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看了看手中的修羅刀,要不是最後關頭這把刀救了自己,恐怕現在還深陷幻境當中!這幻境,洛川現在是有了一定的瞭解,完全是依據人心和個人實力來的!換句話說,你越不想進,就越會陷入幻境,實力越高,被陷的越深!
沒想到,諸葛行雲死了,還救了自己一命,或許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要不是洛川因爲懷念諸葛行雲將修羅刀收起並且完全淨化,這修羅刀也不會在關鍵時刻散發出一陣清爽的力道,將拉洛川拉了回來!
雖然醒來,但是洛川依然受傷,這幻境奇特的地方很多,裡面的人物能夠傷人就是一個,以往的幻境最多讓人沉迷,最後不可自拔,而這幻境,裡面的人物就如同真實一般,那刀,冰冷!
摸了摸傷口,洛川臉上也是一陣痛苦,這痛苦不是來自,而是來自靈魂,這個一寸寬的傷口,正是麗雅所賜!
幻境中,洛川千方百計,歷經苦難方纔救下麗雅,在兩人雙手觸碰的那一剎那,洛川整個人似乎都被迷住了,他的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下,現實中沒有實現的東西,在這裡,終於實現了!洛川的心也得到了寬慰,可是,就當洛川還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時候,懷抱中的麗雅突然一刀狠狠的插在洛川的胸口!
到了洛川這個層次,暗殺,行刺這樣的手段幾乎不能在他面前施展,但是這次,他完完全全的被傷到了,雖然在麗雅抽出刀的時候,洛川有感覺,心中明白麗雅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但是他沒有阻止,更沒有反抗!
或許,是爲了贖罪吧!
但是秦科此時卻憤怒,他唾沫直飛,對着洛川就是一頭痛罵:“你以爲她還活着?她已經死了,你這樣子只會讓活着的人更痛苦,就連,就連死的人也不會安心!三弟,你要我說你什麼好?”
洛川默然,在放下與拿起這件事情上,他不如秦科!秦科二十多年的情仇三天也就放下了,而洛川,整整一年了,還未放下!
“唉!”秦科懊惱的看了洛川一眼,隨即又道:“你的傷勢要緊麼?”
洛川搖了搖頭,他說:“眼下還是先對付這個東西再說吧!”
漩渦還在不停的擴大,彷彿想要將整個天地都吞噬進去,不停地朝着三人推進,洛川心念一動,已然放出了勁氣,勁氣形成一個圓罩,圓罩上青光流轉,剛剛那吞天滅地的氣味一下子被擋在圓罩之外,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可是,三人依然可以看見那黑色的漩渦帶來的恐怖破壞力,整個豐都山頂,已經完全被削平了,本已乾枯的樹木,頃刻間化爲烏有!
“哈哈……你們這羣小鬼看來還有點本事,竟然能夠從我的陣中甦醒!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本事!”
天空中響起了妖魔的聲音,如同悶雷陣陣,令人耳膜作響!
漩渦此時,異變再起!
只見漩渦飛速的轉動,漩渦的中心一點血色逐漸盪漾開來,隨後整個漩渦變成了紅色,伴隨着紅色暈染過的漩渦,全部溶解,逐漸崩潰!天空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光亮,放眼望去,整個豐都周圍幾十裡的上空,全部籠罩着似乎密不透風的烏雲,如同一個巨大的盆盂,完全蓋住了豐都!
距離豐都最近的重慶城內,百姓們都看着遠方那一團巨大的烏雲指指點點,臉上都露出驚詫之色,隨後,城防軍過來了,將百姓們全部趕回了家,商店停業,市場停市,重慶城內的縣令此刻,正握着那一道急令瑟瑟發抖,他嘀咕道:“等這次事情完了,定要辭去官位,在這天下陰氣最重的地方旁邊做官,真他媽晦氣!”
巴郡此時也是同樣一幅景象,整個大街上空無一人,瑟瑟秋風刮過,落葉隨着風到處飛揚,枯樹上幾隻寒鴉正驚恐的叫着,也不知道預示着什麼,巴郡城內一些有點能力的人,都是躲在家裡不敢出來,他們越有能力,感知能力也越強,看的多,懂得多,同時心中的驚恐就比那些百姓更加的厲害!他們毫無選擇的拿出自己最厲害的武器,握在手裡!
