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來回兩趟衝殺,尚留在村子裡的潰兵便給殺得一乾二淨,連褚長華也給孫澤武一刀斬於馬下,殺盡這裡的潰兵,但孫澤武卻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心裡反倒是拔涼拔涼的,全身都如同給擲在冰窖之中,村子裡幾乎找不着活人了,手下士兵們翻遍了村子裡的每一個角落,也沒有找到清風一行人的行跡。
是不是潰兵衝擊村子之前,清風院長一行人已經先行離去了呢?孫澤武縱馬緩緩在村子裡巡視,否則在約定的地點,爲什麼會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呢?他們人雖然不多,但其中大都爲精銳,再加上有韓人傑這樣的大高手在,脫身應當不是什麼困難。
“孫將軍,找到了一個還活着的女人,在這個女人的家裡,發現了一些線索!”一名隊員打馬奔來,語氣之中透着緊張。
孫澤武心裡一緊,兩腿一夾馬腹,跟着那名隊員飛奔而去,衝進那個院子,孫澤武一眼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屍體,竟然是被斬成了幾大塊,鮮血濺得滿院子都是。
一躍下馬,仔細察看之下,立時發現死在地上的三人,其中兩人是被定州連弩所殺,而另外兩人斷腿斷手之處刀口光滑整齊,腦骨下陷,竟是被巨力擊中頭蓋骨,生生擊斃的,除了清風一行人等,那裡還會有別人。
“孫將軍,問出來了。那女子受了驚嚇,說話不清不楚,但從她斷斷續續的描述之中,可以斷定在這裡殺了這幾個潰兵的正是院長一行人。”一名隊員奔到孫澤武身邊,道。
孫澤武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這麼說來,潰兵進村作亂的時候,院長等還在這裡。這麼多的潰兵?孫澤武自然知道,任你武功通天,一旦陷入軍陣之中,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而且他們是斷然不可能拋下不會武功的院長獨自突圍而去的。
“走,出村!”孫澤武翻身上馬,既然先前院長還在這裡,那麼,她們便應當還沒有走遠。
剛剛奔出村子,一名隊員忽地指着空中,大叫起來:“孫將軍,信號,信號!”
衆人隨即擡頭,空中無數道亮點正如流星一般四下濺落,雖然現在是白天,但仍然可以看得很清楚。
心中一喜,孫澤武一夾戰馬,箭一般地向前竄去,“弟兄們,快走!”馬隊捲起一陣狂風,風馳電摯一般向着信號飛起的地方直奔過去。
清風一行人等此時已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候,韓人傑縱然武功高強,但陷身於亂軍之中,除了比一般人武勇幾分這外,也是無可奈何,而跟隨他衝擊敵陣的兩名特勤此時已經伏屍當場。數十人在圍攻他,而其餘的人已轉向巨石,攻擊着巨石之上的最後幾名特勤。秋萍和夏月兩人護着清風,兩人不敢離開清風半步,只能挺立於清風身前苦鬥,身上亦是多處負傷。
看到清風將手弩執在手中,盤坐在巨石之上,臉色雖然平靜,但手弩卻是對準了自己的胸膛,顯然是如果事情一旦不偕,便會搶先一步一箭將自己一箭射死了。韓人傑不由大驚。
大吼一聲,兩手一陣亂抓,撈了幾枝長矛在手中,發力猛挑,長矛尾部的幾人驚呼聲中被他挑得高高飛起,奪過長矛,舞得風車一般,便向回殺去。便在這一瞬間,他自己卻是連接着了幾槍,雖然仗着武功高強,一旦刀槍及體,便能及時偏轉身子,使刀刃入體只能傷及皮肉,儘量減輕傷勢,但傷得多了,血便也流得多,韓人傑仍然是感到一陣昏眩。
他突然發威,竟是讓他殺出一條血路,衝到了巨石之下,“小姐,我們能守住,援軍看到信號,一定會很快來的。”
清風沒有理會他,而是微笑着看着李宗華,淡淡地道:“想不到你我二人縱橫大陸,天下之人聞名色變,今日竟然是死在一羣毛賊手中。”
李宗華嘆道:“都是我連累了你。清風院長,別忘了呆會兒先賞我一箭。”
所有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血染衣袍,搖搖欲墜了。便連清風臉上也給一支羽箭擦過,鮮血淋漓,也不知道傷得有多深。
褚時健此時也是又驚又怒,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幾人如此扎手,本已我手到擒來,打到現在,自己這方已是死了數十人,對方居然還沒有倒下。驚的是,這些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自己踢到了鐵板之上了,眼前這批人絕對是大有來頭之人,如果讓他們有一人走脫,只怕日後自己,褚氏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殺光他們,一個不留!”褚時健嘶聲吼道。
看着重新整頓隊形,數成數排隊伍,刀槍並舉緩緩壓上來的對手,韓人傑知道要糟了,手中長矛發力擲出,一矛一個,連接飛出兩根長矛,將兩名對手釘在了地上,對方隊列一陣騷動,停了下來,但隨即在褚時健的命令聲中,再一次向前壓來。
“韓人傑!”清風忽地叫了起來。
“你衝殺出去!”
