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單騎從九原城奔出,內心煩悶,一路馳騁,想要發泄心中的不快,耳旁風嘯而過,眼前滿地黃草在風中起伏,如同波Lang。
掣馬飲馬河邊,黃昏下的飲馬河,散發着暗紅色的霞光,如同披着絢麗外衣的仙女。眼下已到乾季,河流兩旁一片沙地,洛川下了馬踩着沙地,感受着腳底的鬆軟,捧了幾捧河水,洗了把臉,頓時感覺神清氣爽,放眼望去,黃昏下的貝爾草原顯得那麼的寧謐,在那茫茫遠處,天地之間彷彿連成一線,只有微微的霞光從那一線之間冒出!
“不管如何,眼下取了普賽港纔是首要任務!”洛川甩去心中壓抑的想法,思忖道。
洛川見所有的探子都毫無消息,加上自己心裡煩悶,正好出去散散心,於是決定親自去普賽城中查看一番,此去倒也無兇險可言,一來自己身邊沒有隨從,普賽守將定然想不到自己會孤身一人前去查看,二來紫卿原來教了自己許多易容之術,倒也不怕別人看破自己的身份。
洛川從胸口摸出一些瓶瓶罐罐,這些都是紫卿原來爲他準備的易容藥物,洛川心裡也想不明白,林紫卿爲何身上帶着許多易容藥物,想必是女孩子家出門在外,防狼必備吧!
當下洛川以河水爲鏡,細細的化裝起來,過了片刻,洛川哈哈一笑,對着河水裡面影子做了個鬼臉,卻發現比鬼臉還難看,原來洛川運用這藥水並不嫺熟,畫來畫去,最後竟把自己變成一個面相奸詐的中年人,而且臉上還長着許多麻子。
“不錯,就是這副樣子!”洛川還喜形於色,洋洋自得,心裡想到:“世人萬萬想不到,堂堂義軍首領竟然是這副模樣吧,哈哈!”
心中的那一絲不快也隨着化妝而煙消雲散了。
此去普賽五百餘里,往來需要四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翻身上馬,揚起手中的馬鞭,在這藍天碧水,蒼茫遼闊的草原上,毫無顧忌的奔馳起來!
第二日下午,便距離普賽不到150餘里了,奔了一天,洛川早已經感覺自己飢腸轆轆了,匆匆下了馬,前面不遠處就有個村莊,先進去討口飯吃,填飽肚子再說!
這村子不大,看起來也就一百來戶人家,洛川牽着馬,一邊行走,一邊留意着周圍的情況。
氣氛感覺有點不對,空氣中似乎散發着一絲危險的味道,這麼大的村莊,即使都出去勞作,也不可能連個老人或者小孩都沒有。
全莊上下都是一片的靜謐,靜的的可怕,馬蹄踏在地面上,發出的響聲是這空氣中唯一的聲音了,村子裡的房屋的門都是打開的,洛川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形,小心的走在村裡的小道。
幾聲淒厲的哭喊,如同夜梟般的獰笑,空氣中飄過一絲血腥味,洛川這幾個月來,對於血腥味早就已經麻木了,但是在這與世無爭的村落內爲何會有血腥味?
淒厲的慘叫聲,越來越近了,只見前面一座房子顯得比周圍的房子大了很多,院門緊閉,房屋前的花草明顯像被踐踏過。
洛川前去叩門,叫了幾聲無人應答,他擡起腳一腳將院門踹開。
院落之中男女老少,大概三百餘人都看着自己,五六十個馬賊打扮的人,手裡拿着大刀,其中一人正獰笑的對着一滿頭白髮的老人,施加yin威,老人明顯奄奄一息,一雙眼皮上翻,雙腳不停的顫抖!地上一灘血漬,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
“你是何人?”幾個馬賊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洛川心裡已經明白,看來這幾十個馬賊是來打劫的,當下點頭哈腰的道:“我是這村子裡的人,各位大爺,你放過小人吧!”
馬賊鬨然大笑,男女老少們臉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怎麼都想不起來這人是自己村上的!
“快點給我滾進去!”那馬賊哈哈一笑,一馬鞭作勢就要抽在洛川的身上!
洛川突然腳下一打滑,躲過馬鞭,對着幾個馬賊道:“是是是,小人這就進去!”
馬賊心裡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麼!
“木老頭,拿不出銀子可就得犧牲性命,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掂量着辦吧!”那人手裡拿着尖刀,陰笑不已,對着那奄奄一息的白髮老者道。
白髮老者,喘了一口大氣,嘴角冒着一絲血跡,對着那陰笑男子,道:“莫途大人,您饒了我們吧,我們確實交不起份子錢了!”
老人的聲音顫抖,幾乎是哀求的語氣!
“呸,你們馬兒莊一向富裕,竟然交不起份子錢,難道你們不想爲義軍做一份貢獻麼?”那叫莫途的人道。
洛川心裡一愣,隨即冷哼一聲,想到:“原來這些人竟然冒充自己的義軍來着收份子錢,不就是打劫麼?這人叫莫途,難道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就是我?”
“確實交不出,您這月已經來我們莊3回了。我們即使種的是金子也交不出了來那麼多的份子錢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老人苦苦的哀求,這冒名的義軍這月已經收了兩次,每次都要是按人口每人3兩銀子,這要是一次還好,砸鍋賣鐵也能湊齊,但是現在是一月收三次,如何能交得起,莊子上收成最多的也不過是五兩銀子一月,如今是要了人命了!
