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七葉走到那停靠的馬車前面,站住了腳步。
身後,是即墨樺的目光,深深淺淺的落在她身上。
她知道,他想說更多,但是卻沒有說出口。
他對自己的好,的隱忍,的退讓,的包容,都在這一刻,交織在那樣的眼神之中。
無聲凝望,卻說出口的任何話語都有力。
柯七葉頓了頓伸出去推開馬車車門的手,卻沒有回頭去看即墨樺。
柯七葉的性格便是如此,她習慣了掌控一切東西,如今她逐漸失去了控制事情的能力,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從她心中升起,幾乎充斥滿了她的內心,讓她煩躁,想要反抗。
沒有再多想什麼,她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馬車車門。
掀開簾子,馬車之中漆黑一片。
沒有任何氣味的空氣之中,參雜這一種異樣的凝重。
柯七葉的腳步很輕的落在地上,卻也能形成一種很大的聲音,在這馬車之中迴盪。
房間之中沒有一丁點燈光,四周窗戶都封得死死的。
沒人嗎?
竟然會沒人?
即墨宇去哪了?他強行要求即墨樺叫自己來馬車之中,他竟然不見了。
打的什麼主意?!
一股不快以及不安的情緒在她心頭慢慢升起,她在這個碩大的馬車之中緩步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當她走到即墨宇睡覺的牀榻邊上的時候,腳下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子忍不住的一斜,差點摔倒。
幸虧她的手快速的扶住了一邊的小几,才得以沒有摔倒。
只是這一歪,碰到了一邊陳設的花瓶,花瓶傾瀉,裡面的花朵散落一地,有水從花瓶之中傾瀉而出,濺落在她的腳邊四周。
“真是倒黴。”
忍不住嘀咕了一聲,柯七葉皺眉將腳步移動了開。
往外面走了去。
推開馬車門,柯七葉走出去的時候,最後回頭望了望身後這一片黑暗。
眼中無波無瀾,冷清無比。
走到外面,青黛跟銅錢還有阿草表示已經清理好了一切,可以上路了。
即墨樺沒想到柯七葉這麼快就出來了,上前道:“三叔可還好?”
“好得很。”
柯七葉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
卻也並沒有說出馬車之中沒人,她只覺得是即墨宇耍自己的,藏起來罷了。
呵,那個怪人,虧得自己還心心念唸的要找糖寶的小說給他解毒,他倒是像防賊一樣處處防着自己,更是寧願相信赫陽那樣一個壞到骨子裡的人都不願意相信自己,也這是好笑。
“好得很,是什麼意思?”
阿草不知道柯七葉與即墨樺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化,只是歪着頭要問了清楚。
銅錢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氣氛的詭異,見到阿草還要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急忙伸手將她的嘴巴捂住拖走了。
青黛吞了吞舌頭,見到柯七葉面色不是很好看,也不敢多問什麼,跟着銅錢走開了。
“小七,你在生我的氣?”
即墨宇的性格而爲人即墨樺很是清楚,但是他更知道的是柯七葉的處事之法。
她若是真的要與即墨宇爲難的話,也就不會還在通過卿武東打聽糖寶小叔的下落了。
“我怎麼敢生你的氣呢?”柯七葉沒好氣丟下這句話,回眸白眼睨了即墨樺一眼,“你不去看看你的三叔嗎?還是等你看完他了我們再上路?!”這語氣,明明就是氣了。
即墨樺哪還能聽不出來,忍不住笑了出來,道:“現在已經不早了,既然你說三叔沒事,那就沒事,我們上路吧。”即墨樺伸手霸道的將柯七葉的手拿到自己的手心之中,將她拉到身邊,“不許生氣。”
“哼哼,你說不生氣我就不生氣?!”他是不是傻!
“生氣的樣子不好看,我不喜歡。”
即墨樺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正色道,“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
“我就不喜歡笑,你愛喜歡不喜歡。”幾乎是下意識的,柯七葉將這句俏皮話說了出來,而她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現在這樣的情緒出現的,像個小女人一樣,將自己的情緒都寄託在了身邊這個男人身上。
生氣,高興,舒心,焦慮,自己的任何情緒現在幾乎都是寄託在即墨樺身上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在心中問了自己三遍,但是每一遍都沒有答案。
一時間她發現,以往自己甘之如飴的情緒感覺在此刻,在這越發險峻的天下情況之下,讓自己變得不安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了。
兩人無話,三輛馬車都準備好了,就在即墨樺吩咐銅錢打馬前進的時候,一道石破天驚的吼叫聲從幾人身後的山谷道路上傳來。
是鳳凰的聲音。
此刻的柯七葉正要走上馬車,聽到這吼叫聲,忍不住的頓住了腳步,回眸望去。
果然是鳳凰,渾身火紅色毛髮的鳳凰此刻正從山谷的那條大道上朝着自己飛奔而來,它行駛的腳步飛快,因爲它的體型巨大,沒跳躍飛奔一步,柯七葉便能感覺到所帶起的風呼嘯而過。
前夜,鳳凰在護送自己從燕國皇宮走捷徑來道寒春谷之後,又折轉了回去。
她以爲它是回燕國去尋找夜晚去了,沒想到此刻又出現了。
鳳凰在幾人面前停住,這一次,它破天荒的沒有一下子撲上來將柯七葉撲倒狂舔,而是乖乖的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柯七葉覺得有些奇怪,正要上前查看的時候,卻見到一抹藍色從鳳凰的紅毛之中露了出來。
是人的衣物。
“哎喲,你終於停下來了!!!”
一道低低的呼喊聲從鳳凰的長毛之中傳了,緊接着,便是一個人從鳳凰頸部上的長毛之中探出了頭。
這睡眼惺忪,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微胖女子,不是燕國國師珈藍是誰?!
柯七葉看清了來人是珈藍,想到即墨樺尚且不認識她,便低聲介紹了一句。
誰知道即墨樺聽後顏色只是淡淡,並沒有露出欣喜或者是驚奇,更甚至的是,連一抹好奇都沒有。
就像是,已經認識了她一樣。
只是這個珈藍在燕國皇宮深居簡出,連燕國百姓對她都知之甚少,他又是怎麼認識她的?!
“你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