韓人傑猛地回過頭來,“小姐,我不能走!”
“我們這裡,只有你有這個能力殺出去,殺出去後找到尹寧,查到這些潰兵是那裡的兵,那裡的人,告訴尹寧,給我將那裡人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也別留。”清風厲聲道。
“這……”韓人傑一呆。
“你還在猶豫什麼,想讓我們死得不明不白麼?”清風厲聲喝道。
軍陣之後,褚時健也聽到了清風的厲喝,雖然沒大聽明白對方的意思,但卻隱約聽到了一個人名,尹寧。
褚時健卻也知道,此次定州統兵前來侵犯登州的大將,便是叫尹寧,霎時之間,身上便滲也層層冷汗,這些人是定州的人,而且看來身份極高,這個女子居然直呼尹寧其名。突然之間覺得事情不太妙。
“殺光他們,一個不留,才能永絕後患。”褚時健摘下鞍邊的長槍,舉槍大喝道,“上,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韓人傑看了一眼巨石之上的清風與李宗華二人一眼,大聲道:“得令,小姐,韓人傑找到尹寧傳達命令之後,便會追隨小姐而來。”俯身從地上拾起一柄長刀,便待衝擊敵陣。
巨石之上,夏雪忽地挺身而起,看着遠處,驚喜地大叫起來:“小姐,小姐,援兵來了,我們的人來了!”
隨着她的呼聲,急促的馬蹄聲如雷一般傳來,一支馬隊迅速從遠及近,很快便看到了駛來的騎兵身上的服色,看到了打頭的那一個熟悉的身影。
霎時之間,褚時健魂飛魄散,看到對方騎兵如飛而來,雖然只有數十騎,但誰知道在他們身後,還有沒有大隊人馬,第一時間,他便掉轉馬頭,亡命而逃。
主將一逃,本來就是一羣潰兵的這些士兵頓時亡魂皆冒,轟的一聲,隊列散去,四散奔逃。孫澤武的騎兵旋風一般地捲過,在曠野之上追逐擊殺這些潰兵。
孫澤武一刀將一名潰兵砍倒,縱馬奔到巨石之下,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小姐,末將迎接來遲,請恕罪!”
“殺光他們,一個不留!”清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想要站起來,兩腿卻是一軟,險些摔倒,身邊的夏雪趕緊伸手扶住她,秋萍則輕輕地將清風手裡的連弩拿了過來。
“末將遵命!”孫澤武霍地站起,翻身上馬,臉色猙獰,大聲下令,“殺光這羣狗崽子!”
褚時健亡命奔逃,他的身後,恨極了他的韓人傑搶了一匹馬,正窮追不捨,兩人之間的距離正在拉近。
單手抓住手中的長矛,韓人傑用力擲出,長矛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準確地插在褚時健胯下的戰馬,戰馬倒地,將褚時健摔下馬來,跌得七葷八素的褚時健暈暈乎乎地想要披起來之時,眼前忽地多了一雙腳,那雙腳擡了起來,眼前一黑,他頓時什麼也不知道了。
單手抓住褚時健,韓人傑打馬向回奔來。
將褚時健重重地扔在清風的腳下,韓人傑道:“小姐,抓住這個王八蛋了。”
清風厭惡地看了一眼被韓人傑捏斷了臂骨的褚時健,“殺了!”
登州港口,看到個個負傷,一瘸一拐地走來的清風諸人,再看到清風臉上包紮着的絲巾之上,隱隱有血跡滲出,尹寧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尹寧見過小姐!見過李院長!”尹寧向二人大禮參拜。
“罷了!”清風看了一眼尹寧,“尹將軍,馬上找軍醫過來,李院長的身體很虛弱,極需馬上救治調養!”
尹寧給搭載的馬步軍隊的五天時間轉瞬即到,此時,登州城附近,已是遍地狼藉,四處都有濃煙冒起,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而登州港這個本來的大楚第一海港也是面目全非,出去的軍隊陸續歸建。隨着尹寧一聲令下,定州艦隊升起風帆,拔錨而起,緩緩駛離。
“小姐,這位尹將軍好生奇怪哦!”艙房之中,夏雪好奇地問道:“他不是一直都在室韋的麼,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很害怕小姐呢?似乎是有意在躲着您呢!”
清風手裡拿着銅鏡,打量着臉上的傷痕,微微一笑,“我們是舊識。對了,夏雪,你說我這臉上會留下傷痕麼?”
夏雪低下了頭,半晌吞吞吐吐地道:“小姐……”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清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