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在宮殿外的大火圈裡，出現了一個簡陋的卡瑪泰姬辦事處。
火圈外到處都是彼此撕咬和戰鬥的共生體，它們渴求着彼此的基因和能量，沒有黑劍命令的約束，進化的本能控制了它們。
更別說這些共生體還在不斷分裂出孢子繁衍後代，這顆星球就像是被異形感染一樣，不下大力氣是清掃不乾淨了，可蘇明懶得去管。
他讓斗篷像夾娃娃機一樣把還活着的神從混亂的戰場上解救出來，讓摩納克再度釋放法爾廷之火形成的火牆，在宮殿門口隔離出一大塊空地來。
然後他向被解救出來的衆神宣佈了他們重獲自由了，格爾全家都死光了，是來自地球的至尊法師救了他們。
可是，如果他們想要離開這個巨大的蒸籠星球，可以來購買傳送門的使用費，不是要錢，但總得拿什麼東西來交換吧。
此時蘇明就扛着一張桌子放在格爾的家門口，桌上摞着一疊由維山帝見證過的魔法契約，一個個面黃肌瘦的神明在他面前排着隊，一個個把付出自己的代價。
不想付出代價也可以啊，這顆星球隨便你出門左右轉，想跳出火圈去和共生體搏鬥也可以嘛。
光靠幾句好聽話，叫幾聲英雄好漢就想得救？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此時他面前則是一個長相圓滾滾的‘被害人’，一臉不情願地購買所謂的‘卡瑪泰姬傳送服務’，聽到喪鐘的提問，他用吸管一樣的嘴巴回答：
“齊德隆東強。”
“嗯？我問你姓名，你跟我唱東北迪斯科啊。”
蘇明把弒神者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武器上的電流頓時讓桌面焦黑一片。
弒神者也具有自己的意識，只不過非常原始，像是野獸一樣只有對鮮血的渴望，還遠遠達不到黑劍那麼狡猾的程度。但二者有個共同點，它們都是爲了殺死神明被鍛造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東北迪斯科是什麼東西，可這個神能認出這把武器有多麼強大，他圓圓的臉露出了苦笑：“我就叫齊德隆東強。”
“是我的翻譯機出故障了？還真有人叫這名字，你咋不叫尼古拉斯趙四呢？”蘇明一臉好笑地填着契約內容：“說說你會什麼吧，我們來談談條件。”
“我們神系都醉心於音樂，我的名字其實是一段旋律。”神明有些委屈地說道：“我擅長的東西是打擊樂。”
蘇明點點頭，看來是因爲打擊樂的震動以及頻率剋制共生體，所以黑劍才養着他的。
“行吧，簽了合同，等你回去後抽空給我送一百份樂譜到地球卡瑪泰姬來，我們就算扯平了。”
圓鼓鼓之神喜出望外，他還以爲要大出血了呢，沒想到喪鐘只要樂譜，他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在契約上籤了名字，按下手印。
“去跟魔法師報座標，家在那個恆星系的什麼星球，然後回家休息吧，下一位！”
蘇明擺擺手，他不需要別人的感激，因爲打擊樂之神明顯敲不出什麼油水，不如拿來做榜樣，促使更多的神來交易。
見到第一個排隊的神沒有付出什麼像樣的代價，後面更多的神明也放下心來，畢竟他們中有些連神系都被屠神者滅了，只剩下孤家寡人還真不一定能拿出什麼值錢的東西。
但如果至尊法師想要的只是他們最擅長的事物，那他們可以支付這份代價，同時還一致認爲喪鐘是個好人。
於是一個個神明都來報出自己的名字被喪鐘登記，然後拿出自己能提供的籌碼，交換自由的機會。
沒有什麼太像樣的神，都是些什麼外星植物之神，長手長腳之神，勤勞之神這樣的外星神明，有時候蘇明都不知道該提出什麼代價好。
