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柯七葉一走進着大殿,大殿之上的氛圍便變了些許。
最先注意到柯七葉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董薛媛。
一見到柯七葉往大殿裡走來,她不顧一切的撲到她面前:“大小姐,念紫知道錯了,求您不要這樣懲罰念紫了,大小姐,婢子求您了。”
董薛媛如此梨花帶雨的一陣好哭確實是引來了不少同情的目光,柯七葉環顧四周,這才見到四下坐着的衆人,白蔚坐在老夫人邊上,見到柯念紫那悽悽慘慘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忍,如今更是拿手帕抹了眼睛。
而秋姨娘早就對柯七葉心存芥蒂了,如今見到柯七葉遇事,正是睜大眼睛巴巴的求着看好戲。
童氏一行人坐在楚氏那邊,倒還是安分守己。
書姨娘依舊是那副淡淡淺淺的樣子,而她身邊的柯琪兒眼中光波閃動,似乎是在想着什麼。
“董姨娘如此是爲何?我與三妹妹素來無冤無仇,何來懲罰一說?”
明人不說暗話,柯七葉垂眸注視着想要拉住自己裙襬的董薛媛,嘴角冷笑溢出。
董薛媛,你終於按捺不住,要出手了是嗎?
連你養育了十幾年的孩子你都願意捨棄出手,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那還希望你會喜歡我替你準備的大禮。
“葉兒,你且過來。”
威嚴出聲的是老夫人,她對着柯七葉招了招手,繼而深深看了一眼董薛媛,道,“董姨娘你也起來,跪在地上成何體統。”
“不起,老夫人,大小姐若是不肯原諒我念紫,我便長跪於此,知道大小姐原諒爲止。”
好個董薛媛,一上來便給柯七葉扣了頂高帽子,原諒柯念紫,呵。
“你!”
老夫人沒想到董薛媛會公然違背自己的命令,一時氣節。
“既然董姨娘口口聲聲說的是叫我原諒三妹妹,那董姨娘可否告知三妹妹到底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叫我原諒呢?既然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原諒與不原諒都是我的事,董姨娘口中長跪不起一詞說出來是威脅祖母還是威脅我呢?”
柯七葉盈盈笑着,越過董薛媛,朝着老夫人那邊去了。
董薛媛依舊撲在地上,聞到此番話語的時候身子忍不住的一顫。
威脅老夫人,此話一出,她若不不起來,連退身的臺階都沒得下。
好個伶牙俐齒的柯七葉,此時就算是董薛媛心中再恨,也只能悻悻低頭,退到了柯念紫身邊。
“葉兒,董姨娘也是護女心切,你切莫與她過不去。”
白蔚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此刻見到柯七葉在老夫人身邊坐下,頗爲溫和得體的說着。
言語之中卻似乎又是對老夫人沒有不分青紅皁白的將柯七葉收拾一頓很不滿。
“夫人說的是哪裡話,我如今不是坐到了奶奶身邊麼,何來過不去一說。”柯七葉微微一笑,看着白蔚,眼中卻是冰冷一片。
“葉兒,三丫頭的傷,你看可有得治麼?”
良久,老夫人才沉沉出聲,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注視着柯七葉,裡面分明是探究。
柯七葉又怎會不知,如此只是掩面一笑:“葉兒不過是深閨中的女子,並不曾學醫問道,祖母問我,可是要折煞葉兒的。”
要她看來,柯念紫那缺了一半的臉與缺了一半的腿,不治是個死,治好了也是個死。
要怪就要怪董薛媛不知收斂,明明可以安然度日卻要將一雙兒女推出來找死,她要知道,這個府上,看不慣她的可不是自己一人。
“大小姐,婢子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的念紫,求求您了。”
董薛媛一聽老夫人說起,立刻撲到她腳邊,不住的磕着頭。
腦袋磕在那冰冷的地板上,不多時便見到了殷紅一片,煞是觸目。
“董妹妹,大夫已說三小姐是中毒,你如今求葉兒也沒用的。”
白蔚說着,一臉擔憂。
但坐在下面的人確實如夢甦醒一般的看着柯七葉。
對呀,柯念紫是中毒,而且大夫在董姨娘院子裡面已經查到了被下了毒的正是柯七葉從梅園送回來的梅子。
如此一來,下毒的可不就是柯七葉了。
“如何沒用?大夫不是說了那毒是被下在了大小姐送回來的梅子上的麼?指不定那解藥大小姐還真有呢!”
這掐着一把尖細聲音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秋姨娘。
如今的秋姨娘被一干丫鬟圍繞着坐着,如今肚子是愈發的大了,她一邊得意也一邊越是關注這自己這寶貴的肚子。
裡面可是她在柯府翻身的籌碼,若是沒了,那可不得了了。
同時落在秋姨娘肚子上的視線除卻柯七葉的那一抹,還有一抹,那邊是來自白蔚的。
扭頭看去,她注意到了白蔚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這梅子從梅園送回來,期間定是經過不少人的手,秋姨娘又如何能肯定這毒就是我下的呢?”
柯七葉淺笑問着,“那梅子秋姨娘定也是吃了不少的吧,若是我下的毒,我看秋姨娘這身皮肉倒是好得很,莫非是從裡面爛到外面的?”
從裡面爛到外面,秋姨娘聞言渾身止不住一顫,咬牙要反駁,卻注意到老夫人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頓時止了聲。
“今早我院子裡的梅子便已經吃完了,你們院子裡若是有剩下的梅子都呈上來吧,叫太醫檢查檢查。”
老夫人緩緩開口,再看柯七葉,道,“你小姑姑那邊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怕是不多時便會到府上了。”
還真是懷疑梅子有毒?柯七葉笑而不語,點了點頭。
說曹操曹操便到,就在老夫人唸叨着令妃的時候,管家便前來通傳說是令妃娘娘的轎攆已經到了府門口。
於是,老夫人便率了一干女眷前去將其迎了進來。
只見這令妃一身絳紫籠紗長裙,白色漸染墜珠的半臂,頭髮鬆鬆挽成望仙髻,垂了幾縷墜着米珠的髮絲在胸口,頭上珠飾不多,只一朵白瓣黃蕾的大牡丹斜斜髻着,一隻東珠點翠的長流蘇簪子,長長的珠蘇垂到了胸口,眉心一也點米珠,面如芙蓉,朱脣欲滴,透出種超越年齡的別樣風流。
她被宮女攙扶着坐上了大殿之上早就佈置好的美人榻,而另一名宮女跟在她身後,手中端着的便是那還用冰塊泡着的梅子。
“去,快去將太醫請來,替令妃娘娘診脈。”
老夫人是真心心疼令妃這個小女兒的,正心急如焚的吩咐下去的時候,卻不料令妃嬌柔的手一揮,道:“母親不必大費周章,本宮無礙,還是請太醫驗一驗這梅子到底有沒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