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魅坐在家裡,她的表情很恬靜。
也許是她知道即使擔憂也沒有用,而且她也相信周傲宇能妥善地處理好問題。還有,心裡有過太多倦怠,凝聚到最後反而就平靜了。
面對過那麼多風雨,這一次,即使暴風雨要來,她也想靜靜地等待。
其實不管如何,她都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撐,她牽着小俊肥嘟嘟的手,嘴角流露出溫柔的笑意。
門鈴被按響。
肖魅才從自己沉思中回過神來。
“傲宇這麼快就回來了嗎?”她自言自語道,走過去在貓眼上一看,卻是劉羽冰的臉。
“有什麼事嗎?”肖魅有些質疑地擡高了聲音問道,卻沒有開門。
“我想和您談談您丈夫的事。”劉羽冰的臉上是和往日完全不一樣的凝重,;連語調都有些變了。
肖魅意識到他一定是看到周傲宇離開纔來找自己的,她遲疑了一下,說道:“什麼事,明天說不可以嗎?”
“明天說當然可以。我只是怕您丈夫今天晚上又去做不該做的事而已。”
肖魅一怔,她想起劉羽冰似乎總是知道許多事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打開門讓他進來,“什麼事說吧。”
劉羽冰就站在門口,也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他看着肖魅,開口道:“肖小姐,你是個好人,你那麼好的女人,其實應該配一個更好的人的,周傲宇根本配不起你。”
肖魅淡淡地說:“你想說什麼?”
“我看到您丈夫昨天在夜總會開房間。”
“哦?”肖魅立刻想到了那個指甲油瓶,但她臉上卻維持得波瀾不驚,“那我請問你,你怎麼會知道呢?是不是你也去夜總會了呢?”
“是,我是去了……因爲我的女朋友也是……小姐。”劉羽冰說到最後,頗有些咬牙切齒,臉上涌起羞辱的顏色。
“對不起。”肖魅沒想到他的回答是這樣,立刻道歉道。
劉羽冰看着她——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的神態看着她,沒有了平日的嘻皮笑臉也沒有了一分八卦的樣子,有的只是一種空洞洞的悲哀——無奈地說道:“我們不像你們,受過良好教育,在這個城市也是舉目無親,我們註定了只能是活在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
肖魅看着劉羽冰,眼裡帶着憐憫,也許她從沒有想過他的一張臉下還隱藏着另外一張臉,八卦和嘻皮笑臉都不是他的本質,在他內心深處隱藏着深深的悲哀,不過說到底,誰又能瞭解另外一個人那麼徹底呢?即使是睡在身邊的人都不可以,何況是個路人呢?
“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等我們都攢了一些錢,然後我就可以帶着她回我家鄉看我父母,再結婚生娃。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連我這麼簡單的願望你們都讓我實現。”
“我們……怎麼妨礙你的願望了嗎?”肖魅有些摸不着頭腦。
劉羽冰看着她,神情裡帶着憤怒,“就是你丈夫!本來菲菲已經答應我不出臺了……可是你丈夫卻又……”
“你說什麼?!”肖魅如五雷轟頂,她的手捏成拳頭垂在身側,緊緊咬着嘴脣,臉色已經成了慘白,卻還是強忍着沒有失態。
“是的,今天早晨我看到他從菲菲房裡走出來!”
肖魅心裡五臟俱焚,但她不想大半夜的在這裡發泄出來,徒惹人笑而已,她深吸了兩口氣,淡淡地說道:“我想你一定看錯人了,傲宇昨天晚上在家。”
“肖小姐你!”
“好了,很晚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肖魅關門欲送客。
劉羽冰把手撐在門上,眼裡透着憤怒,“你幹嘛不相信我說的話?”
肖魅咬着嘴脣,用力地把門頂上,“說不說是你的自由,相不相信是我的自由,好了,你不想我投訴你的話就趕快給我走吧。”
肖魅“啪”地一聲關上了門,她反轉過身,貼在門上,心裡的悲傷一點點蔓延,但是在悲傷覆滅自己之前,她還是先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周傲宇回來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肖魅遞給他一杯參茶,再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再這麼讓你天天奔波下去,估計你先要垮了。”
周傲宇捧着參茶,感受到它的溫度,心裡也一暖,柔聲道:“這麼晚還不睡?”
肖魅輕輕“嗯”了一聲,問道:“斯涵出什麼事了?”
周傲宇不禁遲疑,斯涵的事讓他覺得難以啓齒,他直覺上不想把斯涵的這層私隱告訴肖魅,但是這個想法又讓他警醒,什麼時候他和肖魅之間已經有了隔閡?
肖魅看他臉色,不着聲色地問道:“怎麼,不想告訴我嗎?”
“有些事,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的爲好。”周傲宇無可奈何地說道。
肖魅便沒有追問下去,她看着他,說道:“但有些事,你必須知道。”
“什麼事?”周傲宇下意識地問。
“我和金旭言的孩子的確在當年就流掉了,那個他帶過來的六歲的孩子只是找來氣你的,他今天已經在電話裡給我承認了。至於肖明他爲什麼那麼說,我現在還沒有問他,但他的的確確說了謊。”
“是嗎?”周傲宇看她說得那麼斬釘截鐵,也不禁信了她,畢竟他知道肖魅的性子是不屑於說這樣的謊的。
“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的。”周傲宇道歉了,可是言語裡卻沒有包含多少感情,那樣的平平淡淡,也許這次的事已經在他留下了裂痕,再也復原不了了。
肖魅對他這樣的反應果然有些失望,但是多少也在她預料之中,她冷冷地說道:“接下來,我要問你第二件事,你昨天晚上在哪兒過夜的?”
周傲宇心裡“咯噔”一下,沒有說話。
“這個指甲油瓶的主人是不是叫菲菲?”肖魅出其不意地遞給了他那瓶指甲油。
“你怎麼知道的?”周傲宇脫口而出,隨即後悔,無奈地說道,“劉羽冰跟你說了什麼吧。”
“這麼說是真的了?”
周傲宇黯了臉色,沒有說話。
“是因爲跟我吵架心情不好嗎?”
周傲宇一怔,想了一下說道:“肖魅,菲菲的確是我認識了很久的朋友……她雖然是在那種歡場做的,不過並不像其他女孩子那麼庸俗。如果我說我昨天的確在她房裡睡,可是我們什麼也沒發生,你相信嗎?”
肖魅看着他的眼睛,然後說道:“我相信。”
周傲宇有些意外,“你真的相信?”
“如果是謊言,這未免太拙劣了,我相信你真的要說謊,會編個更完美的謊言的。”
那個晚上,他們看似都相信了彼此、原諒了彼此,但躺在一起的時候,卻爲什麼覺得有了一層薄薄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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