只能感嘆黑劍的眼光還真是獨到，這些人抓來養着大概也只能做奴隸了。
不過至少喪鐘還能跟他們籤一個爲期上千年的情報協議，有時間可以問他們要所在星球的情報，倒也不算虧。
“姓名。”
蘇明低着頭在文件上填常規的項目，隨口向又一個來到面前的神明問道。
“咕咕呱，我是雜技之神，最擅長玩拋球把戲了。”
一個綠色皮膚，有四條腿四隻胳膊，面貌猶如青蛙的神明這樣回答。
“嗯？”蘇明擡起頭來，看到一張帶着討好笑容的臉，他也笑了：“你在一邊等等，我一會給你安排VIP服務。”
青蛙神心中咯噔一下，喪鐘的紅色目鏡透出了不詳的光，他感覺自己被看穿了。但喪鐘直接叫來了下一位，他只能滿心忐忑地站在一旁等待。
直到所有神明都被送走，至尊法師才撿起桌面上的神器，慢慢在手裡擦着刀身，歪着腦袋無聲地看着他。
氣氛越來越冷，直到一旁負責開傳送門的小鬍子法師擦着眼淚走過來纔算好轉一些。
“你留着這傢伙幹嘛？”
摩納克發動了很多次超遠距離傳送，他的子女們又死了一大票，現在非常悲痛。
蘇明把弒神者變成鑽頭，又變成大剪刀：“這小子想騙我，他說自己是雜技之神。”
“你知道他？”摩納克上下打量了一番青蛙，覺得沒什麼問題，四條胳膊確實挺適合表演雜技的：“該不會又是什麼邪神吧？”
蘇明指了指天空中那人造的月球：“他的作品就在天上掛着呢，他是炸彈之神。”
“原來如此。”摩納克摸摸自己的小鬍子，又掏出手絹擦擦汗：“那你決定吧，要我說啊，他也只是幫格爾造了炸彈，可這不是還沒引爆麼，也不算什麼壞人。”
格爾一家怎麼安排比較關鍵，和這種沒用的神浪費時間幹嘛。
“你這是好人好事做上癮了啊？一邊去。”蘇明像趕蒼蠅一樣揮手讓摩納克後退，對青蛙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你給格爾造的這種炸彈，我要十顆，每一顆的威力能夠炸掉地球就可以了。”
“什......什麼？”青蛙神的兩腿一軟，只是造一顆，它的神力就被掏空了，十顆這樣的炸彈還不如殺了它。
蘇明觀察到它的爲難，但談生意嘛，必然是先獅子大張口，然後慢慢往下談的。
他要找的就是這個炸彈之神。
“不用你一次給齊，這樣，我們分十次交貨，以地球時間爲準，一年交一顆，這回沒問題了吧？”
本以爲青蛙會討價還價，但也許是他受到格爾的迫害太深，此時正極度渴望着離開這裡，他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扭頭看了看火牆外互相撕咬的共生體，立刻打了個冷顫，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簽字之後，喪鐘立刻熱情地握着他的手搖了搖，說他幫了一個大忙，然後他就被法師稀裡糊塗地送走了，手裡只拿着一張紙，寫着交貨地點和日期。
斗篷回來後確定星球上沒有其他神了，有也進了共生體肚子了。
蘇明露出個悲傷的笑容，帶着摩納克回到宮殿中和格爾一家見面，此時格爾已經醒過來了，正被妻子扶着進食，看起來十分虛弱。
而阿格爾則還抱着那顆洞穴果，想要跟那些一動不動的骷髏玩。
蘇明走到格爾的面前，看着他伏地魔一樣的面孔：“想好接下來去哪了嗎？這顆星球恐怕不適合生存了，沒有思維的共生體會很快鋪滿這裡。”
“唉，我也看到了，但我能去哪呢？”
格爾有些茫然，他得罪的神太多，如果有神知道了他還沒死，那接下來的麻煩就大了。
蘇明早有準備，他笑着從腰包中掏出一些地球食物分給他們吃：“簡單，去一個無神論的世界就好了，我有一個朋友，他擁有一顆星球，那裡是科技和藝術的天下，從來不相信什麼神明。”
