就是這個秘諜查出來的,他的地位雖然不低了,但費盡了心機,仍然只是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其中詳情卻是探查不出來了。”李宗華道。
李清點點頭,“讓他繼續想想辦法,在不暴露自己的大前提下,探探這件事的根底,另外,我們自己扎穩籬芭,便不怕野狗找到漏子。以不變應萬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袁方和我們定州鬥心眼,什麼時候佔過上風?”李清輕鬆地笑道。“讓他來碰個頭破血流吧,叔父,這件事,就由你們監察院負責吧!”
“是!”李宗華躬身而退。
李宗華剛剛退出去,李敢便匆匆地奔了進來,“主公,水師鄧鵬大將軍派人傳來緊急軍情!”
李清心中一驚,站了起來,“快讓他進來!”
衆人臉上的笑容一下斂去,緊急軍情,水師出了什麼事?難道是開拓海外疆土的遠征軍出了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