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齊天澤手握着毛筆,一幅仕女圖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
放下筆,他執起畫卷,望着畫卷上巧笑倩兮的女子,他的脣角溫柔的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
才離開大半個月,他對她的思念竟然如此的一發不可收。手指輕撫着畫中女子的臉頰,思憶從八年前初次見她的那一刻,一點一滴在他的腦海裡回放,直到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那一聲“珍重”彷彿還在耳邊迴盪,綿綿軟軟盪漾着她的情意和她的無奈。
“笑笑,爲什麼不願意跟我回宮呢?爲什麼不願意讓我守護你、照顧你呢?爲什麼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呢?”齊天澤嘴裡喃喃自語着,絲絲難解的愁緒在他的眉宇間揮之不散。
“你真的能夠守護她嗎?”齊洪定的聲音在書房門口響起,齊天澤驚訝的擡頭望去。
“父王……!”
“阿澤,你現的情況很危險,稍有不甚,連你自己的安危都無法顧及,又怎能守護你愛的人呢?”齊洪定緩步走進書房,掃一眼畫中清新脫俗的女子,心口突然一緊,腦海中閃過一個溫婉絕美的容顏,隨即,他的臉色變得發白,頭上有汗珠滾滾而下。
“父王,您怎麼啦?”齊天澤慌忙扶住搖搖欲墜的齊洪定,擔心的問道。
齊洪定很快收斂心神,勉強扯出一抹笑意,指着畫中的女子不經意的問道:“這姑娘是誰家的女子?你對她情有獨鍾?”
齊天澤面上微微一赧,脣角含着些許溫情,暖聲說道:“她是笑笑,是孩兒在初次上無極峰的時候遇到的一名孤女,並和她一同進入了無極神殿。”
“她是孤女?”齊洪定一驚,心裡很快明白過,她不可能與她有關,她早在戰亂中已經死了。
“是啊,她到無極神殿學藝,就是爲了完成母親的遺願,尋找失散多年的父親。父王,笑笑是個很特別的女子,她很堅強,很善良,雖然她是玄真大陸罕見的天殘,但她……。”
“你說什麼?她是天殘?阿澤,你的意思是,你喜歡的女子是個天殘者?”齊洪定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的眼裡滿是焦慮,這讓齊天澤一向平和的心情也添了幾分陰鬱。
“父王,雖然笑笑天生殘缺,但是她很努力,她現在的法術已經小有所成了!”齊天澤很有些自豪的說道。
齊洪定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沉聲說道:“阿澤,你要明白,你並非一般的世家子弟,你是齊豫皇族未來的國主,你的伴侶,絕不可能是普通的女子,更不可能是天生殘缺的孤女!眼下齊豫皇族正面臨着巨大的變數和挑戰,正是需要天聖王朝各個名門世家的忠心和支持,你的伴侶必然出自他們中間,你沒得選擇!”
齊天澤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他一言不發的收起畫像,平靜的說道:“父王,這只是您自己的想法,孩兒的伴侶可以不是她,但也絕不可能是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時候不早了,父王,時候不早了,孩兒該準備一下了,明日一早要回無極神殿!”
“阿澤,還有幾天,你何必……!”迎上兒子冰冷的眼眸,齊洪定欲言又止,只得沉重的轉身出了書房。
等到書房的門簾被放下,齊天澤緩緩擡起頭,目送着齊洪定遠去的背影,輕聲說道:“父王,孩兒的心爲她跳了這麼多年,已經停不下來了,除非,我死!”
齊豫皇族再次送走了公主和未來的國主,對齊嶽峰和齊洪定以及定王妃夫婦倆而言,這是怎樣痛苦的離別,離別後的日子又是怎樣揪心的難熬。
然而,這一次的離別卻是勢在必行,他們不得不放手一搏。
肖笑也在面臨着送別,沈老爺親自帶人來接沈仙兒回府,這一回當真是與無極神殿的永別。
離別前,沈仙兒當着家人的面把肖笑拉到旁邊,從頭上取下一隻髮簪硬插到肖笑的頭上,笑吟吟的說道:“姐妹一場,我還從來沒有爲你做過什麼。這隻髮簪是我自己設計的,上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一樣一樣嵌上去的,也算是我親手做的吧,送給你了!”
肖笑只覺得這隻簪子異常沉重,她在身上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有找到,只摸到了頸間掛着的那塊冷玉。她太寒磣了,全身上下沒有一樣可以拿出手的禮物可以拿來送人。
“笑笑,不管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也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我還是會把你當成我這一生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這塊南宮世家當家主母嫡傳的冷玉的確很適合你佩戴,但,南宮世家和沈家聯姻之事已成定局,皆由不得我和辰羽的意願,無論如何,我希望你不要恨我,也希望你不要怪辰羽。”沈仙兒直視着肖笑漸漸變白的臉,誠懇的說道。
肖笑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頸間掛着的冷玉生生被她拽了下來。
“你說這塊玉是……是南宮世家當家主母嫡傳的……。”
“沒錯。這塊冷玉只有南宮世家當家主母才能佩戴,象徵她在南宮世家的身份和地位,由未來的宗主親自幫她佩戴。辰羽真的很疼你,那麼早就把那個位置留給你了。好啦,笑笑,你自己保重吧,我要走了,記得替我向天澤和天雪道一聲珍重!”
說完,沈仙兒轉身就走。
“等等,仙兒!”肖笑一把拉住沈仙兒,低頭拉着她的一隻手,把手裡的冷玉塞在她的手心,悶聲悶氣的說道:“我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你,這是辰羽的,我替他保管了這幾年,現在把它交給你,你來替他保管吧!仙兒,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更沒有恨過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遠遠的地方,南宮辰羽眯着眼看着兩人手拉着手在互贈東西,很不耐煩的喊了一聲:“笑笑,好了沒有?”
肖笑和沈仙兒慌忙縮回手,兩個人各自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沈仙兒的心怦怦亂跳,握着冷玉的手心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彷彿手裡握着的,是一包毒藥,是一隻炸彈,又或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