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黃雀(一)

洛川沒有去涪陵,雖然他預料到了林飛會攻打涪陵,但是坐鎮涪陵的乃是伯約,所以洛川並不擔心!他現在正在會見的是夜郎族的少族長-滅火!滅火是奉了自己的父親命令過來的,他的父親滅圖正在跟隨者林飛打仗,所以不敢抽出身來!

洛川熱情的接待了滅火,當然這個熱情並不是搞得全城皆知,而是在一個秘密的場所內帶着少許的幾個人去見了滅火而已,滅火看到小心謹慎的洛川,也是暗中佩服,能夠在自己的地盤還如此小心行事的人肯定不是什麼沒有頭腦的人,滅火和別的夜郎族人不一樣,他崇拜的是有頭腦的人,而不是武功奇高的人!

“少族長,這次前來你的父親可曾讓你帶來了什麼消息?”一番寒暄過後,洛川就直接轉到了正題之上!

滅火斟酌了片刻,慢慢的說道:“父親讓我告訴元帥,只要元帥承諾不變,我夜郎一族堅決擁護元帥!”他頓了頓,又接着說道:“當然,我的父親正在極力的勸說高山族的族長拉昂!”

洛川輕聲一笑:“那你可知道,這次進攻我涪陵主帥是誰?”

“是誰?”

洛川心裡冷冷的一笑,面色逐漸變冷,他不知道滅火到底是在裝傻還是在真的不知道,他說:“正是高山族的族長拉昂,要不是我們早有準備,將飛鷹軍團打了個措手不及,可能我們就已經丟了這座西部重鎮了!”

滅火大驚失色,他倒不是驚訝率領軍隊的是拉昂,而是涪陵竟然能夠抵擋住飛鷹軍團的襲擊!他試探性的問道:“真的抵擋住了飛鷹軍團的襲擊?”,問完滅火就後悔了,這不是暴露出自己的不希望洛川戰勝的意圖麼,於是他趕緊補充道:“不是我不希望元帥的軍隊贏,而是飛鷹軍團在我們南越的名氣太大了!”

洛川冷笑一聲,道:“我知道飛鷹軍團的名字,但是,我的軍隊豈是那麼好欺負的!滅火少族長,我奉勸你一句,夜郎一族如果要反就得抓緊時間,否則時機一過,我可能就不會插手南越國的事情了!”

“是是是!”滅火趕緊答道,“我回去一定好好的跟我父親大人說,這點元帥放心吧!”

洛川看了滅火一眼,道:“少族長,在夜郎一族中,你的話語權力不會比你父親低吧!我知道,你是有個雄心壯志的人,也是個有智慧的人,難道,你會忍心看着這麼好的可以讓夜郎一族不在被壓制的機會流失?”

滅火眼裡閃過一絲驚駭,隨即便苦笑道:“想不到洛川元帥已經對南越的情況是一清二楚了,連我夜郎一族內部的事情也知道的這麼清楚!”

“少族長!”洛川深深的喊了一聲,言辭懇切的說:“如果少族長有什麼困難,我會提供幫助的!”

“元帥好意我心領了,如果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一定會請求您的幫助的!”滅火也說不出自己內心現在的感受,反正他覺得在洛川面前似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被他銳利的目的一掃,滅火就覺得自己好像脫光了衣服的小孩子一般!

這次會晤時間很短,洛川準備一桌酒席給滅火踐行,席間也是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滅火顯得有點謹慎了,凡是牽扯到政治上的問題他一概裝瘋賣傻,如果實在瞞不過去,就一半真一般假的說了,還別說,這一招還真的糊弄住了精明的洛川,洛川倒一時推測不出來滅火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送走滅火之後,洛川總覺得這個滅火以後是個人物,同時心裡也有隱憂,如果真的扶助夜郎的話,這個滅火倒是個隱患,看來事成之後,得想個辦法將他除了!這個想法一冒出,洛川便覺得自己現在是越來越噁心了,越來越有那些政治家的毛病了,而且現在心也越來越硬,嘆了口氣,他明知道這些都不是自己喜歡的,卻一步步看着自己沉淪,毫無辦法!

不在其政,不謀其位,現在成了三郡的最高長官,這些事情恐怕以後是難以避免的,之恩你給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漸漸的沉淪下去,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無情,難道,冷酷,無情,奸詐真的是每個領導者必備的一些特徵麼?唉,嘆了口氣,洛川便要開始處理公務了,現在林飛已經正式向他宣戰了,很多事情必須他親自處理,本來不夠用的時間變的更加的短缺了!

