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的時間匆忙,加上常洛人懶,村裡也窮,飯桌上除了青菜,就弄了點臘肉——就這點臘肉,還是常洛看在那一千塊的份上,額外加的餐。
至於飯桌,就是診所裡那張破破爛爛的診桌,這桌子離報廢也不遠了,不過還得當多功能的用。
兩位客人食量不大,蘇菊更是吃了兩口便放了筷子,顯然是有些不習慣這邊飯菜的口味。
常洛瞄着秀色可餐的蘇菊坐在一邊,卻頗有些高興。
蘇菊坐姿極有大家閨秀的摸樣,坐在那裡,細腰挺的筆直,胸前一對飽滿便越發挺拔了,常洛甚至懷疑會不會把那看似很薄的襯衣給撐破了。
更養眼的則是蘇菊那一雙長腿,併攏了微微側放,疊着的手則放在大腿上,完全的把女人富有彈性的雙腿魅力給展現了出來。
常洛一邊盯着蘇菊看,一邊像有仇一般的狠命扒飯,甚至連菜都忘了吃。
一旁的王力看着常洛這幅摸樣,差點氣歪了鼻子,倒是蘇菊已經習慣他的色狼傾向,只是帶着副平淡的臉坐在那裡,不過若是細細看去,臉還是有些壞笑的意味。
連着吃了三碗,常洛這纔是丟了筷子,意猶未盡的從蘇菊身上收回眼光,準備去洗碗。
常洛也是個厚道人,雖然先前對這兩個打亂了自己計劃的不速之客有些不爽,但這小小的不爽,早就被常洛丟在了九霄雲外,主要的原因,還是常洛口袋裡那幾張大紅鈔票。
而蘇菊這時主動站起來道:“常洛,你休息下吧,我來收拾。”
常洛有些奇怪,這女人的脾氣怎麼一下轉好了?一邊的王力也吃驚道:“蘇菊姐,你怎麼能……”
“沒事的,洗個碗嘛。”蘇菊看着王力,臉上倒是掛着些笑意,心裡卻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看蘇菊這幅表情,常洛心裡的疑惑越發濃重了,蘇菊轉過頭來,對常洛道:“廚房在哪,你能帶我去麼?”
常洛奇怪的看了蘇菊一眼,蘇菊淡淡一笑:“洗碗不是女人做的事情嘛,有什麼好奇怪的。”
常洛心裡斟酌一下,洗個碗也不是大事,點了點頭,從桌上拿了根菸,帶着蘇菊進了廚房。
廚房裡沒有點燈——在農村裡,一般是隻吃兩頓飯,早上一頓十點吃,下午一頓四點吃,這會兒倒是還有些光亮。
蘇菊拿着水瓢往水盆裡倒水,碗筷一股腦的丟進盆裡去,水花四濺,常洛瞧着這動作,猶豫了下警惕道:“你小心點,碗打碎了是要賠的,你該不會是覺得我錢收多了,想來報復吧?”
蘇菊有些無奈,靠打碎碗來報復,也太沒出息了一點吧?當下沒跟常洛犟嘴,拿起有些油膩的抹布洗碗,只是時不時的擡眼四處找找。
一個在洗碗,一個在抽菸,這房子裡陽光透進來,看上去倒是很有意思的一副畫面,只是那洗碗的女人也漂亮的過分了點,常洛倒是昂頭在吸菸。
嘩啦嘩啦的水聲響了一陣又停下了,蘇菊突然開口道:“常洛,你爺爺上山時候帶不帶乾糧?”
常洛撇嘴道:“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蘇菊揚起頭,有些俏皮的小摸樣,輕輕的甩了甩頭髮,免得沾到水。
這麼個簡單動作,卻讓常洛又瞄到了蘇菊領口裡的那一抹雪白,這摸樣配合着蘇菊身上的成熟魅力,把本來就有些意志不堅的常洛看的一呆,一時間也沒在意蘇菊問這些幹嘛,吧嗒一口煙,又吞了口口水才道:“老頭子上山也帶不了多少東西,蒸了一筐饅頭,還剩下不少呢,怎麼着?”
“沒……”蘇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卻是將幾個碗給擦乾淨,拎出來道:“碗放在哪裡?”
常洛指了指角落裡的櫥櫃,蘇菊又狀若乖巧的把碗都放了進去。
這女人怎麼突然轉了性了?常洛的心裡浮現出一絲疑惑,不過也沒多想,反正有那一千塊打底了,常洛對她的態度,也稍稍的好了一些。
雖然蘇菊不大在乎那一千塊錢,不過在常洛眼裡,這一千塊可不是個小數目。
常洛平時的職業,是鄉村裡的赤腳醫生,哪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事情,一準是要讓他去幫忙瞧瞧的。
這份職業在村子裡算是高收入了,不過瞧一回病也只能掙個十塊錢的診費,一千塊,夠自己忙活好幾個月的診費了!
