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樂氏的故事,洛川心頭不禁一沉,不知道是出於對她身世的感慨,還是她對於愛情的堅守和堅貞!想到這,洛川不禁想起了遠在越國的林紫卿,這個世上,很多事情也許就這般驚人的相似!
樂氏本事一千金大小姐,父母都是名門望族,而很俗套的,樂氏喜歡上了那個看起來有點憨厚老實的張員外,家裡的反對,她依然義無反顧,甚至爲了達到逼迫父母的目的,樂氏先懷上了孩子!貞潔,多麼重要的東西,失去了貞潔的女人,就會如同破鞋一般被丟棄,她會註定一輩子擡不起頭,但是樂氏卻顯得十分堅定,當樂氏的父親憤怒的將張員外拖到屋內,親自逼問的時候,樂氏不惜以性命相要挾!
爲了愛情,生命,名譽一切都不重要了!樂氏最終和張員外結了秦晉之好,代價就是與家裡斷絕一切關係,樂氏的母親也是受不了這個屈辱,被活活的氣死,但是樂氏始終沒有知道這個消息!是張員外沒有告訴她,出於什麼目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起初的幾年,他們過的很艱辛,甚至已經到了家徒四壁,衣不蔽體的地步!樂氏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父親在背後做的手腳!張員外雖然貧窮,但很有頭腦和智慧,爲人踏實,一個偶然的機會做了一個當鋪的夥計,從此便開始步步高昇,最終當鋪的老闆意外死亡,老闆沒有兒女,在死亡的時候,說將一切都留給了張員外,就這般,張員外生意越做越大,並且開始和官府的交道也是越打越多,開始幾年,張員外還是堅如磐石,日日歸宿,到後面便花天酒地,整日不知所蹤!好心人也告訴樂氏,張員外和一個女子勾搭上,就是田素梅!
田素梅年輕貌美,樂氏雖然保養得極好,但也是人老珠黃,不再有昨日之貌,而且最致命的一個,就是樂氏不能生育,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張員外爲人極其保守,在起初的階段,愛情充滿了頭腦,這個弊端並沒有過分的影響兩人的感情,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財富的增加,張員外也是越來越覺得孩子的重要,甚至好幾次吵架,張員外都挑明瞭說:“如果你能夠生出孩子,我自然就會回到你身邊!”
樂氏聽到這句話,只是默默的流淚,她沒有說,如果不是當初爲了張員外,用剪刀捅破了腹部,破壞了身體,自己怎麼可能生不出孩子呢?樂氏的愛,顯得格外的無私偉大,她在思考了幾天之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告訴了張員外:“你可以將田素梅娶回家,讓他生孩子,但是你不能再去外面花天酒地了!”
張員外聽到這句話,心裡突然格外的羞愧,曾幾何時,在月老的見證下,自己說着那堅定不變的誓言:“我張恪一生只娶樂妙一人,只愛她一人,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當初,樂氏還沒等張員外說完這個誓言,便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嗔怪的說着:“即使你將來愛了別人,我也不許你發這樣的毒誓!”
嘴脣的留香似乎還在飄蕩,耳旁的噥噥細語也還在耳中迴盪,一切都沒變,便的只是人的心!張員外看着樂氏,這張臉還是原來那張秀麗白皙的臉麼?此時,不滿了歲月的腳步和生活的歷練,已經失去少女時代的光潔!
張員外扭過頭去,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樂氏看到張員外這幅表情,心中還在傻傻的說着:“原來,他還是在乎我的!”
張員外的大婚,驚動整個邳縣,就連縣令大人也是親自前來,婚禮辦的很大,光是酒席就是一百多桌,當晚,縣令還特地調派了衙役過來維護秩序,樂氏獨自一人,聽着屋外傳來的陣陣笑語,鞭炮之聲,心中滿是淒涼!
田素梅沒有坐在房內等待着張員外的到來,而是在丫鬟的陪同下,趾高氣昂的走進了樂氏的房間,她掀開了蓋頭,看着落寞的樂氏,她驚奇的說着:“對不起,婆婆,我走錯房間了!”
