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風終還是有些擔心呢,怕陰屍不喝酒,一見陰屍抱壇猛灌,可就樂壞了,笑罵道:“你大爺的,也斯文點兒好不好,這饞樣。”
不遠處一具陰屍聞到酒氣也是一聲狂叫,直撲過來,看那架勢是要來搶酒喝,戰天風忙又揭開一罈酒放到地上,叫道:“不要搶,不要搶,大家都有得喝,三老四少,各位哥們,酒管夠啊。”
撲過來的那陰屍見地下又現出一罈酒,狂喜大叫,不搶了,抱着這壇酒也猛灌起來。
戰天風手**抱了六壇酒,隔幾丈便放一罈,六具陰屍抱在手裡,大灌起來,那一面壺七公手腳還要快過他,偷王之王,手腳快是理所當然的,早放下了七罈酒,陰屍果然個個愛酒,一時間十三陰屍一屍一酒罈,仰頭猛灌,有些陰屍邊喝還邊叫,顯然是喝爽了。
戰天風更爽,自己也抱一罈酒大喝一口,笑呵呵道:“各位哥們姐們,我也不知道你們誰是公誰是母,總之一句話,請啊請啊。”壺七公不由笑罵。
胡天帝先前見戰天風兩個都隱了身,又把十三陰屍全誘進小洞子裡,便也猜到了戰天風的計策,雖驚佩於他腦子的靈光,卻也不當回事,因爲他知道機關全在天機棺裡,戰天風不可能關得住陰屍的,後來陰屍果然竄出,他可就笑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棺中慢慢的喝着酒,等着戰天風兩個的隱身術失效,卻再也想不到,戰天風又出鬼主意,竟拿酒來給陰屍喝,一看見酒罈子,胡天帝心中便是一沉,知道不妙,還存了個僥倖之心,也許陰屍不喝酒呢,到陰屍抱了酒罈子猛灌,他便徹底絕望了,死死的盯着戰天風發出聲音的地方,他真的想戰天風現出身來,讓他再看一眼,但心中又隱隱的有種不敢看的感覺,枯聞夫人說戰天風詭計多端怪招百出極其難鬥,他一直不太服氣,這會兒卻是真正的信了,心中更涌起一種驚懼的感覺,對插手這件事,突然就有了一絲絲的後悔。
他的手伸向天機棺底座,板動機括,天機棺無聲無息的沉了下去,眨眼沉進了石臺子裡面。
十三陰屍喝得高興,邊喝邊叫,戰天風看得高興,邊喝邊笑,全然沒去留意天機棺。壺七公於絕望中見到生機,也光顧高興了,也沒去留意天機棺。
陰屍強悍無倫,刀兵水火一無所懼,但卻無法抵擋酒的醉意,而且酒量都不高,先前都是站着蹲着,很快就東倒西歪了,卻還貪嘴,仍是不住的猛灌,最先喝的那具陰屍最先躺倒,身子往下一倒,雙爪抱着的酒罈子也倒下來,餘下的酒全灑在頭上,灑得一頭一臉都是,鼻子眼睛裡到處有酒,它淡紅色的舌頭卻仍伸出來舔着,不過舔着舔着便打起呼來了。
其它的陰屍也先後躺倒,個個呼聲如雷,爛醉如泥,到最後一具陰屍躺倒,一葉障目湯剛好失效,戰天風兩個現身出來,戰天風看一眼壺七公,喜叫道:“七公,成了。”
“成了。”壺七公也是一臉狂喜,兩個相視大笑。
戰天風扭頭看向天機棺,一愣,一跳起來:“天機棺到哪裡去了,胡天帝這老白臉溜了。”飛身躍上石臺,壺七公隨後跟上。
青石臺下陷五六丈,是一間石室,天機棺擺在石室中,棺蓋半開,胡天帝卻不見了。
“老白臉果然溜了。”戰天風又驚又怒,當先躍下,落到石室中,石室不大,兩三丈方圓,正對着天機棺有扇石門,敝開着,一條甬道直通出去。
“這老小子跑不了。”壺七公也落了下來,鼻子一聳:“他逃到天盡頭老夫也能找到他。”搶先奔出,戰天風跟上一步,卻猛地停下,道:“七公,等一等。”
壺七公這時已進了甬道,聞言回身,不解的道:“做什麼?”
