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聽得微微色變,目光回到最前面那個瘦小男子身上,此時才認出他手裡拿的是一把將近一尺長的尖刀,上面紅色的應該是血跡,至於白色的,不消說,是刀刃反射的陽光,眼見他衝自己這邊跑過來,轉瞬間離着正站在必勝客東門外的甄潔只剩十幾米遠近,不僅可以看到他那猙獰驚惶的表情,還能看到他手臂因緊握尖刀而凸出的血管,而此時甄潔還在望着自己的方向打電話,臉色淡然,對於身後的巨大危險是半點不知,只嚇得心頭打了個突兒,衝她叫道:“不好了,快躲開!”
甄潔正看着他跟人打電話,也聽到了他的喊叫聲,卻因爲心分二用,聽得不是很明白,秀眉挑起,意存詢問之色,竟然是沒聽懂他的話。
江寒大急,叫道:“甄潔,快躲開,你身後有殺人犯跑過來啦,他手裡有刀。”甄潔這才聽懂,第一反應卻不是躲開,而是放下電話,表情傻呼呼的回頭看去,而這時候,那個持刀的男子已經衝到她身後不遠處了。
江寒只看得又驚又怕,又氣又恨,無奈的暗歎口氣,轉過身來,拔步就要衝到她身前,想將她一把拉開,可眼看那持刀男子已經衝到她身後了,自己再衝上去,可能引起他的劇烈反應,若是因此激怒了他,可就不好辦了,因此略一思忖,又停下了。
那男子在人行便道上飛奔,手持帶血的尖刀,做好了隨時刺出的準備,以預防有路人攔截,他一路跑來,所見路人不是倉惶讓路就是轉身逃命,沒有一個敢攔在當地不動的,可當跑到甄潔身後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女人不僅沒跑,反而轉過身來看着自己,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想持刀刺向她,因爲他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只是剛剛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並非有意攔住自己,而且她長得還很漂亮,這麼漂亮的女人,讓人捨不得殺。於是,他伸出左手,想要一把推開甄潔,借路逃命。
說來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巧,他剛伸手推到甄潔身前,還沒推到她身上的時候,從江寒所在的路口忽然駛來一輛警車。那輛警車也並非是來抓他的,只是從主路駛到輔路上,大約是要停車的意思。但那個男子心虛之下,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看到那輛警車,下意識就以爲是來抓捕自己的,只看得臉色大變,再也不敢往前跑了,停下腳步,回頭望望,發現追自己的保安與路人就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啊……”
那男子正左右爲難的時候,甄潔終於明白過味兒來,看到他手裡的帶血尖刀,嚇得尖聲驚叫起來。那男子本來要推開她的,聽到她尖叫,才意識到自己身前有個可以利用的大活人,可以劫持逼迫趕來的警察放過自己,便隨手將她抓到身前,用尖刀逼在她脖子上,叫道:“不許叫,不許叫,再叫我捅死你!”
甄潔被那男子劫持,一是受驚,二是害怕,嚇得一點力氣都沒了,癱在原地一動不能動,要不是被他抓着,估計都要癱到地上了,眼圈紅腫,嚇得都要流出眼淚來了,哭腔哀求道:“我不叫,不叫,別……別殺我,我求求你……”
那男子惡狠狠的道:“別說話!”
甄潔忙閉緊嘴巴,再也忍不住,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距她有十幾米遠的江寒看到這一幕,心底苦澀的嘆了口氣,心說自己預想的可怕情景沒有發生,不過這也比甄潔被亂刀捅死好不了多少,因爲她已經處於被劫持之中,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但話說回來,她現在還是安全的,只要自己把握好機會,將她救出來並不爲難,這種情形對自己來說已經上演過很多遍了,相信只要甄潔運氣不是太差,今天應該能夠平安無事。
這也就是江寒藝高人膽大,才能那麼鎮定放鬆,換成別人,估計早就嚇得腿軟甚至轉身逃命去了,又怎麼可能站在原地不動用心思考怎麼解決這個持刀男子?
江寒心中有底,因此表現得淡定之極,往前走了幾步,對那個男子道:“朋友,你先別激動,我跟你打個商量,你抓着的是我老婆,我不知道你抓她幹什麼,如果你要錢,我可以給你錢,你要多少都行;如果你需要人質,那我可以給你做人質,你先把我老婆放了好不好,我去給你當人質!”
已經嚇得方寸大亂的甄潔聽到他這話,雖然感激他的好意,卻也不相信他這樣就能救了自己,仍是哭得跟個淚人一樣,而且哭聲越來越大。
江寒留意到,那男子厭惡的看了甄潔一樣,估計是被她的哭聲吵到了,忙道:“甄潔,你別哭,哭也別發出聲音,你放心,這位兄弟不會傷害你的,我也一定會救出你來的,是吧兄弟?”