“婆婆!”樂氏淡淡的一笑,何時自己成了婆婆了!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非常的明朗了,新婚燕爾的張員外夜夜流連於田素梅的房間,樂氏儼然成了一位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掌管着家庭大小事務的絕對掌權者,其實,她心裡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個女人,需要的只是一個簡單的問候,以及每天早晨醒來之時可以看到自己丈夫的背影而已!
田素梅是個非常有心計的人,她也十分虛僞,表面上和和氣氣,和樂氏一副老姐妹的模樣,但是暗地裡卻是在張員外的耳邊編造着那些莫須有的事情,張員外起初並不在意,因爲對於樂氏這個結髮妻子,張員外是十分了解的,這些事情,她不可能幹出來!
但是,田素梅日漸隆起的肚子,讓張員外出了老來得子的欣喜外,更多的是多了一份警惕!當田素梅拿着藏紅花跑到張員外身邊,哭訴着說:“姐姐拿藏紅花給我洗澡,想弄死我們的孩子!”
怒不可竭的張員外,憤怒的闖進了樂氏的房間,樂氏正在念經,但是張員外在菩薩面前沒有任何的猶豫!
“啪!”一聲脆響,樂氏一頭撞到了香灰缸之上,香灰缸掉落地面,飄起了層層迷霧,樂氏一時被打的天旋地轉,額頭更是鮮血橫流!恍惚間,她看到了張員外猙獰的面孔,他怒吼:“爲什麼,是你要我娶她進門,爲什麼你現在要害我們的孩子?”
樂氏苦笑,看來田素梅是不想看到自己活在這個世上了!只是,她的目的究竟爲了什麼?
樂氏艱難的爬了起來,眼前一片發黑,扶住香案,慢慢的爬到了牀邊,想要躺下,可惜身體一向柔弱的她被張員外這麼一打,根本沒了力氣,身體一軟,便要摔倒!
張員外幾乎本能的衝過去扶住她!
在那一瞬間,眼神相遇,彷彿回到了那個春暖花開的漢水河畔,拱月橋頭!”我願爲你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曬,只爲能再看你一眼!”
樂氏心頭一片淒涼,那個耳光,已經徹底的將石橋誓言毀滅了!死死的擰開了張員外厚重的雙手,樂氏淒涼的一笑:“你認爲,我是那種人麼?”
張員外臉色冰涼,是啊,她怎麼會是那種人?
接下來,樂氏便開始注意了田素梅的一舉一動,掌管這個家十多年,樂氏和善,親近的性子,讓所有的丫鬟家丁都對這個夫人十分的尊敬,樂氏根本不用自己出面,她依然每日裡在佛堂裡唸經,一副失寵之後,心灰意冷的模樣,但是暗地裡她通過丫鬟得知,田素梅竟然和新上任的縣令秦壽有染,並且數次相會,做出苟且之事!
這一切,自己的丈夫張員外都被蒙在了顧裡,丫鬟和家丁們也是十分的憤怒,於是便都勸着樂氏告訴張員外田素梅的本性,但是樂氏憑藉自己對於張員外的瞭解,她斷然的拒絕,此時張員外已經不在乎田素梅肚裡的孩子到底是誰,他要的,只是一個心理的安慰!
自從出了藏紅花的事情後,張員外親自負責起了田素梅的起居生活,他老臉上,露出格外的燦爛的笑容,看着田素梅的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張員外笑的已經合不攏嘴了!
這一切,被一件事情打破,雖然說樂氏每日裡清居佛堂,但是張員外依然會在每天早晨在窗戶邊上去看一眼,那一天,他看到了令他徹底暴怒的事情!佛堂裡的田素梅扭擺着腰肢,笑着說道:“姐姐,也不是我說你,像你這樣人老珠黃了,就更應該注意保養了,所以,小妹我特地帶給你一瓶水粉,擦了保證你整個人都年輕幾歲!”
樂氏笑的格外的淡然,說:“女爲悅己者容,現在我沒了悅己者,又何必再Lang費這些上好的水粉呢?我看,妹妹還是拿了去,自己用吧!”
這句話,狠狠的敲在了張員外的心頭,是啊,何時自己已經成了一個陌生人呢?以前是百看不厭,現在怎麼越看越平凡呢?
“姐姐如果好好的裝扮一下,肯定依然光彩照人的!”田素梅笑呵呵的說着就把瓶子往樂氏懷裡塞!