戰天風向頭上指了指,道:“我們若就這麼出去了,這些陰屍酒醒後,會不會沿着暗道跑出來啊?”
“出口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壺七公搔頭,有些奇怪的看着戰天風:“你怕這些怪物出去爲害?你小子什麼時候這般心懷天下了?”
“不是我心懷天下。”戰天風搖頭:“但這些東西若出去爲害,給雲裳姐知道了,肯定要怪我的。”
“這小子雖然不願幫着白雲裳給玄信出力,但心中其實還是時時記掛着白雲裳。”壺七公明白了,暗暗點頭,道:“這個容易,把天機棺升上去,把那些傢伙再關起來就行了。”
“這樣好。”戰天風點頭:“那老白臉跑不了,而且你的傅雪也一定不會有事的,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我兩個不死,借胡天帝十個膽,他也不敢害了傅雪。”
壺七公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倒也不急,兩個坐進天機棺,板動機關,天機棺升上去,壺七公跳出去,豹皮囊裡掏一根天蠶絲出來,將十三陰屍的腳全綁在一起,一串兒拖進了關陰屍的小洞子裡,陰屍醉狠了,腦袋在石板上拖得怦怦響,卻再無一個睜眼的。
戰天風隨即板動機括,小洞子的門關上,戰天風罵道:“你們這些傢伙,再睡一千年吧,只是可惜了大爺的酒。”
壺七公跳進棺中,兩個重又把天機棺降下去,隨後追出。
這甬道卻是極長,足有三四里,漸漸的看見天光,知道地道口到了,卻又聽到水聲,到地道口一看,原來是一道瀑布,象一道水簾一樣攔住了地道口。
戰天風兩個穿簾而出,外面是一個小小的山谷,瀑布頃泄成一個水潭,天早亮了,紅日高掛,潭水倒映着白雲,給人一種十分清幽的感覺。
壺七公深深的吸一口氣,他先前以爲必死在洞中,這會兒重見天日,加倍的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偷瞟一眼戰天風,想:“這臭小子見了棺材都不落淚,老夫看來真是老了。”
不過這話他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道:“這會兒算你小子料得準,秘道口果然沒有機關石門,若不把陰屍關起來,那些傢伙酒一醒,可就順路出來了,那可真是個大禍害。”
“可見本大神鍋還是有點先見之明的。”戰天風牛皮哄哄:“真要給那些怪物溜出來爲害百姓,雲裳姐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而且十有**還要責令我把他們捉回去,那就要命了,不過也不怕,最多你給我準備酒,咱們再請那些傢伙喝酒好了。”
壺七公可又看不得他那嘴臉了,怪眼一翻:“憑什麼要老夫給你準備酒,你以爲老夫是你管家啊。”
戰天風搔搔頭,斜眼看了壺七公,道:“七公,別說我沒告訴你,女孩子是不喜歡老爺爺的,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自稱老夫吧,最好七公這名字都不要用,對了,七少好了,壺七少,這名兒透着年輕有活力。”
“敢拿老夫名字開涮,老夫踹死你。”壺七公一腳飛起,戰天風自然早已嘻笑着閃開,罵是罵,壺七公心裡卻真留了心,想:“也是,雪兒雖然愛我,但也不會喜歡老頭子的,我以後還是不要自稱老夫了,要保持年輕的心態,那個返顏丹也要天天吃。”心中打定主意,鼻子聳了兩聳,道:“廢話少說,捉那老小子去。”縱身而起。