蘇菊把碗櫃關上,笑着跟常洛打招呼:“行了
,幹嘛這麼看着我?”
常洛微微的愣了愣,蘇菊卻是主動的笑道:“怎麼,還記着早上的事情啊?我給你道歉還不行麼,那時候我有點着急,你一個男人心眼這麼小?”
這麼一說,常洛也覺得自己好像是太小氣了一點,畢竟別人出手可是不小氣,常洛也是嘿嘿笑道:“沒事,晚上我給你找張牀睡吧。”
常洛也想和解一下,不過和解的手段着實有限,能做到的,也就只能是讓這個女人別睡板凳了——事實上家裡的板凳也不夠再搭一張牀了。
蘇菊聽着這話,只能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那謝謝你了!”
她也想不出來什麼好的感謝話語了,自己出了一千塊,差點沒牀睡!這山溝溝裡邊,竟然比五星級賓館還貴。
兩人初步表達了和解的意向,常洛也不含糊,到老頭子的房間裡把牀拖了出來放在大堂裡,弄了牀乾淨點的鋪蓋弄好後,對蘇菊道:“弄好了,我先出門一趟去看看病人,你們可別亂跑!”
躺在凳子上的王力看着常洛給蘇菊弄了張牀,想抗議又不知道怎麼抗議,聽到常洛的話翻白眼道:“我能跑到哪去?”
常洛已經交代過了,王力雖然是解了毒,但一時半會的不能亂動,否則容易留下後遺症。
常洛白了王力一眼,蘇菊這會兒在旁邊打圓場道:“王力你別說了,對了,常洛你出門去幹嘛,要多久?”
“我出門去看我的幾個病人,一兩個小時吧。”常洛想了想纔開口道。
“那你去吧,放心,我們不會做什麼的!”蘇菊笑着道。
王力在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蘇菊和這小子的關係變好了,又不敢忤逆蘇菊的意思,只能悶悶的哼了一聲。
常洛瞪了蘇菊一眼,卻是從王力身旁,把剩下一半的中華煙給拿走了,又順手提着個褡包便出門去了。
常洛並無異樣的出了門,走了一段路,突然有些狐疑的回頭看了一眼,停下腳步來,點了根菸。
“這女人有點古怪!”常洛皺了皺眉,心裡想起來蘇菊之前種種奇怪的表現。
常洛雖然長在山裡,但腦袋是一等一的好用,之前蘇菊做的事情,反差有點大了——這一點從王力身上就看的出來。
在常洛心裡,並不知道省政法委書記是個什麼官,也不清楚這麼一位號公子哥,就算放在省城,能量也是十足,但他看的出來,王力的脾氣並不怎麼好,自己這麼個小山村裡的醫生,根本不被人放在眼裡,要不是被自己的小黑咬了一口,估計早就跟自己嗆上了。
一個王力已經如此,更別說他言聽計從的蘇菊了,而且蘇菊早上來的時候,對自己的態度並不如何好,自從跟自己在臺階上坐了一會兒之後,態度的變化卻很明顯。
這種不尋常的舉動,在常洛眼裡就有些古怪了。
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雖然是來找老頭子看病的,但也不用這樣子吧?
“不行,我得防備着點。”常洛想了想,掀開袖口,那條名叫小黑的蠱蛇露出了頭來,似乎有點懶洋洋的吐了吐信子。
常洛蹲下身去,抽出根針來,在黑蛇身上輕輕刺了一下。
黑蛇似乎感覺到了疼,身子扭了兩下,常洛在那黑蛇身上撫摸了下安慰道:“沒事的,就一點血,小黑,你感覺靈敏,現在我去看看黑蛤蟆怎麼樣了,要是剛纔的那兩人出來了,你記得提醒下我!”
那黑蛇蜷在地上,似乎聽懂了常洛的話,晃晃身子,“嗖”的一下又鑽進了常洛的袖子裡。
常洛看着黑蛇消失,微微點頭,拎起褡包,朝着那顆老樹的東邊走去。
他出門來並不是爲了去看病人,而是他前兩天在這邊,有點小小的佈置,該是時候去看看了,時間要的也不長,對方應該做不出來什麼。
但他不知道是,這會兒自家裡的那兩人,比他想的動作還要快一點。
“蘇菊姐,你在找什麼啊?”王力躺在凳子上,有些疑惑的看着廚房裡邊的方向,裡面乒乒乓乓的,不斷傳來響聲。
裡面的蘇菊沒回答,片刻後纔是出來了,而手裡卻多了一個塑料袋,裡面裝的竟然是不少饅頭!