樂氏拿着水粉瓶,放在了一個顯眼的位置!窗外的張員外看得一清二楚,怎麼看那個瓶子都覺得格外的熟悉,只是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是什麼!
看到田素梅正準備轉身,張員外很快就離開了窗戶!
兩個家丁從遠處走來,他們正說着:“聽說,隔壁的老牛的婆娘的臉長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水痘,連大夫都是束手無策,老牛今後可就是一個人生活了!”
聽到這,張員外赫然轉身,一把推開了佛堂的門,看到樂氏正準備往臉上塗着水粉,丫鬟也在一旁笑着說:“這水粉真香,夫人塗上肯定好看!”
張員外大聲的吼道:“妙兒住手,那是毒藥!”
“毒藥?丫鬟大驚失色!”
但是樂氏卻是癡癡的看着張員外,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張員外還以爲樂氏被嚇到了,瞬間就衝了過去,將水粉打到在地,將樂氏緊緊的摟在懷中!
“夫君,你叫我妙兒,幾年了,夫君,你終於叫我了!”眼淚再次洶涌而出!
張員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摟住樂氏,丫鬟很知趣的離開了房間,心裡也是爲樂氏高興!
“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張員外將臉緊緊的貼在樂氏的頭上,感受髮絲間那股熟悉的香味!
溫馨,瞬間就佈滿了整個房間,倆個人誰都沒有破壞着難得的溫存!
愛情就如同風口Lang尖的巨石,歷經歲月的打磨,留下來的卻是歷久彌堅的東西!樂氏她此刻無比的謝謝www。qb5200。Com上蒼,在這人老黃昏之際,竟然還能夠重新讓愛情再一次迸發出無盡的生命力!
張員外輕輕的推開了樂氏的身體,淡淡的說了一句:“是時候還你一個公道了!”
樂氏只是淡淡的一笑,說:“有了你的心,其他我不在乎,況且她在名義上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還懷着孩子,你不能做的過分!”
樂氏的話說的很巧妙,並沒有說“你的孩子!”,她在心裡是不認同田素梅肚子裡得孩子的!但是,女人一般都是口是心非,說着有你的心我已經不在乎,但是張員外卻更加的認爲:“你很在乎!”
於是張員外冷哼一聲,昂着頭看着屋頂,譏諷道:“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
張員外,原來早就有了耳聞,只不過孩子的誘惑將他心裡的懷疑都淹沒了起來,他一直都沒有挑明,本來想在田素梅生完孩子之後,給她一個警告,如果再犯,絕對不輕饒之類的!
但是,今天的事情徹底的觸怒了張員外,或者說,是讓張員外看清楚了自己內心的真正的所愛!
“不,你現在不能去!”樂氏大驚失色,因爲姦夫是縣令!
張員外驚奇的看着樂氏:“怎麼?”
“因爲我也想要一個孩子!”
樂氏找了個理由!
可是樂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遲疑,竟然害了張員外的性命!當天晚上,張員外心裡憤懣,不想看到田素梅那副虛假的嘴臉,於是便要在樂氏的房內歇息,但是樂氏卻推開他,說:“今晚,你必須過去,不然田素梅會懷疑!”
張員外生氣的說:“我纔是主人,還怕她幹什麼?”
樂氏連哄帶騙,幾乎用盡了全身解數,終於將張員外推出了房門,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樂氏就說服自己說:“我是爲了夫君的前途,所以我必須這麼做!”沒有哪一個女人,想看到自己的愛人躺在別的女人身邊!
說道這,樂氏早已經淚流滿面,她哽咽的說道:“是我,親手將夫君推向了死亡,如果那一晚我依他,讓他留在房內,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洛川連連搖頭,整個案情似乎越來越明瞭,只是還有一點,洛川還沒有弄清楚,他問:“按理說,田素梅是不可能知道你和張員外已經懷疑她了,你的身邊的人肯定出了問題!”
樂氏皺着眉頭,想不通這張府內有誰和自己過不去!
“嫌疑犯和張員外平時的關係怎麼樣?”洛川略有所思的問道!
樂氏說:“您說的是馬福?”
“恩!”
“馬福爲人忠厚老實,深得夫君喜愛,夫君也極力栽培他!”樂氏說!
洛川皺着眉頭,這就是說不過去了,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曲折的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