“可我能做什麼呢？”格爾看着兒子吃着一隻燒烤後的鳥類，滿嘴流油的開心樣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蒼白乾瘦的雙手：“我除了打獵和撿洞穴果，什麼都不會。”
蘇明遞給他一瓶大力飲料，示意他放鬆：“我教給了你兒子一項重要技能，這支骷髏球隊我也送給他了，到了新的地方你只需要學會洞穴果球怎麼玩，然後配合那位國王發展這項體育事業就好。我已經給那邊都說好了，食物，飲水，住房，什麼都不用你擔心了。”
“爲什麼？爲什麼你對我們這麼好？”格爾有些恍惚地擡起頭，看着喪鐘黑黃各半的面具。
只見喪鐘搖搖頭，以平淡的語氣回答：“我見過的悲劇太多了，所以我不想創造新的悲劇，這個世界已經夠黑暗了。”
“謝謝你，我明白了。”
格爾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失去了黑劍之後他才漸漸回憶起自己這麼多年都做了什麼，瘋狂消退，他人性一面又重新顯露了出來。
他原本只是想給妻兒報仇，可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個目標就變成殺光宇宙中所有的神了？
在殺死欺騙自己的神明，在妻兒重新回到身邊的時候，他其實就沒有報仇的理由了。
“不要謝我，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的母親當初是因爲愛你才犧牲自己讓你活下來，而如今你能活，也是因爲我感受到了你妻子和兒子對你的愛，生命很寶貴，不要浪費它。”
蘇明嘆了口氣，露出了自己的面孔，用獨眼看着格爾的臉十分認真地說道，肩頭的黑色小豆芽也在不斷點頭附和宿主的說法。
如果那時讓它把格爾連帶黑劍一起吃掉，肯定比現在輕鬆多了，既然付出了努力，它也不想讓自己的辛苦白費。
“我知道了，我接下來的一生都會陪伴我的家庭，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格爾握住了妻子的手，把滿臉是油的阿格爾也摟進懷裡，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久違的溫暖笑容。
是的，他過去失去了很多東西，深陷於仇恨的漩渦中，居然忽視了最寶貴的東西一直在身邊。
以後不會了，他們一家要開始新的生活了，這一次他要爲愛而活。
“因爲你以前是共生體宿主，所以它吞噬了那麼多神，你的身體也相當於接受過神性改造，你這一生還長着呢。”蘇明朝一旁滿是感動的摩納克招招手，讓他準備斯巴達克斯星的傳送門：“記住你重生的今天，不要讓家人失望。”
蘇明朝阿雅笑笑，又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把一家三口推進了紫色的傳送門中，在那邊可以看到傑森和老總管穿着禮服，正滿臉笑容地等待着新的國家隊教練一家。
然後紫光落幕，一切歸於沉靜。
摩納克掏出菸斗來拍了拍，往裡面填新的菸草：“你不準備告訴他，他的妻兒其實是共生體嗎？”
蘇明笑着搖搖頭，勾住魔法王子的肩膀離開宮殿，隨手丟下一些定時炸彈。
“不管是不是共生體，那都是他的親人，有時候真相併不重要。再說，共生體本身就具有無限的可能，你怎麼能證明它們就不是格爾的妻兒？”
摩納克也笑了，拄着手杖走在喪鐘身邊：“我沒法證明那一點，不過我可以證明你是個好人了。”
“滾蛋吧，你今天的施法太頻繁導致開始胡言亂語了，回去把卡西利亞斯換來，接下來他跟着我行動。”
蘇明順手把摩納克口袋裡的鬍子臘搶走，一腳把他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