“嗯?你沒吃飽?”王力看着饅頭,微微的愣了愣,只想到了這麼一個可能。
而蘇菊卻是淡淡道:“不是,我要準備上山一趟!”
王力聽
到蘇菊的話,吃驚的坐了起來:“什麼,你上山去幹什麼?”
“你別亂動,我已經問清楚了,常老神醫確實是不在家裡,他上山採藥去了!我得把他找回來!”蘇菊臉上已經恢復了那股清冷的勁,看着王力嚴肅道。
“那你也不能自己去啊!”王力越聽越心驚,蘇菊一個大姑娘,怎麼能上山去?
“至少也把那小子找過來才行吧!”王力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常洛在他心裡,至少是個山民,而且看起來還有點本事。
而蘇菊卻一口回絕道:“不行,他靠不住!”
“爲什麼?”王力被蘇菊的態度弄的有些奇怪,剛纔不是跟常洛還有說有笑的麼?
蘇菊看了看王力,微微蹙眉道:“他肯定不願意上山,而且你注意到沒有,常洛他很奇怪!”
王力微微一愣,蘇菊繼續道:“他手上纏着的那條小蛇,好像會聽他的指揮,而且毒性那麼大,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這種人,我能叫他跟我一起上山麼?”
“可他不是老神醫的孫子麼?”王力皺眉道,這時候,他也想起了常洛的種種表現,對於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確實很怪!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但爺爺的病,能不能撐得住,我完全不知道!”
“要不然等他回來,我們商量商量再說?”
蘇菊搖頭:“不能告訴他,萬一他跟你一樣不答應,還攔着我不讓我上山,那就沒有希望了!”蘇菊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一絲決然的意味。
王力看着蘇菊這樣,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能挽回了,蘇菊的性格就是這樣,整個省城圈子的人都知道,一旦蘇大小姐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阻止她!
想到這裡,王力咬咬牙,從板凳上掙扎起來:“我陪你去!”
然而還沒坐起來,一陣無力又是侵襲了過來,王力一歪,又坐回了椅子上。
蘇菊搖搖頭:“你就呆在這裡吧,要是他回來了,你就說我有急事回去了,要是我明天不回來,你再想辦法找我!”
“可是……”王力被蘇菊一頓搶白,想挽留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蘇菊看了王力一眼,又回屋裡去找其他上山必備的東西了,手電筒,還有一些必備的繩索道具,蘇菊雖然是個女人,但對野外求生的知識,也是相當熟絡的。
………………
與此同時,距離常家宅子不遠的地方,常洛正吃力的抱着一隻小水缸似的巨大的瓦罐,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神色。
巨大的瓦罐裡不知道裝着什麼東西,不斷的發出一陣讓人有些害怕的“砰砰”聲,裡邊裝着的東西,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
一陣陣低沉的蛙鳴聲,在瓦罐的籠罩下變得有些發啞,更映襯出了一陣詭譎的氣氛。
“時候剛好,這隻黑蛤蟆養了兩天,毒液應該齊了!”
黑蟾蜍。
很多苗人對此並不陌生,這種巨大的蟾蜍偶爾也能在深山的小溪邊見到,傳說這種蟾蜍身上有劇毒,但並沒有什麼攻擊性。所以尋常獵人就是看到它也不會有什麼想法,只是儘量別靠近它它就行。
但在常洛的認知中,這卻是一種難得的天生蠱。
所謂的天生蠱,也就是這種生長在自然之中,但天生就具有極強毒性的生物,一旦抓住了它,有辦法有經驗的人,就有辦法來利用它身上的毒來煉製蠱物
常洛得到這隻蛤蟆是三天前,當時常洛正好缺了五毒之中的蟾蜍毒,雖然黑蟾蜍的毒性在常洛眼裡並不算太強,但也堪堪夠用了。
這東西並不是太好找,所以就算常洛的實驗因爲蘇菊和王力的到來提前告吹,他也沒放棄這隻黑蟾蜍身上的毒液。
作爲一個出色的蠱師,珍惜實驗是必備的條件。
而常洛從十二歲開始練蠱,至今也算是個熟練的蠱師了,當然更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常洛解開了自己的袖口,纏在左臂的黑蛇露出了腦袋,小黑似乎嗅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懶洋洋的摸樣一掃而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瓦罐。
而常洛的左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小搓黑漆漆的藥粉,咬破右手食指,數滴鮮血滴在了手心,很快便和那黑漆漆的藥粉融成了一團。
“小黑,幹活了。”一陣涼風吹過,常洛的聲音有些陰森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