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幾人喚起身,她會意身後的雅兒拿了包着碎銀子的小布包走到沈大牛面前,道:“這幾日在這裡叨擾了,小小心意,還望笑納。”
“大小姐,這可使不得!”
沈大牛見到雅兒如此,急忙推拒,而他身後的女子望着那小布包,晦澀的眼中竟然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她沒有上前,卻是在後面拎了一把她身邊得半大小孩一把,意思就是叫他去將那布包接住,那小孩猛地明瞭,一把上前將沈大牛拒不接的布包拿在了手裡,一把跪在柯七葉面前一個勁兒的磕頭道謝。
那樣子不禁讓跟在柯七葉身後的綠意皺眉。
“狗蛋,那是大小姐的錢,你快還給大小姐!”沈大牛怒了,想要去抓那小孩兒卻被那小孩兒一個閃身躲了開,急得不得了。
“小叔,這是大小姐給我們家的錢,你說不要,我娘說要,你覺得我是聽我孃的還是聽你的?”
那孩子竟然肆無忌憚的對着沈大牛做了個鬼臉,拿着錢袋跑開了。
“大小姐,您那裡面有多少錢,我如數還給你,孩子小,不懂事,您勿要見怪。”
沈大牛臊紅着一張臉看着柯七葉,尷尬得直搓手。
“我說過你的便是給你,你何須還給我。”如此一幕,人心自見,沈大牛是個老實的,不過那婦人一干卻是不老實的,柯七葉笑了一笑,“行了半日,我也乏了,你且領我進院子裡去吧。”
沈大牛聞言急忙點頭,領着柯七葉越過那直勾勾盯着柯七葉看的那幾個婦人往院子裡面去了。
一路走到柯七葉的房間,沈大牛已經將事情差不多都說給她聽了。
原來這一家人是在這裡給他們照看院子的,因爲去年他們的房子被一場大火燒光了,幸而沈大牛的老母與老夫人有幾分故交,所以老夫人便準了他們住進這院子,只是只准住前院,內院以及後院都不得進入,但是對於這樣窮了一輩子的家庭來說,只住前院也是極大的恩賜了,於是他們一大家子便在這裡住下了。
而剛剛那搶錢的孩子是沈大牛的侄子,大哥沈大川的小妾所生,話說這沈大川原來可是在董薛媛手下做事,正因爲如此,這樣一個貧困的家庭裡的大兒子才能娶上這數四房的妻妾。
“你大哥沈大川是在董姨娘手下做活?”柯七葉走到房門口,側目看着沈大牛。
沈大牛先是一愣,但是似乎是不願意多說這個話題,只是尷尬一笑,叫柯七葉好生休息,便退了下去。
“大小姐,這沈大川怎麼會在董姨娘手下做事?我聽說董姨娘院子裡的人跟咱們府上的人配備是一樣的,哪裡還能夠私自買奴僕。”
綠意覺得詫異,走到柯七葉身邊細聲說着。
柯七葉自是斂了斂眸,笑而不語。
只是這陰測測一笑,綠意直覺告訴自己柯七葉定是知道了什麼,但是卻又不說。
這樣的感覺真是不好。
而另一邊,與這莊子大院裡靜謐環境不同的是,馬車一路顛簸,行駛到無人地帶,一片荒蕪,斷念再一次迷路了。
馬車裡,即墨樺已經一覺醒來,理了理衣服挑了簾子看着臉色鐵青的斷念,挑眉道:“你不知道那梅園往何處去?”
斷念本是在思考東南西北到底該往那邊,如今這路顛簸了,腦子被抖得也不好使了,一下子短路,想不起來不說被突然出現的即墨樺冷不丁的一問,他竟然差點直接被嚇到地上。
回頭望到是即墨樺,他立刻焉了。
“主子,這梅園是不是換位置了,我記着以前是往這邊走的,如今怎麼不是了。”
“你以前去過梅園?”
即墨樺倚在馬車門口,挑眉表示懷疑。
“額,夢裡,夢裡似乎去過。”斷念幾乎咬掉自己的舌頭。
早在即墨樺得知柯七葉去了梅園的時候,他就不應該自告奮勇的提出要帶即墨樺追上去,如今人跟丟了,自己還迷路了,主要是,他還根本沒去過梅園。
“哦,如此。”即墨樺似乎根本就不生氣,頓了頓,從斷念手中搶過馬鞍,看了看他,道,“昨日我做夢,西疆之地極缺英才,我看你極其合適,西疆你應當是知道怎麼去吧。”
說完,手中長鞭一揮,那馬兒立刻奔騰了起來,往斷念趕馬的反方向奔去。
斷念在後面的滾滾灰塵中欲哭無淚,西疆是什麼人間地獄,他一點都不想去,不想去!
原來自家王爺一直都知道怎麼去梅園,這麼一路,他就是在耍自己呢!
斷念想明白的時候再要去追即墨樺,卻發現這茫茫荒野哪還有即墨樺的人影。
於是再度凌亂了。
是夜,院子裡面,綠意等人正在吃沈大牛送來的用冰涼的井水泡過的梅子,柯七葉則是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三人吃得歡快的樣子,那表情享受的竟然是比她自己吃上一口都還要愜意。
雅兒知道自家小姐從小就是不愛吃這東西的,如今柯七葉不吃她也不問。
不得不說這莊子上雖然是貧窮,但是月明星稀,清風徐徐,坐在院中小睡一下竟然也是十分享受的。
柯七葉不知不覺間,便閉上眼任由思緒神遊了。
與往日的夢魘不同的是,今日她竟然沒有被那困擾了她數年的噩夢所擾,這一覺睡得極爲香甜,以至於雅兒等人退去,她被某人擁入風塵僕僕的懷中竟然不自知。
只覺得有把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的喚着她爲小七,就像前一世那信箋上的小七兩字一般,溫暖了她的整個世界。
在這大院的前院,沈大牛將早上那搶了錢袋的狗蛋抓住了。
“你這小孩兒,將那錢放到哪裡了,還不拿出來?”
沈大牛想了半日,覺得那錢還是要還給柯七葉的,畢竟自己一家人住的已經是柯家的房子了,接待她們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若是再要她們的錢,自己的良心會不安不說,自己那過世的孃親也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下定主意,他將狗蛋壓在身下,將他身上搜了個遍卻依舊沒有找到那錢袋。
“娘,娘,救命呀,小叔要殺我了,娘!”狗蛋扯着嗓子一個勁兒的乾嚎,沈大牛要捂住他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不一會兒,一個身着妖豔錦袍的女人衝了出來將沈大牛一把抓開,留着尖銳指甲的手在他臉上一個勁兒的亂抓,口裡更是辱罵道:“好你個沈大牛,你大哥不在家你就這樣折磨我們孃兒兩,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嫂?!”叉腰氣氛的樣子就是個十足的潑婦。
沈大牛不想與她爭辯,不過那錢是一定要拿回來的,遂正了正聲道:“大小姐給的錢是被你拿了吧,快還給我。”
“錢,什麼錢,我並沒有見着什麼錢,你少血口噴人。”
那婦人眼神閃躲,一把抓住狗蛋就要走。
“你身上這一身新衣服是哪來的?還有今日鄉親們說的,你給你孃家送的那一頭豬又是哪來的?那是大小姐的錢,我們住人家的房子,現在還要人家的錢,大嫂,你做人不能這樣自私!”
沈大牛義憤填膺的說着,脖子上端漲得通紅。
這婦人也不是個怕人的,見到沈大牛如此一說,竟敢叉腰就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