拿起桌子上標着紅色印記的最高軍情,洛川打開,上面寫着涪陵一戰雙方實力的損耗,無數的生命,現在化成了一個個冰冷的數字,這些士兵是耗費了多少物力財力,心血才鑄就成的啊。這些數字深深的刻入了洛川的心裡,他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滴血,損失了三千人才換的一千二百多飛鷹軍團的人,這個死傷比例令洛川有點難以接受,他忽然想起了曾經的歲月,從前都是自己這麼打別人,讓別人無力可用,現在卻輪到自己了!

洛川正在惋惜的時候,拉昂此時卻正在驚駭,飛鷹軍團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黔江城被攻破的時候飛鷹軍團是犧牲了不到一百人,而現在,飛鷹軍團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一千二百五十三人,這是飛鷹軍團除了正常的死亡和退役以來,遭受的最嚴重的一次損失,雖然在看到戰局不利的時候,拉昂派出了自己的王牌軍團猛獁象軍團去援助,吸引了大部分弓箭手的火力,可還是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損失,拉昂已經無法想象林飛暴怒的神情了,他不敢想,背後的冷汗早已經浸透了內衣!

“我錯了,一切罪責我一個人承擔!”莫離此刻顯得很沮喪,不過他倒不怕,飛鷹軍團遭受這麼大的損失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爲他,所以,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即使林飛不處決他,摩羅也不會放過他的!當無路可逃是,莫離的內心的血性倒前所未有的被激發了!

拉昂嘆了口氣,可憐的看着莫離,心裡有點後悔,要不是自己用激將法將莫離逼上了絕路,莫離也不會立下軍令狀!

“莫離軍團長!”拉昂聲音很悲痛,他滿臉的憂傷,“眼下不是討論誰對誰錯的問題了,因爲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是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我會和你一起承擔責任的!”

“不!”莫離拒絕:“是誰犯的錯誰就承擔責任,拉昂將軍,你沒必要如此!”

“哎!”拉昂嘆了口氣:“你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拉昂眼裡流露出一絲悲痛,也有一絲無可奈何,蒼老的皮膚抽動着,他緩緩的說道:“你可知道,國主大人爲何派我等過來進攻涪陵?”

莫離疑惑,此刻他最關心的是怎麼樣把所有得責任承擔到自己身上,所以拉昂問的問題,他並不知道!

“國主大人是讓我們過來牽制住敵人的兵力而已!”拉昂死灰般的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譏笑,“但是,既然要我們拖住敵人的兵力,那爲何還會派你來協助我?莫離將軍,你認爲你的智謀,還有性格的沉着方面能夠比得上飛鷹軍團的額另一個副團長摩念麼?”

摩念,飛鷹軍團副團長,摩羅的族弟,爲人沉着,保守!

“摩念?”莫離搖了搖頭,這但自知之明他倒是有的:“我比不上摩念!不過,將軍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咳咳!”拉昂咳嗽一陣,看起來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莫離甚至擔心,那沉重的重鎧是否會將這個老狐狸壓倒,他明明有話,卻不說出來,這讓莫離很抓狂!

“難道莫離將軍一點也看不出來國主大人的意思麼?”拉昂看着莫離!

莫離徹底抓狂了,要是此刻可以殺了這個老狐狸的話,莫離絲毫不會猶豫,他忍着怒氣,大聲的說道:“拉昂將軍,有話請你直說吧!”

拉昂訕笑一聲:“年輕人,這麼着急幹嘛?”

“你……!”

“行了,我老了,也不怕死,但是你們年輕人就不同了!國主大人既然派我們過來攻打涪陵,牽制敵人的兵力,而又派你這個急性子的人過來,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從來都是不服軍令的!我老人家沒說錯吧!”

“恩!我是有點叛逆!”莫離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唉,問題就出現在這裡,本來牽制兵力我們不用進攻也可以,但是國主大人必定已經料到你會忍不住挑戰弓箭手部隊,這樣一來,我們高山族的軍隊肯定不會見副團長單身赴險!”拉昂不可察覺的笑了笑!

“還有呢?”莫離現在還不是很明白!”

“副團長,你還不明白?”

莫離苦苦的想了很久之後,突然一掌拍到桌子上大吼道:“拉昂,你的意思是國主大人將我們棄之不顧,派我們來送死?”

拉昂苦笑:“這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恐怕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莫離已經怒不可竭了!

