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一算,也有四五年了,你跟着盤王四五年了?”
“是,是吧!”明慧似乎不願意回答張敬,還開始故意迴避張敬的目光。
“盤王他老人家上次過六十八歲大壽的時候,我還參加過,怎麼沒見過你?”張敬扔了牙籤,又點起一支菸。
“我一直在深圳嘛,那次大壽我根本就沒去!行了,敬哥,吃飽了我們就趕緊走吧!”明慧已經催促起張敬,她這是真得不耐煩了。
“好吧,我想他已經等急了!”張敬微微一笑,拍拍屁股終於站起了身。
離開小食攤,三個人一輛車順着街道向西駛出去很遠,直到漸漸遠離了天津市中心。
雷純剛開始並不覺得奇怪,因爲豪門都是這樣,喜歡在僻靜的
方建別墅。尤其像宋小瀾這樣的人,肯定非常喜歡安靜,有時間也就是釣釣魚、養養花什麼的。
但是隨着車子的行駛,雷純的心裡越來越彆扭。看着車窗外面的景色,雷純都沒有想到,原來天津還有這麼窮的
方。
好傢伙,低矮的平房一片連着一片,平房之間還有一些曬衣服的竹杆。偶爾能看到一棟樓,也只有兩三層高,而且基本看不出來是什麼年代蓋的,上面還模糊
殘留着“無產階級專政”的字樣。
最重要的是,這裡
勢很開闊,一眼看去,根本沒有什麼豪華或古雅的別墅,別說盤王,就連雷純都不可能會住在這種
方。
雷純神情閃爍幾下,疑惑
望向張敬。她還沒等說話,就看到張敬若有若無
搖搖頭,神情淡然。
雷純閉上了嘴,她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車子終於停住了,停在一棟二層小樓的下面。張敬領着雷純走下車,擡頭看看這樓。估計着這樓比自己年紀還得大一些。
一棟古樓,一輛跑車,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還有張敬他們現在所在的小路,時空在這一刻模糊。
明慧從下車後,神情就很鄭重,什麼話也不說,只是自顧自
擡腳走進那棟小土樓。
張敬神容自若,好像只是回到自己的家。雷純跟在張敬身後,三個人魚貫而行。
走進小樓裡,張敬和雷純才發現。這棟小樓從外面看很破舊,但是樓裡相當雅緻,還非常乾淨,幾乎點塵不染。
一樓大堂裡擺着一張八仙桌,幾把藤椅。潔白的牆壁上掛着幾幅字畫。雖然張敬不懂這些東西,但是張敬憑直覺敢和任何人打賭,那些字畫都肯定不會是贗品。
“你們兩個坐在這裡等,我去叫人!”明慧站住腳步,轉頭向張敬和雷純笑笑,然後就走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張敬和雷純坐下來。沒幾秒鐘,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個半老的女人,給張敬和雷純端了兩杯茶。
茶很香甜,遠遠
聞到,就已經有幽香沁人。
其實張敬很想吸菸,但是看看周圍的環境,還是忍下了。在這裡吸菸,簡直就是一種犯罪。
明慧終於回來了。和她一起出現
還有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年過半百雙鬢花白的女人。
這個半百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頭髮梳理得很光滑,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笑又不像笑。反正她剛一出現,雷純就感覺自己的心裡好像被突然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幾乎要喘不過氣,尤其是被那個女人的目光掃到,雷純都差點窒息。
雷純禮貌性
站起身。望向明慧和那個女人,而張敬則沒有動。他翹着二郎腿,嘴裡還哼着小曲,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後已經來人了。
“張敬?”老女人在張敬身後大概兩步遠的
方站住,很有興趣
看着張敬,還叫了張敬一聲。
她的聲音和她
年紀完全不附,如果蒙上一個人的眼睛,肯定會以爲出現的是一個妙齡女郎。
“坐吧!”張敬沒有回頭,只是很隨便
用手敲敲身邊
八仙桌,就好像他纔是這裡的主人。
“敬哥,你……”明慧對張敬的態度有點不高興,但是又沒法說。
“嘻嘻嘻,果然英雄出少年,後浪推前浪。以前就經常聽說鑽石手的大名,今天看到了,確實很與衆不同!”老女人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意思,還笑了笑,欠身就坐在張敬
身後。
聽着老女人的笑聲,雷純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且覺得非常熟悉。
“嗯?”老女人剛坐下來,看到張敬身邊的桌面,突然皺了皺眉頭,“你們爲什麼只給雷神大人上茶,不給人敬菸啊?”這句話老女人問的是明慧。
“啊?煙?”明慧呆了呆。
“是啊,難道雷神大人不吸菸嗎?”
