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纖長手指在門邊摸索了幾下,屋裡的燈就點亮了。
阿斯嘉德是科技與魔法並存的地方,這裡依靠世界樹的能量驅使一些科技產品,只不過沒有薩卡星那麼多的娛樂設施罷了。
世界樹的根鬚就像是電纜,密佈於阿斯嘉德地下的每一處,阿薩神族的科技幾乎都是基於它研發出來的。
明亮的燈光讓她的盔甲反射出了亮光,她一邊低頭嘆息着,一邊解下披風,準備脫衣服洗澡去。
“咳咳!”
她聽到屋子裡有人咳嗽,立刻後悔自己太不警惕了,在薩卡星她染上了酗酒的習慣,戰鬥意識已經下降太多。
回到阿斯嘉德,下意識地就放鬆了警惕,沒想到有人潛入了她的房間。
布倫希爾德凝神望去,發現是密絲緹站在客廳裡,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琴酒對她擠眉弄眼地笑着,示意這裡還有別人的,還是男人。就算想要脫衣服,也不要大大咧咧地站在門口脫啊。
“你怎麼出來的?”
布倫希爾德只是皺了一下眉頭,稍微有些不解,但寶劍被她收回了劍鞘,她摘下自己的披風掛在架子上。
她的房間中陳列很簡單,就連椅子都只有一張,倒是鋪了不少的獸皮當做地毯。
屋裡最常見的就是各種酒瓶,破碎的陶片和酒杯,好像剛回到阿斯嘉德沒多久,她就已經在家裡大醉過一場了。
在阿斯嘉德,酒杯是消耗品,喝得高興了,就要往地上摔幾個,聽個響。
‘再來一杯!’
還要這麼大聲吆喝,這樣才顯得豪爽,有勇士氣概。
只不過看布倫希爾德現在的臉色,完全談不上高興,那她應該是鬱悶到耍酒瘋,摔了幾個。
蘇明在打量着布倫希爾德,他發現作爲女武神,她們都不是特別強壯或者高大的人,至少琴酒和她都沒有戴安娜那麼高。
也許是飛行騎兵就需要體重輕一些的,也可能阿薩神族的進化方向就和亞馬遜不一樣。
而且布倫希爾德的形象無限接近於漫畫,不是MCU裡那混血黑妹的模樣。
電影拍成那樣,純粹是爲了政治正確,蘇明可以理解。
黑豹的國家全是黑人就行了,阿斯嘉德其實是沒有黑色人種的。
布倫希爾德是標準的北歐系相貌,有一頭長長的金髮,被編成了兩根粗壯油亮的麻花辮,從胸前經過垂到腰間。
她目光銳利,藍眼睛卻如泉水般清澈,秀氣的鼻子如同白玉一樣精緻細膩,嘴脣像是蜜酒一樣溫潤。
只不過這些五官組合在一切,卻帶來一種獨有的英氣和堅定氣質,一看到她,就能知道是戰士。
蘇明覺得如果她換上西裝,再來一副眼鏡,肯定比現在的琴酒還更像是女強人,畢竟琴酒在地球時間太久,氣質顯得更加溫潤一些。
看來薩卡星的日子不是太好過啊,她是不是還在做給高天尊抓角鬥士的工作?
琴酒走近了她,兩人用力地拍打着彼此的肩膀與後背,稱呼對方過去的稱號。
不過兩人的表情好像都有些不自然,看來是都對仙宮禮儀有些不適應,這讓蘇明覺得很有意思。
片刻之後,琴酒拉着布倫希爾德走了過來,向她介紹蘇明:“我說過的,我的老闆會來救我,他已經來了。”
布倫希爾德打量了蘇明一番,發現根本看不透這個人,明明看起來像是普通人類,但是能出現在阿斯嘉德,就一定不會普通。
“我是瓦爾基里,我是衝鋒陷陣的布倫希爾德,你的姓名是什麼?來自米德加德的勇士。”
她一本正經地說着,還用了古代挪威語。
蘇明用獨眼看了她一眼,強大的氣息瞬間鋪散開來。
金色的長槍瞬間出現在他手中,被他往地面用力一插,立在那裡,他放鬆地靠着椅背,握着槍柄平靜地回答:
“我是奧丁。”
布倫希爾德雙眼圓睜,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她感覺到頭皮發麻,這獨眼,這長槍,還有威嚴的氣質,絲毫都做不了假。
爲什麼被神母們認爲是叛徒的密絲緹卻始終是奧丁的親信?這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權利鬥爭?奧丁這是在打算對付誰?
種種陰謀論從她腦中掠過,她在薩卡星可沒少見過類似的情況,那裡的混亂社會教給了她很多東西。
神王的心思深沉似海,她發現根本猜不透,身上頓時就因爲恐懼泛起了雞皮疙瘩。
她立刻就想跪下行禮,但被琴酒拉住了。
琴酒沒好氣地看了老闆一眼,看來就是弒神者的變形騙了兩位王子吧?