“難道你是嫌棄我們義軍收的多了麼?”那椅子上的男子發話了,語氣中透着不滿,眼睛閃過一絲寒芒!
老頭用盡全身的力氣,趕緊撐起來坐着,對着椅子上那人行禮道:“不不不,洛川首領,小民不敢!”
洛川心裡氣不打一處來,看着那椅子上裝模作樣的男子,心裡感覺氣憤難當,正值亂歲,自己起義,沒想到,這麼多的鼠輩竟敢冒充自己的名號,出來打劫,這義軍的名聲肯定要受損,今天一定要給他們的點顏色看看!
洛川觀察四周,看着這些馬賊,心裡一聲冷哼,看來這羣人也不過剛剛放下鋤頭而已,一看就是裝腔作勢,並不是什麼狠角色!
洛川正在思量着如何擒住這股匪徒,又不傷害百姓。
突然那椅子上的假洛川對着身邊的一人道:“秦科,你去殺了他!看來今日不見血,這羣賤民是不肯合作了!”
洛川有股撞牆的衝動,那叫秦科的人長得五大三粗,隨着腳步的邁動,胸部的肥肉一上一下,一看就是個酒肉之輩!
那秦科,拿着一把斧頭,獰笑這走向了老頭,嘴裡不屑的道:“木老頭,你不肯合作,我只好殺了你了!”
“別,求求您,洛川統領,秦科統領,求求你們饒了我吧!”老頭眼中閃爍着驚恐的光芒,顫抖的雙手,不停的撐着的自己的身體往後挪去!
“慢着!”洛川大吼一聲,衆馬賊都看着洛川,洛川走出人羣,對着那椅子上的自己和秦科,道:“小人剛剛從外經商回來,竟日有幸見到兩位統領,真乃是幸事!”
假秦科不耐煩的道:“你小子是誰?有屁快放,耽誤你牛大爺,不,秦大爺殺人,老子剁了你!”
“是,是,是,小人從外經商,聽見百姓都說,這義軍乃是一隻紀律嚴明的部隊,對待百姓極好,在下對義軍更是佩服不已,今天見到兩位統領,在此徵收份子錢,可嘆這木老頭竟然不合作,真的是愚昧不堪!”洛川道。
坐在椅子那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站了起來,向洛川走來,過來拍了拍洛川的肩膀,洛川受寵若驚,趕緊回禮!
“不錯,我義軍就是爲百姓打天下的,今日徵收份子錢乃是不得已而爲之,這位兄弟說的極是!”那人對着四周的村民大聲道。
“是,洛川統領說的是!只不過這義軍既然是爲人民打天下的,那麼就不應該殺害百姓不是,萬一傳了出去,對於義軍的名聲也是不好的!小可不才,願意說服木老頭,繳納份子錢,一來可保義軍名聲,二來嘛也可讓村民自願繳納!”洛川點頭哈腰的道,只是眼中那一縷寒芒越來越盛。
“我管他什麼名聲,不給錢,老子就剁了他!”那假秦科圓目瞪着,就要砍下!
“二弟,不可魯莽,這位先生所言極是,既然先生有此能耐,那好吧,我給先生半刻鐘,半刻鐘後如果……”
洛川心裡冷笑,趕緊打斷男子道:“放心吧,洛川統領,我保證你們能高高興興的上路!只不過我要和村民商議,還請洛川統領率領諸位好漢,出了這院門!”說完伏在假洛川的耳朵上,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
假洛川眉頭一喜,隨即手一揮,對着衆馬賊道:“兄弟們,我們到院門外等候!記住,先生,只有半刻鐘,如果半刻鐘還是不行,那麼先生就得履行剛剛說的話了!”
假洛川臉上露出兇狠的神色,彷彿是要恐嚇洛川一般!
洛川笑道:“那是自然!還請首領放心!”
馬賊匆匆退去,村民中幾個人趕緊扶起木老頭,其他人則是怒視洛川,先前洛川在馬賊面前那副點頭哈腰,諂媚討好的模樣的可都是被大家瞧在眼裡了,這馬兒莊本來就是好漢之鄉,只不過這馬賊先趁着壯年人出去勞作的時間,抓了老弱婦孺,以此威脅,壯漢們也只好俯首就擒!
“各位鄉親,你們且聽我一說!”洛川對着村民道。
“呸!”許多人都是吐出唾沫星子,木老頭趕緊制止道:“你們這羣莽夫,這位先生冒死救了我們,爲我拖延時間,你們竟還敢如此對待恩人!”
說完木老頭趕緊來到洛川面前,行了個大禮,洛川趕緊拉起木老頭,道:“老人家不愧是當家做主的人!我竟然瞞不過老人家!”
木老頭眼睛裡透出一股淒涼的味道,說道:“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情沒有見識過,恩公,你有什麼法子?”
洛川哈哈一笑,眼睛裡寒芒綻放,如同修羅展開血色的雙翼,嘴裡狠狠的道:“殺,一個不留!”
這話如同炸彈,在人羣中炸響,村民議論紛紛,木老頭也是心驚肉跳,顫抖的道:“這馬賊62人,而且都有武器,如何能殺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