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老妖精罵累了，還是那根菸讓他清醒了過來，他總算是意識到了現在衆人實際上還處於戰場。
他背後的翅膀扇動了一下，引得同樣有翅膀的珍妮特盯着他看，他飛到一旁的某處書架上搗鼓了幾下，地面出現了一個大洞。
“快進來，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說話。”
“地下密道麼？我喜歡你的品味。”
蘇明看着黑乎乎的方形洞口，朝老妖精點點頭，果然愛往地下鑽的男孩運氣都不會差。
老妖精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扇動着小翅膀首先跳了下去，在衆人都跟下去之後，他又扳動一個開關，把入口再度封上。
這不是什麼單純的地下通道，四通八達簡直像是迷宮一樣，牆壁全部是由書籍堆積而成，書的數量已經無法猜測，不少書頁已經脫落，散落在外面。
老妖精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火把，舉着它給衆人帶路，那玩意可和這座城市的高科技氛圍一點也不搭。
“這周圍都是什麼故事？”
蘇明向老妖精提問，隨手從牆裡拔出一本大書翻了翻，宇宙翻譯機在耳邊以標準的電子音唸誦着它拍攝到的內容。
這書中故事講述的是一個完全沒聽說過的神明，記載了他的傳奇一生，是一個和人類接觸頗多的黎明諸神。
據書中描述，這個古神面若女子卻虎背熊腰，掌握着一種獨特的氣息力量，只需虎軀一震，他的敵人往往納頭就拜，路過的異性一個個合不攏腿，各種天材地寶滾滾而來，行事風格狂霸酷炫，腦子裡全是肌肉。
“嘶......此子竟恐怖如斯？”
蘇明面對着這熟悉到極點的套路，憋着笑按套路發出感慨，彷彿只有恐怖如斯這個詞才配得上這種人一樣。說實在的，能在衆神的國度裡看到這種故事，還真讓他有些想起前世的日子。
快速地把書翻到最後，只見書中記錄的主角正要前往新的星球再度練級，結果卻恰好遇到二代創決主對地球發動的進攻，面對海嘯般的能量浪潮，他幾乎毫無抵抗之力地掛了。
“嘖，還是主角暴斃的爛尾文，更熟悉了。”
蘇明丟掉了書，如果這裡的所有故事都是這樣，他大概就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了。
而這時老妖精的話更是證明了他的猜測，老頭走路的時候背後的翅膀還不斷扇呼着：“你們剛纔在上面看到的都是此時宇宙中進行的故事，而已經落幕的故事，則都在地下的大書庫中。”
“那也太多了，我以爲......”皮姆摸着自己的頭盔。
“嘿！不要你以爲，我要我以爲。”老妖精頭也不回地說道，他舉着火把繼續前進，不遠處看起來是庫房或者類似的地方：“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人類吧？實際上宇宙中還活躍的神以及星球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多，你們在上面看到的，不過是所有故事的億萬分之一罷了。”
皮姆沒有料到這老妖精還是霸道總裁範的，一時間被懟得說不出話來，珍妮特趕緊摸摸他的胳膊，替他順氣。
蘇明差點沒笑出來，這圖書管理員還真是有個性，不過喪鐘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大多數時候都能忍住不笑。
“呵呵呵......”黑黃面具下發出了低沉的笑聲，甚至連摩納克都不明白笑點在哪裡，只聽到喪鐘又問：“這裡所有故事的結局都一樣嗎？”
老妖精對於喪鐘還是比較尊敬的，在宇宙中是有實力纔有話語權，原本全能之都這座烏托邦不會這樣，但現在四處都是戰火瀰漫的城市裡，當然是拳頭大的人說了算。
“故事的結局都是死亡，而結局總是突然降臨的，無論是神，還是某個星球，某個恆星系。”老妖精摸摸自己的長鬍子，把它們塞進腰帶裡：“你看看這個，這是宇宙中曾經存在過的一個星球，前五百年萬年發展得不錯，結果就因爲創造它的那個年輕神明打了個盹，砰！它就被彗星撞了，頓時變成宇宙塵埃。”
老妖精彎腰撿起一本書，隨手丟給蘇明看，他甚至只看書皮就知道里面的內容是什麼。
“唔，看起來那個年輕的神下次再玩‘上帝也瘋狂’就會吸取教訓了。”蘇明翻開書大概掃了一眼，解決確實就是這樣，本來上面的智慧生物前一秒還在安居樂業，下一秒就連帶母星在宇宙中蒸發了：“不過這彗星還真夠大的，感覺像是其他神給他搗亂。”
老妖精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故事到此爲止，如果你們想要真相可從書裡找不到。”