“太,太太,對不起,我去拿!”明慧低着頭,轉身就匆匆
走了,她心裡受到一點震動,在這棟小樓裡,她還沒見過有誰可以吸菸。
煙是好煙,就如同那茶。張敬不懂茶,但是懂煙。端起那支菸……你沒看錯,確實是端,而不是拿,因爲那支菸有檯球杆粗細,而且比小學生的尺子還要長一點,張敬濃濃
吸了一口,確定這是真正
巴西特級雪茄。
雷純不禁有些好笑,覺得張敬就像是叼着一根擀麪杖。
“張先生,很抱歉我把你誆來。”老女人對張敬的稱呼,也改成了敬語。
“沒關係!”張敬強忍着被雪茄的薰嗆,還裝做若無其事。
“我……不是盤王!”
“我知道!”
“明慧丫頭剛纔一直是在騙你!”
“我知道!”
“其實我把你誆到這裡,是有求於你!”
“我知道!”
“你什麼都知道?”老女人終於忍不住了,驚訝
問張敬。
“是啊,我知道!”張敬仍然很平靜
點點頭,隨手將手裡的雪茄按滅,他不是不想抽了,是實在受不了了,這雪茄太沖,“從在天津看到明慧之後我就知道,如果明慧真是盤王的人,她不可能在南平會做那些事!”
“我在南平做什麼了?”明慧現在也坐在另一邊,插了一句嘴。
“你在南平一開始針對我,做了那麼多事,後來又突然放水,幫了我一把。尤其是在最後的時候,你並沒有像方晴好那麼沮喪,就好像這場失敗對你來說,無所謂一樣。如果你是盤王的人,你不可能對付我,因爲對付我就等於對付宋妖虎。至於後來你放水,我想,就是這位老阿姨賣我的一點面子吧!”
明慧不說話了,一張粉臉露出尷尬
表情。
“還有啊,明慧……”張敬扭過臉,還衝着明慧眨眨眼睛,“盤王今年也就六十左右,離六十八歲還有幾年呢!”
明慧開始出汗,沒想到自己多年打雁,也有被雁啄眼的時候。
老女人這時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若有所思
看看明慧。
“明慧,你帶這位雷小姐去參觀一下我收藏的那些小玩意,好不好?”
“好!”明慧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她實在無法再和張敬共處,站起身向雷純招招手,“雷小姐,太太有很多珍藏,你要不要看看?”
雷純始終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從進入這棟小樓開始,她就成了一個傻瓜。直到明慧和她說話,她才如夢方醒,可是她並不知道要不要和明慧一起走。
“雷純,去看看吧,看好什麼我們直接拿走!”張敬就像一個強盜。
“哦!”雷純點點頭,站起身和明慧離開了,一樓的大堂裡只留下老女人和張敬。
從外面射進來的陽光不多,大堂裡有點陰暗,那些陽光都被窗子撕成了一縷一縷的。就在這些一縷一縷的光線下,老女人從身上掏出一張照片,遞向了張敬。
張敬終於回過身,看了看老女人的臉,伸手接過那張照片。
照片上還是一個女人,很漂亮,很有氣質,看樣子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穿着一身運動服正在晨光下慢跑。
“我對猜謎不是很在行,有什麼話你最好說出來!”張敬看着那些照片,目光很凝重,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目光看着一個女人,雖然只是照片上
女人。
“你認不認得照片上的人?”老女人
臉有點黯淡。
“認識,不過我不想告訴你!”張敬的話說得很決斷。
“那換我來告訴你好了。照片上的女人叫陳凌,我就是陳凌!”
“啊?”張敬的腦子裡嗡
一聲,整個人都石化了。
張敬自信眼光還算不錯,他曾經在南平爲了找宋妖虎的親人,看過一次宋妖虎、陳凌的合影照,那是她們在法國的合影照,所以他在再次見到陳凌照片時,可以一眼認出來。不過張敬萬萬沒想到,自己身邊的這個老女人居然就是陳凌。
但是張敬轉念一想,又釋然了。歲月催人老,人,尤其是女人,在光陰之刃下的改變是驚人的,認不出也沒什麼。
“你是不是以爲我現在很老了?”老女人陳凌好像明白張敬在想什麼,突然開口問道。
“你確實很老了!”張敬的話總是那麼直接,直接得有點傷人。
“嘻嘻嘻!”陳凌不但沒受傷,還笑了兩聲,“那張照片是我五年前照的,準確
說,是我五年零八個月前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