那男子也沒理會江寒,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後那輛警車,要說今天甄潔也真夠倒黴的,那輛警車早不來晚不來,非要在那個男子衝到她身前的時候出現,結果導致她被劫持,而現在呢,那警車裡又走出一個警察來,那警察也不知道想幹什麼,下車後四下裡望了望,摸出一根菸,剛要點着,發現了必勝客東門處的劫持現場,只看得立時愣住,隨後繞過車尾走了過去。
那持刀男子已經看出來,那輛警車不是衝自己來的,否則的話,裡面肯定早就衝出大批警察圍上來了,而不會是隻有一個警察悠哉悠哉的下車抽菸,他本來是想推開甄潔逃命去的,可看到那警察朝自己走過來, 嚇得心頭一緊,又把甄潔勒緊了,用左臂勒着她的脖子,右手匕首逼在她的頸部右側,叫道:“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誰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那警察忙停下腳步,正好站在江寒身後,他摸出手機,似乎是要打報警電話。
江寒回頭看他一眼,暗歎口氣,心說今天這事兒壞就壞在老兄你身上了,你哪不好去非跑到這裡來,這不是變相增加仇恨嘛,道:“我說同志,你能走遠點嘛,別激化矛盾。”
那警察斜他一眼,大喇喇的問道;“你幹嗎的?你不怕死啊?還讓我走遠點,你怎麼不走遠點?”
江寒道:“被劫持的是我老婆,我怎麼走遠點?”
那警察哦了一聲,轉過身撥電話去了。
那持刀男子眼見分明,叫道;“不許報警,你敢報警我就殺人!”
其實,就算那警察不報警,在那男人身後,也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報過警了。只不過,在那男子的認知中,只有眼前這個警察在打報警電話,自然是不答應了。
那警察沒有辦法,只好將手機放了下去,轉過身看着他,有點束手無策。
江寒心說這個傢伙真是笨蛋,當面不能報警,難道就不能跑到別處去打電話嗎,嘆道:“我說同志,你留在這也沒用,你還是走吧。”說完給他使了個眼色,希望他不要太笨,能夠看得懂自己的暗示。
那警察卻明顯看不懂他的眼神,茫然的看着他,就差當面問他你什麼意思了。
江寒無奈的搖搖頭,再也不想理他了,回過頭,往前走了兩步,朝那男子道:“兄弟,你放掉我老婆,我給你當人質,好不好?”那男子瞅了眼他的體格,雖然不算太高大太健壯,但也比自己高大不少,應該遠不如一個女人好控制,便堅定的搖頭道:“不行!你……你們快給我讓開,誰再攔着,我就捅死她!”
江寒一看這個辦法沒用,只能冒一次險了,在甄潔被他劫持的情況下射出飛刀,雖然風險不小,但在自己可以完美控制飛刀準頭的前提下,應該可以將風險降到最低。
他右手垂落下去,在褲縫邊一抹,手裡已經多了一枚飛刀,不過沒有亮出來,而是藏在右手掌心裡邊,左手摸出錢包,向左上方高高舉起,道:“兄弟,只要你放開我老婆,我錢包裡的錢都是你的。”
那男子看都沒看他舉着的錢包,怒道:“你到底讓不讓開,再不讓開我把你們全都弄死。”
那警察撇撇嘴,對江寒道:“你這也太幼稚了吧,人家又不是搶劫犯,怎麼會要你的錢?”
江寒如若不聞,又往前走了幾步,距離那男子差不多四五米遠了,左手翻轉,將錢包打開後開口朝向地面,左手連續晃動,裡面的銀行卡與鈔票便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
那持刀男子不由自主就被這一幕吸引了,微微仰頭,看向半空中的錢包。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剛剛仰頭的一剎那,江寒右手揚起,陡然一甩,但見空中一道寒芒閃過,瞬即消失不見,隨後只聽那男子“啊”的一聲慘叫,右手一鬆,手中匕首落在甄潔肩頭,從她胸前滾落,而那男子因爲劇痛傳來,踉蹌着倒退幾步,一跤跌倒在地,哀嚎慘叫起來。
此時江寒已經衝到甄潔身前,猿臂探出,抓住她手臂,已經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護了起來,凝目看向地上那男子,見他右眼已經被飛刀射瞎,人也正倒在地上掙扎,確認他已經沒有任何危害了,這才鬆了口氣,轉過身扶住甄潔雙臂,柔聲問道:“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