騰身空中一看才知道,原來這小谷已是到了那大山的背後,兩人翻過山,又回到莊中,莊中一個人也沒有,這也是意料中事,壺七公故技重施,四下轉了一圈,重又找到醉紅顏的氣味,一路跟了下去。
胡天帝溜得還真快,不過也是壺七公兩個不能全速趕路,因爲氣味是時斷時續的,不但不能全速趕路,還時時要停下來找,有時更要繞好大一個圈子才能重新找到味源,這麼一拖就慢得多了。
直追了一天,天黑後不久,壺七公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戰天風有過先前的經驗,知道傅雪必在前面不遠,氣味強烈,所以壺七公才能毫不猶豫的全速循味追趕。
果然,又掠出十餘里,前面現出一座大莊子,看壺七公直向莊子撲去,戰天風叫了起來:“莫非這裡又是那老白臉的一個秘窟。”
“不論他有多少秘窟,只要他不把傅雪交出來,老夫就要一個一個全給他翻出來。”壺七公冷哼一聲,展開鼠竄功,全速掠行,戰天風一步不落跟上。
兩人進莊,莊中一片死寂,好象沒什麼人,不過也有可能跟先前一樣,在地底下另有暗道,壺七公循着氣味,掠進大屋正廳,廳中無人,壺七公毫不停留的往廳後走,在二進院落的一個小屋前,壺七公猛地住腳。
戰天風跟得快,差一點撞他身上,急道:“怎麼了?”見壺七公神色有些不對,戰天風鼻子一聳,這會兒他也聞到了香味,腦子一轉,立即就明白了,香味這麼濃烈,傅雪應該是在這屋裡,可是屋中明明沒有活人,難道胡天帝害了傅雪?
戰天風心中怦怦跳,看壺七公似乎不敢進屋,戰天風略一猶豫,還是走到窗前,掀起窗子往裡一看,這一看卻大出意外,驚呼出聲:“左珠?”
“不是雪兒?”壺七公象是給火燒了下一樣,一步跳到窗前。
確實是左珠,赤身**倒在牀上,地下是撕得稀爛的衣服,好象是經過了一場撕打,左珠雪白的臉有些發青,明顯已經死了。
壺七公確認牀上的屍體不是傅雪,懸着的心鬆了下來,看戰天風道:“這死的就是給你栽淫賊帽子的那個女孩子?”
“是。”戰天風點頭,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這裡離左家該還有一段距離啊,她怎麼會死在這裡?”
壺七公去左珠屍身上細看了一下,道:“是給人點了死穴,生前還給人強姦過,到是怪了,她身上怎麼會有醉紅顏的味。”話未說完,猛地明白了:“這又是栽髒嫁禍之計。”
戰天風也已同時明白,急道:“快出去。”
便在兩人閃身出窗的同時,莊中四面掠風聲急起,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喝叫聲:“不要走了淫賊。”
四面人影晃動,眨眼合圍,人羣中,戰天風一眼就看到了左先豪,另外一些人好象也是那天早上見過一眼的息水羣俠,但左先豪身邊多了把好手,這人五十來歲年紀,方臉長鬚,眼光如電,明顯是一流高手。
戰天風已知中計,索性站在院中不動,他也不把新增的那名一流高手放在眼裡,掃了一下,說實話都沒看清人,只斜眼瞟着左先豪,看他怎麼說話。
左先豪一臉悲憤的情形,指着戰天風對邊上那人道:“就是他,戰天風,江湖人稱神鍋大追風的,就是他強姦了我女兒,害得我的珠兒尋死覓活,又離家出走,現在都不知到哪兒去了。”
“演得好戲。”戰天風哈哈大笑:“你女兒尋死覓活,離家出走,現在不知到了哪裡,然後呢,然後你就會突然發現你女兒死在這小屋裡,而我又剛從這小屋裡出來,那你又可以說,是我再次強姦了你女兒並殺人滅口是不是?”
左先豪確實是這麼打算的,卻完全沒想到戰天風會自己先說出來,一時倒是一愣,看一眼邊上的那人,不過隨即就大叫起來:“你說什麼?我女兒死在這小屋裡?一定是你害死了她,你這個淫賊,你強姦了我女兒不算,還把她掠到這裡害死了她,你還是人不是啊?”