皮姆有些不高興，他加快了腳步跟在老妖精身後：“那星球上的那些生命呢？就因爲神的一個疏忽，或者其他神的一個惡作劇，他們就應該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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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管理員根本就懶得理他，不過看在喪鐘的份上，他還是回答了：“那個神也會付出代價的，幾百萬年的培育打了水漂，欠城市的賬還要還上。”
“就這？神明都喜歡塑造智慧生物當作玩物嗎？”皮姆有些失望，他現在知道什麼是神了：“他們崇拜他，把他當作造物主，然後，說沒就沒了？”
“是的！就這樣了，知足吧！”
老頭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皮姆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神的目光下連話都說不出來，無盡的壓迫力襲向他的心頭。
老妖精就知道和低等生物講道理是很難的，好在自稱喪鐘的人，還有他身後的那個巫士表情依舊鎮定。
他轉過身繼續前進，語氣也緩和了一些：“你應該感謝你生活在地球，那是個特別的地方，真正的造物主之力塑造了它，而且它是許多維度魔神的故鄉。對了，你身邊如果真的是至尊法師的話，也該謝謝他，是他保護了地球，才能讓你有機會能站在我面前大放闕詞，凡人。”
珍妮特扶着失魂落魄的皮姆停了下來，她朝蘇明不好意思地笑笑，隨後就低聲安慰皮姆去了。
這些話她聽起來也不好受，但現實就是這樣，即使不在宇宙，就是在紐約的暗巷裡就能學到這些。在那種混亂地帶面對強大的威脅，道德和法律都無法在黑暗中保護你，弱肉強食是一項人類早就掌握的知識。
蘇明朝摩納克打了個手勢，讓他給皮姆來上一發能寧神的魔法，他走到老妖精的身後：“繼續前進，我的人第一次上宇宙，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但我知道，如果只做善神是無法讓一顆星球上的生物健康成長的。”
老妖精點點頭，擡起了自己的腳：“沒關係，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有過像他一樣天真的神明。我見過，那個神創造了一個星球，並且對他的信徒有求必應。那些生物餓了，只要跪下來朝天上喊兩句，就有食物從天而降。如果他們渴了，喊兩句就有傾盆大雨。智慧生物的貪婪無窮無盡，他們有了食物和水，就會想要火，想要庇護所，想要牀鋪，想要配偶，等等等等......”
“故事的結局呢？”蘇明活動了一下下巴。
老頭嘆了口氣，推開了面前的門示意幾人請進，眼前是一個溫暖又明亮的空間：
“知識，科技，繁榮，在輕而易舉獲得了他們想要的一切後，那些生物又想要成神......而這超出了那個神的能力範圍，所以他們用他賜予的艦隊和神器殺了他。就這樣，那一天有兩個故事完結了，從那之後，神明們都知道不要輕易讓信徒願望實現的道理了。”
喪鐘邁步走進房間，這裡幾乎看起來就是地面上圖書館的翻版，因爲除了沒有火焰和濃煙之外，這裡和那裡一模一樣。
“聽起來像是衆生議會不允許凡人弒神。”
“沒錯，死掉的神怎麼說也屬於全能之都的居民，他也有朋友和親人，凡人和神之間是有巨大實力鴻溝的。”老妖精擡起腳來給蘇明看了看，他這才注意到這貨居然穿着威爾遜企業的運動鞋：“我猜這是地球的造物，地球和華納海姆之間的交易是你主導的吧？有阿斯加德的神送了我這個，我很喜歡，所以......只是好奇，你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蘇明只是笑笑，岔開了話題：“我之前還忘了說，你的英語可真不錯......那麼這次這件事衆神議會不管了嗎？”
老妖精朝他眨眨眼，調皮地笑了笑：“看起來格爾先下手爲強了，原本議會在千年之前就收到了托爾的送來關於屠神者的消息，但直到今天，處理那件事的會議排名還在200年後呢，感謝官僚們的低效率吧。”
這貨還挺有幽默感的，也挺識趣，蘇明喜歡這樣的神。
讓人都進入房間後，老頭還探頭看了看有沒有尾隨的敵人，隨後才關上門，坐在一旁的按摩椅上鬆了口氣。
真的是按摩椅，銀光閃閃滿是高科技的那種，一躺上去椅子就分析出了他的肌肉疲勞區域，蠕動着給他按了起來。
“現在你安全了，而且還有西瓜汁？說說格爾的母星在哪裡，還有他共生體的來歷。”
蘇明看到老頭閉着眼睛享受按摩，還接過一旁牆壁中伸出的機械臂遞來的果汁開始喝，有些無奈地讓他快些回到正題上來。
“還挺心急的，其實我覺得你可能不是格爾的對手。”老頭把果汁一口悶掉，睜開眼把之前用來拍敵人的大書放在桌上，桌面發出一聲轟鳴：“你知道那個怪物共生體吃了多少神，進化到什麼地步了吧？”
蘇明不以爲然地點點頭，他敲了敲剛纔西瓜汁送出來的牆壁：“那是因爲我不是神，你不知道我的故事，也不知道我的共生體......”
老妖精看了看喪鐘肩膀上那黑色小豆芽，它此時分出兩條細細的線像是插着腰，還不斷點頭贊同宿主的話。
圖書管理員頓時覺得喪鐘說話好有道理，說真的，即便他活了數十億年，也確實沒見過這種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