“五族之爭啊!”拉昂擡頭嘆氣,“國主大人這個舉動就是爲了削減我高山族和鷹族的實力啊!你試想一下,這次戰爭之後,假如你我還活着,回去面見國主大人,活着的機會有多大?”

“零!”莫離想起了林飛曾經處決冰氏一族的很辣手段,不由得打了個寒磣,得出一個冰冷的概率!

“是啊,我會背上指揮不力的罵名,而你,副團長大人,恐怕會背上一個擅自作戰,不服軍令的死罪!你在想一下,這樣下來最終的受益者是誰?”

“壯族,國主大人!”傻子現在也明白了!

“唉,我高山一族被落得如此下場還情有可原,畢竟現在國內對國主大人的壯族威脅最大的就是我們高山族了,但是,我很明白,爲何一直忠心耿恩追隨國主大人鷹族也會落得如此的下場?”說完,拉昂面露痛苦惋惜之色!

莫離的五指已經完全的緊握在一起,他的臉都扭曲了,紅着眼睛,他狠狠的說道:“好狠的心腸,好毒辣的計謀,竟然如此利用我鷹族的忠誠!這樣的國主大人也值得我們鷹族的勇士去追隨麼?”

拉昂趕緊捂住了莫離的嘴巴,臉上露着驚恐之色,並且趕緊到營帳外看了看,再發現沒有任何偷聽之人之後才說道:“莫離大人,擔心禍從口出啊!”

“禍從口出,嘿嘿!禍從口出!”莫離冷笑,“我莫離此生還沒怕過什麼東西!”

“但是,你可別連累了我高山族啊!”拉昂痛惜的說!

莫離不屑的看了一眼拉昂:“難道,這就是國內第二大種族的族長所流露出來的本色麼?”

“莫離!”拉昂突然正色道:“我高山族的勇氣從來不遜色於任何種族,但是我們活的更加謹慎,因爲我們有更多的考慮,像你這樣的莽夫怎麼能夠體會到在這樣的國主大人統治下,身爲第二大種族的痛苦?”

莫離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拉昂發脾氣,一直以爲着拉昂是個沒骨氣的種,只知道討好國主,做一條搖尾乞憐的狗,現在倒是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拉昂族長,小子冒犯,還請多包涵!”莫離道歉說!

拉昂拂袖而起,顯然是怒氣未消!

莫離訕笑:“拉昂族長,你就別裝了,說了這麼多,你無非就是想要我反,現在我反了,你說吧,我們應該怎麼幹?”

拉昂內心驚詫,難道,一直低估了這個二愣子?但是卻面不改色的說道:“莫離副團長,請注意的你的措辭!”

“一句話,反不反,我沒工夫和你這樣的老狐狸拽文!”莫離大刀一揮,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火熱的看着拉昂!

拉昂在營內走了幾圈,最後無奈的說道:“反!”

莫離大笑的握住了拉昂的手,拉昂則是如同機械般的笑着,既然反了,肯定要做出一個周密的計劃了,不過拉昂現在還不想將夜郎一族支持自己的這張王牌打出來,這張牌越晚揭曉對自己是越有好處!反正現在已經將整個鷹族第三號人物拉到自己的陣營之中了,成功的機會又大了幾分,這點讓拉昂很高興,但是他臉上依舊是一副肉痛的模樣,好像這造反之事是莫離強拉他入夥一般!

“拉昂族長,你有什麼好的辦法麼?不要說你沒有,像你這樣的老狐狸再沒有周密的計劃之前肯定不會輕易的顯露自己的心思的!”莫離口無遮攔,直接說道!

拉昂臉色黑了一黑,現在拉昂倒是覺得這個莫離不簡單了,什麼事情都靠自己,難道這是在套自己的話麼?拉昂很謹慎,所以他措辭更加的嚴謹了:“我有一個計劃,還要莫離副團長參考參考!”

“您說,我聽着呢!”莫離說!

拉昂於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許久許久,莫離都沒有表示出自己內心的看法,拉昂倒顯得有點緊張了,看着莫離,問道:“可有什麼不妥?”

莫離只是狠狠的甩出一句話:“你這頭老狐狸真他媽的狠,果然,越來越精明!”

“噗!”拉昂差點沒被莫離氣的吐血,黑着臉,一言不發!

莫離嘿嘿的笑着說:“我會按照你說的辦法去做的!”

莫離走了,拉昂卻是開心不起來,他心中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這個莫離不簡單!