裝成休眠的奧丁,這確實是燈下黑,就連海姆達爾也不敢仔細窺視奧丁的容顏,老闆還是那麼狡猾。
“別鬧了,老闆,布倫希爾德是我的好友。”
“就是開個玩笑,奧丁也真是的,那麼喜歡別人下跪。”蘇明微笑了一下,收起了氣勢,長槍也瞬間變回了彎刀,被他收進包裡。
他又掏出幾瓶地球的酒來,示意布倫希爾德坐下說話。
“???”布倫希爾德一臉費解,這轉折太多了,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當她被密絲緹拉着在地毯上坐下,喝了幾杯酒後,腦子好像恢復了正常運轉。
這不是奧丁,而是密絲緹的新主人,一個......喜歡惡作劇的怪人,而且膽子也太大了。
冒充奧丁,這毫無疑問是重罪。
不過看在密絲緹的份上,她可以不去告發。
“你們爲什麼還不逃走?如果奧丁醒來,那事情就麻煩了。”
“逃避永遠不是辦法,等奧丁醒來,我還要和他談個條件呢。”
蘇明灌下了一杯酒,把鬍子擦了擦,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布倫希爾德轉動着手裡的酒杯,其實她也知道,密絲緹明顯沒有再爲阿斯嘉德效力的意思了。
密絲緹一直都看着自己的老闆,甚至比她以前看向奧丁還要崇拜。
她來到這裡,好像就是見見朋友,眼神中有種故地重遊的感慨,卻不像以前對保護這裡充滿信念了。
“那你們來找我幹什麼?我雖然有艘小飛船,但落在薩卡星了。”
布倫希爾德自己拿起了酒瓶,開始對瓶吹了起來,她好像就打算把自己灌醉。
“我是斯萊德,你也可以叫我喪鐘,我們出現在這裡,是琴酒想知道阿斯嘉德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爲什麼要召回你們瓦爾基里,連海拉的秘密都顧不上了。”
“琴酒?”
“哦,就是我在地球的名字。”琴酒補充了一句。
“地球?”
“就是中庭,米德加德。”琴酒又解釋。
布倫希爾德苦笑了一下,她把酒瓶放在地面上,低下頭搖晃了一下,像是在透過棕色的瓶子看裡面的液體。
“我知道,只不過你現在已經完全是地球人了,說話行爲都是.....但我,好像就無法擺脫女武神的身份,就算我再薩卡星僞裝成一個黑人,卻依舊覺得往日的陰影籠罩着我。”
琴酒明顯也回憶起了當初的情形,她們騎着飛馬向海拉衝鋒,口中高喊着爲了阿斯嘉德的口號。
但海拉麪無表情地一揮手,她們就全滅了。
布倫希爾德沒有死,是因爲她的女友兼副手,希格德莉法用自己替她擋下了海拉的攻擊。
看着愛人死在自己懷裡,這對布倫希爾德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更何況這些死去的女武神,靈魂落在了海拉手裡。
沒錯,布倫希爾德喜歡女人,男人雖然也行,但還是女人更好。
這是別人的私事,就連奧丁也管不着,甚至女子之間的愛情,神王還挺欣賞的。
結果就是蘇明的情報還沒問出來,場面已經變成了布倫希爾德的訴苦大會,她一邊默默流淚,一邊帶着琴酒回憶往日。
琴酒只能先安慰她,這種情況要是還追問情報,那也太冷酷了,更何況琴酒想起過去也很是傷感。
蘇明只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她們平復下來。
窗外一片通明,能看到世界樹還在熊熊燃燒。
而只要火不滅,就說明自己沒有被發現,這是最好的警示器,在國度內任何地點都能看到的大火把。
他現在時間很寬裕,至少要等托爾從蘇爾特爾那裡回來,纔有可能醒悟火焰間的區別。
至於他們什麼時候能意識到奧丁是假的,估計得更久了。
......................
“預兆?你是說就因爲一些模棱兩可的預兆,神母們就召回了所有人?”
蘇明挑起一邊的眉毛,和布倫希爾德坐在地毯上對視着,思考着女武神告訴他的情報。
窗外的風帶來了一些深夜的涼意,同時還有淡淡的煙火味道,他用手撫摸着地板上鋪着的毛皮,感受着阿斯嘉德這種類似北歐的風情。
在預言中,芬布爾之冬是一切毀滅的總開端,代表着三個漫長的冬天,分別是風之冬,劍之冬,狼之冬。
風之冬早就發生了,光明之神巴德爾被榭寄生製成的長矛殺死,光明不再降臨,地球在內的九界都迎來的漫長寒冬。
那是上一次小冰河期的事情了,也就是14到17世紀,接近300年的小冰河時期,北歐被餓死了一半的人類,其它九界也不太好過。
冰霜巨人那時進攻阿斯嘉德,雙方都傷亡慘重。
接下來按理說,應該是劍之冬了。
劍之冬意味着戰火,是一場發生在冬季,聲勢浩大的九界混戰,在那場戰鬥中被預言死亡的神明不計其數。
最後是狼之冬,奧丁會死於巨狼芬里爾之口。
這些冬天過去,接下來預言的順序纔是世界樹起火,亡者崛起,仙宮墜毀,世界毀滅。
難道神母們把中庭剛剛結束的世界大戰,當做劍之冬的開始嗎.....
蘇明暫時沒有看到地球死人太多,會對其它八界有什麼影響,畢竟不信仰北歐衆神,靈魂可落不到海拉手上。
布倫希爾德的情報,不能說完全沒用,但蘇明得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