只是那雙手,似乎有點發抖!
秋,本應爽潔,此時,卻略帶一絲蒼涼!
柳長歌高居正坐,此刻,他的心裡也是沒底,不過,他相信洛川,他相信洛川一定會解決此事!隨着一道道命令的發出,柳長歌的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軍師,元帥爲何要惹那鬼物?”
說話的是王瀾,自從柳長歌負荊請罪之後,王瀾與柳長歌成了莫逆之交,王瀾佩服柳長歌的胸懷與大局觀,他不是個蠢人,當然知道柳長歌爲何會負荊請罪,同時對自己那不成熟的做法感到汗顏!
“元帥站的高度與我們不一樣!王瀾,你是不是認爲鬼物出世,不一定會禍害元帥轄地?”柳長歌閉着眼睛,緩緩說道!
王瀾點了點頭:“不錯,雖然我不知道元帥的功力到底到達了什麼層次,但是我可以肯定,元帥一日坐鎮此地,鬼物定然不敢前來侵犯,而且,北方先是經歷了苦役,死傷無數百姓,隨後又是連年征戰,死傷了無數的士兵!鬼氣正深,鬼物肯定會往北方而去,這樣一來,其實對我們日後的策略應該是更有利纔是!”王瀾頓了頓又道:“除非,元帥不肯征戰天下!”
柳長歌嘴角動了動,王瀾分析的有道理,可是,洛川如果這樣做了,恐怕就不是那個靈萬人敬仰的洛川了,柳長歌突然睜開眼睛看着王瀾道:“如果元帥不征戰天下了,那麼你們,是否還願意追隨?”
這句話,不僅是說給王瀾聽,更多的是說給那些蜀郡的降將聽的!
何至遠,毛紀等人此刻也就在堂上,一聽柳長歌這話,倆人趕緊帶頭表示:“我們追隨元帥,欽佩的是他們的爲人,再說,我等本就久居巴蜀之地,在就沒了雄心壯志,因此,蝸居此處,也是一件暢快之事!”
柳長歌笑了笑,衆人也是笑了笑,只不過,這笑中的含義,恐怕不一樣!
費舌又扯這個大嗓門,一邊吃着一塊肉,一邊含糊不清的道:“誰要是敢乘此作亂,老子一刀宰了他就是,軍師何必憂慮?”
柳長歌點了點頭,這些降將中,欽封,費舌倆人對洛川最爲忠心,欽封乃是欽仲之弟,洛川對欽仲有救命之恩,倆人是過性命的交情,而且欽封也親陪洛川,自然不會反;費舌此**大咧咧,但是對待大事從不含糊,說不上從一而終,但是有了欽封這個好友的牽制,費舌,絕對不會有二意!
“正是因爲元帥志在天下,所以纔不願意鬼物出世,一旦鬼物出世,天下恐怕又要生靈塗炭,到時候,北方血流成河,百姓十餘其一,那麼奪得了天下又有什麼作用?再說,元帥一向仁義,他又會坐視不管呢?”
柳長歌緩緩的解釋道!
衆人聽了,對洛川的胸懷,又是更加的欽佩了!
會議之後,毛紀與何至遠並肩而行,何至遠低着頭,一路不語,毛紀則是眼睛轉動,心中揣摩着柳長歌堂上之語!
“老何,你聽出來了?”毛紀問道!
何至遠低着頭,淡淡的道:“聽出來了什麼?”
毛紀笑了笑:“你也別跟我裝,你的心思,我跟你鬥了二十多年我還不知道?”
何至遠嘆了口氣,駐足,仰望着萬里碧空,許久之後,才轉頭對着毛紀道:“毛紀,停手吧!先不說你鬥不鬥的過洛川,但就這柳長歌,恐怕你都鬥不過!他心思縝密,做事密不透風,而且智謀非凡!你那點事情,恐怕瞞不過他,我們二十多年的朋友了,不希望在這垂暮之年,看到你出什麼事情!”