他叫得悲憤無比,但卻不敢下來進屋去看左珠的屍體,很明顯,心虛,更怕戰天風順手給他一下。
戰天風冷笑搖頭:“爲了嫁禍我,竟把自己的女兒也害死,我真不知你那張人皮下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戰天風,你休要狡辨。”左先豪邊上那人厲聲頓喝。
“你是哪隻鳥?”戰天風這才正眼看他:“報上名來讓大爺我聽聽。”
邊上的壺七公暗暗搖頭:“這臭小子,越來越狂了。”腦中同時暗轉念頭。
這會兒的情形非常不妙,戰天風本來就給栽了頂淫賊的帽子,這會兒左珠一死,他兩個又給圍在這院子裡,害死左珠的帽子更又順手扣了上來,幾乎辯無可辯,這也正是戰天風發狂的原因,反正沒得說,那還不如拿出點氣勢來。
“沒想到胡天帝竟會利用醉紅顏來布這樣的局。”壺七公這時也已明白,胡天帝必然已經知道他鼻子可以聞到醉紅顏氣味的秘密,所以才利用這一點佈下了這個局,一時暗暗責怪自己:“先前胡天帝誘我們進陵墓我就該想到了,卻又再上一當,壺七啊壺七,你還真是個老傻蛋啊。”
“本人摩雲三劍老三關九融。”關九融給戰天風的狂態氣得雙眼瞪圓,噌一聲撥出背上長劍,厲喝道:“上來領死吧,看你手底功夫是不是比你嘴上更狂。”
摩雲三劍的名頭,戰天風也聽說過,卻並不放在心上,哼了一聲,轉開眼光,看向左先豪,冷笑道:“胡天帝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連女兒也不要了,不過算盤打到本大神鍋身上,你是絕打不響的,不交出傅雪,那你搭上的不僅僅是你女兒的性命,你自己一條小命也絕對保不住,不要以爲胡天帝保得了你,胡天帝是給本大神鍋一路追殺過來的,他自身難保,所以我奉勸你一句,乖,聽話,老實交待胡天帝和傅雪在哪裡,或許我可饒你一命。”
關九融自以爲報出摩雲三劍的名頭可以嚇住戰天風,不想戰天風竟是不屑一顧,一時激怒得三尸神暴跳,再難忍耐,厲叫道:“淫賊休要發狂,看劍。”縱身而起,一劍刺下,劍尖帶風,頗具威勢。
“來得好。”戰天風冷喝一聲,反手撥鍋,左腳往前一跨,玄天九變第一變:鷹翔。
關九融身到中途,見戰天風左腳一動,身上忽地生出一股王者之氣,他劍勢含怒而發,本來有一往無前之氣,但戰天風身上這股王者之氣卻讓他心中生了不敢直攖其鋒的感覺,劍勢不由自主的一弱,不過他終是一流高手,立知是爲戰天風步法所惑,急運玄功,心志一凝,劍勢轉強,不想眼前就突地沒了戰天風的身影,耳際卻意外的傳來掠風聲。
原來戰天風鷹翔轉鷂翻,一翻竟就到了他側後,反手一鍋,斜削他後腦勺。
關九融再沒想到戰天風身法如此靈變,長劍急回,反手後撩,他自信應變也不慢,可劍到中途,戰天風卻又到了另一側,煮天鍋兜頭蓋臉打下來,這一下要是砸上了,他一個腦袋絕對要變成個平底鍋。
關九融大驚再變,卻怎麼也趕不上戰天風的變化,數招之間便全然處於守勢,一時間又驚又怒,一張臉脹得通紅。
論功力,戰天風比關九融其實強不了多少,論鍋法,神鍋大八式雖給白雲裳調教過,但關九融以劍成名,劍術也並不在戰天風鍋法之下,若無玄天九變,戰天風要佔到上風,至少要千招以外,但玄天九變的身法實在太快,變化又實在過於詭奇,一快打十慢,關九融根本就沒有遞招的機會,又怎能和戰天風平手放對,自然是隻有捱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