第二天,拉昂在軍事會議上絲毫沒有提莫離戰敗的事情,只是要求各個將領約束自己的部下,堅守不出,不管敵人如何挑釁,就是不能出兵!當天的軍事會議,莫離並沒有出席,拉昂沒有說明原因,將領們也都是各有揣測,高山族的將領們肯定是高興的,莫離一向都是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看到他吃癟,高山族的將領們早就開心的笑了,而飛鷹軍團的兩個僅存的大隊長臉色很難看,他們已經可以猜到了莫離的處境了,自從昨日從拉昂的營帳出來之後,莫離就在自己的營帳中破口大罵了起來,罵拉昂,罵林飛,罵摩羅等等,兩個大隊長也敢去勸!今天清晨,一隻神秘的軍隊直接將莫離的營帳包圍了起來,不準任何人靠近,兩個大隊長猜到了這是軟禁!

在軍事會議散了之後,兩個大隊長並未離去,而是等候着拉昂,但是拉昂顯得很忙,兩個大隊長等了整整兩個小時,拉昂才晃晃悠悠的出來了,看到兩個臉色鐵青,卻不得不流露出示好奴顏的大隊長,拉昂裝作大吃一驚的罵了隨從:“爲何兩個大隊長等候,你們不給與通報?”

隨從委屈而幽怨的看了拉昂一眼,心裡早就罵開了:“我不是稟告了三次麼?”

拉昂趕緊叫兩個大隊長坐下,說道:“不知道兩個大隊長有何事情?”

兩個大隊長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站出來說道:“拉昂族長,還請你救救我們的副團長啊!他雖然魯莽,但是爲人並不壞,難道非要處死麼?”

“誰要處死他了?”拉昂驚詫!

“國主大人的秘密衛隊已經將莫離大隊長的大營包圍起來了,不准許任何人靠近!”大隊長心裡暗罵一句老狐狸,難道這軍中什麼事情,你都不知道嗎?

拉昂先是一驚,隨後無力的說道:“這件事情我也無能爲力呢!國主大人要如何,我們做臣子怎麼能夠左右呢?”

“我知道拉昂族長一定有辦法的,只要能夠救出莫離副團長,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拉昂面露難色,舉棋不定,看了兩個大隊長許久之後才幽幽的嘆了口氣:“要救莫離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看到了希望,大隊長們頓時就眼睛發亮,趕緊問道!

拉昂做出了一個切菜的姿勢,兇色一閃而過,大隊長們驚的冷汗直流,這可是造反啊,他們遲疑了!

拉昂頓時冷笑:“唉,想不到莫離副團長就要如此的死了!你們就當我沒說吧,不過我給你們支了招,這件事情如果泄露出去,咳咳,你們知道的!”

拉昂語氣很平和,臉色也很平靜,但是兩個大隊長們卻是嚇的不輕,這算是威脅麼?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反正無論如何都是死,還不如救出莫離副團長,一起反了的好!兩個大隊長們頓時就下定了決心!

拉昂又教給了他們細節問題的處理方法,兩個大隊長感恩戴德的去了!

當天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兩個大隊長率領飛鷹軍團趁着黑夜殺了那一隊林飛的神秘衛隊,沒有留下任何活口,不管神秘衛隊怎麼喊,四周都沒有一個援兵,兩個大隊長們救出了莫離,莫離自然是痛恨不已,捶胸頓足,他大罵道:“難道你們要我做這不忠不孝之人麼?”

僅存的七百多飛鷹騎士全部跪下,兩個大隊長更是哭的稀里嘩啦,他們一邊哭,一邊想:“如果您不反,我們可就是真的死罪了啊!”

最後,莫離無奈之下終於反了,並且他們還捉住了正在睡覺的“拉昂”,以死威脅拉昂叛亂,拉昂卻是高潔義士,寧死不從,最後自盡而亡!但是很奇怪,拉昂的高山族的高級將領們全部選擇了投降,而高山族的戰士們也是沉默不語,當然,莫離對外宣稱高山族將領死了一大半云云!

等到所有軍隊在莫離的掌控之下的時候,已經是清晨時分,此刻的一批神秘的人馬正往南狂奔,往烏江而去,那人披着黑色的袍子,整個人都看不清面容,一直到了烏江之時,他才摘了袍子,露出了一張和藹而奸詐的面容,這不正是拉昂麼?

拉昂此去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儘快趕回自己的族內,重新集結軍隊,在國內造反,那樣一來,無異於釜底抽薪,林飛定然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在這之前,拉昂必須還去見一次夜郎的少族長,因爲沒有夜郎的幫助,拉昂可沒有機會打贏林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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