毛紀一聽,臉色變了幾變,隨即咬牙道:“當初投降,乃是不得已爲之,難道你真的就甘心失去?難道,你忍心看到祖宗這麼久的基業毀了,難道,你就甘願做這個千古罪人?”
何至遠一把捂住毛紀的嘴巴,恨道:“你當真是不要命了?你不知道關子涵負責情報署,此人收集情報厲害非凡,你想死,也不要拖着別人纔是!”
何至遠半推半桑的將毛紀拖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到了角落,毛紀狠狠的甩開了何至遠的手,一人扶着殘亙,生着悶氣!何至遠看着毛紀,想要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的道:“洛川對我們這些巴蜀原官員已經非常不錯了!”
“哼,所以你就安於現狀?”
何至遠沒有反駁,只是說道:“你說,柳長歌地位崇高麼?”
“怎麼不崇高,幾乎成了元帥了!”毛紀帶着一絲別樣的味道說道!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前不久因爲因爲元帥婚禮上對王瀾所作所爲,負荊請罪,以求王瀾原諒!”何至遠說!
毛紀身體一動,轉過頭來詫異的道:“真有此事?我還當此事乃是洛川故意爲了收買人心叫柳長歌去做的!”
“你錯了!”何至遠看了毛紀,“此事,乃是柳長歌執意執行的,洛川本不同意,但是柳長歌以死相挾!唉,毛紀,可怕的不是這裡,可怕的是柳長歌對於此事淡然處之,不言隻字片語,就連洛川,也並未派人到處宣揚!要不是我在洛川的府上還有幾個心腹之人,也不知道此事!”
毛紀默然!
何至遠悠然道:“所以,從此事來看,洛川真的將我們這些人當成了自己的人,你又何必執着呢?再說,現在巴蜀之地在洛川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百姓們安樂富足,官員們竭心全力!”說到此,何至遠深深的看了毛紀一眼,他知道,毛紀因爲心中有恨,所以總聯絡一些人,對洛川的命令有點牴觸!
何至遠嘆了口氣道:“這不正是我們一直追求的東西麼?”
毛紀咬了咬牙,道:“沒錯,我承認他是有功勞,但是這些就抹殺了你心中的雄心麼?”
“雄心?”何至遠笑了笑,“如果我有雄心,那場政變就不會等到二十年後才執行!”
毛紀無語,何至遠的才能在整個巴蜀是數一數二的,但是,正是因爲如此,他的親哥哥怕他會獨攬大權,殺了自己的兒子,所以幾乎要殺了何至遠!幸好何至遠聰明,在百官面前,宣下重誓,才苟且得了一條命!可是,在政客的眼中,誓言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何至遠願意,隨時可以殺了自己的侄子,獨攬大權,相比巴蜀之民,不會反對,反而會奔走相慶!
“我看錯你了!”毛紀喟然道!
何至遠落寞的道:“你是不是認爲我一直沒發動政變,是想讓這個侄子激起民憤,等待時機?”
毛紀點了點頭,何至遠的侄子,也就是上一屆的蜀王,一直都是沉迷酒色,不管民生,毛紀以爲,這一切都是何至遠故意爲之,一等時變,就可以舉着正義的大旗,奪了政權!所以,那日何至遠的餞行酒宴上,毛紀纔會振臂一呼,“逼迫”何至遠領導反抗,現在想來,毛紀心裡一陣苦笑,枉他自稱何至遠的知心知己,想不到,卻真的讓何至遠深陷苦境!
“這千古罪人,應該是我,是我將你往火坑裡推,是我讓你承受千古罵名!”毛紀懊惱的說!
何至遠摟住毛紀的肩膀,道:“現在何必說這些?再說,我未必就成了千古罪人,承受千古罵名了,日後,洛川如果取得了天下,我來恐怕還成了正義之士!”
這句話,是安慰毛紀,其實,在何至遠心裡,名聲,利益,早就成了過眼雲煙!
“回去,好好想想吧,人生得一知己太難,不希望你出事!”何至遠一邊走,一邊說道!
毛紀看着何至遠走了,許久之後,他狠狠的掀了自己一個耳光,老淚縱橫,“我算你哪門子知己,我狗屁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