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蝙蝠俠的宿敵之一,發了瘋的化學家,其引以爲傲的致幻劑能夠帶給人最深的恐懼。
這個房間裡一開始就被散佈了少量的恐懼毒劑,它起到了麻痹兩人的神經、讓他們疏忽大意的作用,就是埃瑞克進來時感到的那種輕微的睏倦。
稻草人試圖趁機偷襲蝙蝠俠,而終究還是沒能成功。埃瑞克發現了他,他想上去阻止稻草人——原本應當不是什麼很難的事,但空氣中飄散的無味氣體讓他變得遲鈍了。
他失手了,但最終到底是替迪克擋了一針。
大腦控制平衡那部分的中樞就像灌滿了漿糊一樣,埃瑞克覺得腦袋重得就像是個鉛球。他身子一歪栽倒在地,地板上嗆人的灰塵劇烈掀起。
隔着濃濃的灰,他看到迪克反身抓住了稻草人,拳頭狠狠捶在了他的下巴上。
迪克蹲了下來,似乎張嘴詢問他什麼,但他聽不見。
無邊的睏倦襲來,就像這間屋子裡無際的黑暗,他沉重地合上眼皮睡了過去。
像是溺水的窒息,埃瑞克看不見自己身在何處,只有拼命舞動雙臂向前遊動。而片刻之後,他發現他的努力根本沒有意義,環繞着他的暗流向着哪兒去,他就不得不跟隨到哪兒去,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而後,他看到了一陣光亮。
又是以前出現過的感覺,就好像身處某一段回憶之中,而那分明又不是來自他自己的大腦。
他看到了詭異的光線,就像一覺睡醒後看到的白熾光的顏色。兩個人影在面前晃動,其中一個模糊不清、另一個依稀是帕德里克·夏洛特博士,也就是他的父親。
“你成功了!”那個影像模糊的人說道,“這真是不可思議......你知道,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可能因爲它的出現而改變。”
“是啊。”說話的卻是夏洛特博士,像是對着埃瑞克視角的鏡頭說話,“看看,它多完美。”
頓了頓,他又道:“不對,還不夠完美,還有很大的升級空間。我們要完成的東西,可不只是要改變世界而已。再調試一下,我們準備進行下一步。”
“是,博士。”
之後的畫面就像是磁盤損壞一樣閃過,實在太過模糊沒法捕捉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像有人按下了快進鍵一樣。
而後,畫滿又定格在了一個雨夜裡。
暴雨傾盆而下,天空中雷雲滾滾。刺眼的閃電撕開黑黢黢的穹頂,將一個黑色身軀照得褶褶生輝。
那是一套全黑色的裝甲,渾身連通着白色的條紋。他的眼睛亮着暗紅的熒光,胸前的能量核上印有一個“x”的標誌。傾盆的雨順着黑色外殼淌下,沿着銀白的手指滴落,鋼鐵的身軀映出了猙獰的火光。他身後燃着一場熊熊大火,使得這鋼鐵的身軀宛若終結者。
那個是和亞魔卓裝甲相似的東西。不知爲何,埃瑞克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而後,影像就被忽然掐斷了。
埃瑞克醒來時,他正躺在一張硬邦邦的牀上,掀開被子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張被臨時清空的桌子。
腦袋清醒了很多——雖然還是有點昏,但比起先前思考得快了不少。他跳下桌子,想四處走走,確認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而後,他便爲眼前所見的景象怔住了。
廣闊得幾乎看不到邊的空間,巨大的洞窟唯一的邊界便是無窮盡的黑暗——每個方向都是。無數高低錯落的人造平臺構築成了一個巨大的網絡,埃瑞克現在所在的這個平臺前架着一堆顯示器和看上去就十分高大上的電腦設備,而高一級的平臺上三輛犀牛般的黑色鐵甲戰車頭對頭停放着,如同養精蓄銳的猛獸。
哪怕電影還原得再逼真,那畢竟只存在於熒幕裡,你無法想象真正來到這兒是怎樣無可描述的體驗。
毫無疑問,這兒是蝙蝠洞。
埃瑞克左右望望,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唯有偶爾幾隻蝙蝠撲騰着翅膀從依附着的岩石上飛入黑暗。他快步走到了電腦前,屏幕還沒有被關上。
熒幕上列着一些複雜的化學結構,還有一張人腦結構的縮略圖。他坐到了電腦前,仔細瀏覽了起來。
“恐怕隨便查看別人的東西不算是太好的習慣,夏洛特先生。”
埃瑞克一回頭,只見一個半禿着腦袋的老人一手託着托盤朝這兒走來,上面平放着一倍熱氣騰騰的茶水。
阿爾弗雷德,蝙蝠俠的管家,埃瑞克認得他。
“您感覺好點了嗎?年輕的先生?”阿爾弗雷德將茶水放到了桌邊。
“就像經歷了一場宿醉。”埃瑞克道,“我猜猜,你是蝙蝠俠的助手對吧?”
“基本上是,但是管得更多。”阿爾弗雷德說,“你中了稻草人的毒,而蝙蝠洞裡恰好是唯一有着能夠及時解毒的藥劑的地方。少爺特別交代了您醒來以後務必抽血確認一下毒素有無殘留。”
說着,他亮出了注射器。埃瑞克挽起袖子,看着老人從自己胳膊裡抽出了半管血,拿去一邊的實驗臺上化驗。
“他還說然後我就可以走人了對嗎?”
“是的。”阿爾弗雷德道,“不過我得領你去一條小路,以防你認出這兒是哪兒。”
韋恩莊園的地下,我知道。當然這話只能在心底裡說。
“蝙蝠俠呢?”
“追查新線索。”阿爾弗雷德趴在顯微鏡前,埃瑞克很懷疑他的老眼是否能勝任這項工作,“你懂的,一般都是如此,整夜整夜總有忙不完的事。”
“我猜猜,他去找毒藤女了?”
阿爾弗雷德詫異地擡起頭:“你怎麼會知道?”
埃瑞克指了指電腦:“瞥了兩眼。根據電腦分析,這種強化肉體的藥劑化合物分子雖然我沒見過,但成分和電腦檔案裡的‘恐懼毒素’似乎十分類似。但和‘恐懼毒素’相反,這種藥物主要能夠麻痹扁桃體額下丘腦,消除掉‘戰鬥或者逃跑’的反應機制。換句話說,它讓人無所畏懼。有趣的是,這種毒素唯一來源是元祖星狀仙人掌佩奧特掌的遠親,同時也是地球上最稀有的植物之一。在哥譚這樣一座鋼筋混泥土構築的叢林裡,除了毒藤還會有第二個人有這種植物麼?”
阿爾弗雷德詫異地打量了他一番。
“少爺說你只是個高中學生。”
“他沒說錯。”
埃瑞克得意地一笑,表情卻陡然間像是見了鬼一樣僵住了。
“靠!老爺爺,現在幾點了?我昏了多久?”
“唔......早上七點,怎麼了?”
“靠!我得走了!”
忙碌了一整個通宵,他把昨天白天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這會兒瑞文應該差不多起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