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弗雷艦隊肯定會有指揮官被俘後的應急預案。而這個預案,也一定是以漢弗雷的安全爲第一原則。這就給了段天道機會。
只要漢弗雷覺得有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同樣,爲了爭取談判條件,他就必須讓漢弗雷艦隊繼續呆在原地保持對華夏艦隊的壓力。這樣一來,原本悍軍拖延時間,容易讓漢弗雷察覺不妙的難題,就自然而然的解決了。
這種僵持地局面,就如同溫水煮青蛙。等到天機老人艦隊出現在漢弗雷艦隊身後的時候,就是水被燒到沸騰地一刻。
那時候,漢弗雷除了用所有戰艦交換他和整個艦隊官兵的命之外,將沒有其他地選擇。
兩支象級皇家艦隊。
黃小蕾一想到這個戰果,就覺得心跳加速。這將是整個華夏在開戰以來最偉大的勝利。對華夏士氣的提升,無可限量。
“三個小時。”段天道撓撓脖子,又撓撓肚子,後背。忙得不亦樂乎。嘴裡一邊罵罵咧咧:“那我還得在那孫子面前裝兩次傻。讓那孫子在肚子裡笑話老子!真他媽窩囊!”
窩囊?
一干悍軍軍官相視大笑,到時候,漢弗雷要是知道自己原本有三次機會,可以暗示艦隊孤注一擲拼死一搏或乾脆離開,讓悍軍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話,恐怕會氣暈過去,還不知道究竟是誰窩囊呢。
跟方楚天長官玩心眼兒,這大海里,還真找不出幾個人來。
寧死不吃虧,拼命佔便宜。
方楚天就是一渾身裹糖的鐵公雞,一毛不拔,還得沾點回來!
“長官,周治將軍發來通訊請求,是華夏艦隊指揮部,李興海上將!”
通訊臺前,一名少尉的報告聲,讓所有軍官都是一愣。
“接過來。”
段天道趕緊整了整衣冠,用手抹了抹臉。放下手時,已經是面容如鐵,身軀筆直,目光堅毅。標準的鐵血軍人形象。
他很清楚這位從未謀面的上將在背後爲自己做了多少事,別的人面子能不給,他的不能不給。
“方楚天少將。”通訊屏幕上,李興海的身影剛一閃現,就開門見山:“聯軍指揮部命令你立刻將漢弗雷移交給第十九集團艦隊,護送黃小蕾上校啓程返回華夏,並率兵深入狂風島,執行一項敵後營救任務。”
“什麼?”段天道鐵血軍人的形象一下子就飛的影子都沒了,一蹦三尺高。
“這是戰報,你先看看。”李興海送了戰報過來,冷着臉道。
打開戰報,看着密密麻麻的敵軍標註和部隊番號,看着敵我形勢圖示,悍軍所有官兵都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發直。
而一眼就將戰報看個明白的黃小蕾,當時就急了。
“我不回去。”黃小蕾站到段天道身旁,這一刻,她沒有絲毫猶豫:“這種任務,也不可能讓方楚天少將去完成,整個狂風島都已經被白蘇斯佔領了。兩支超級艦隊加上蘇斯的艦隊,這個任務根本就是送死。這是誰下的這種命令?”
“是我!”屏幕上,秦妖從一干將軍中緩步而出,冷冷道:“黃小蕾上校,請注意你的言辭。這是指揮部的決定。現在,能夠營救李存信上將的一級部隊,就只有方楚天將軍領導下的艦隊。當然,他們也可以拒絕,不過……”
秦妖冷哼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拒絕指揮部命令的後果是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這傢伙是誰?”段天道低聲問黃小蕾。
“秦妖。”黃小蕾轉過頭,擔憂地看着段天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作爲一名華夏軍人,黃小蕾維護華夏的利益,已經是一種本能。即便她和方楚天之間有再多的爭鬥,也不代表她願意眼睜睜地葬送這支軍隊。
況且,方楚天展現出來的一切,早已經說明這支軍隊的重要性。
用這樣的軍隊去執行那種任務,根本就是犯罪!可偏偏,有些東西,是不能在這樣的場合去解釋的。
段天道一臉譏諷地看着屏幕上地秦妖。
“做出決定了麼?”秦妖對段天道近乎挑釁地眼神十分惱怒,半眯着眼睛,目光如刀。
“你白癡啊?”段天道挑了挑眉毛,一句話石破天驚!所有的將軍,都被段天道地話驚得目瞪口呆。一些人用力地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放肆!”
秦妖身旁的兩名少將越衆而出,厲聲呵斥。
秦妖本人,更是面色鐵青。
“還上將呢,腦殘到這種程度。”段天道繼續肆無忌憚地罵罵咧咧。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一時間,將軍們全都傻了。
敢這麼辱罵長官,而且是出了名冷酷地秦妖的,這還是他們見的第一個。
“你再說一遍!”秦妖冷冷的聲音,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迸出來的。凜然殺氣,宛若實質。他已經動了真怒。
“再說一百遍,你也聰明不了!”段天道一撇嘴,忽然出人意料地衝身旁地衛見山鞠了一躬,慚愧地道:“衛見山先生,我爲我軍的無禮,向您道歉。”
向來穩重地衛見山一愣,隨即擺了擺手,酷酷地道:“沒什麼。”
“你做得太過分了!”方楚天霍然轉身,指着秦妖義正辭嚴:“我只是這支部隊地顧問!指揮部可以去問問胡興芳少將,這支部隊和我究竟是什麼關係。要知道,人家是自由港流派互助同盟的武裝,這次只是來義務幫忙地。”
一片寂靜。
“人家剛剛救了你們的十九集團艦隊,你就順着杆子往上爬,給人家下命令。你以爲你是誰啊?”段天道一臉地恨鐵不成鋼,手都在哆嗦:“連基本的關係都搞不清楚,你還有臉讓我再說一遍。我再說一遍你腦殘,你就腦殘了?”
說着,段天道不看捏緊了拳頭渾身抖地秦妖,轉頭對一幫將軍語重心長地道:“幸虧人家大度,雖然我在這裡罵兩句不怎麼好聽,可總比傳出去,讓其他人恥笑要好吧?想想看,民衆會怎麼看秦妖將軍,別的不說,這缺心眼的評價,總是少不了地!”
作戰室裡,將軍們鴉雀無聲。
儘管都知道段天道是在狡辯,儘管都知道悍軍事實上就是他的部隊,可從理論上來說,他的每一句話,都能站住腳,理直氣壯!
如果這事傳出去,還不知道怎麼難聽呢。
畢竟,人家悍軍在名義上不是華夏的部隊,跟他秦妖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用命令地口吻去指揮人家,完全就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被方楚天罵,秦妖連嘴都還不了!
況且,華夏艦隊之內,方楚天的直接上司,是李興海。就算方楚天罵了秦妖,也夠不上移送軍事法庭。除了向李興海施壓外,秦妖也沒有直接處置方楚天地全力。只要李興海不作爲,秦妖這個悶虧,就吃定了。
李興海會處置方楚天麼?
別做夢了,看這胖老頭斜睨着秦妖那雙眼睛,就知道他和方楚天,也是一丘之貉。
一些對秦妖看不過眼的將軍,需要死死咬緊牙關,纔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那方楚天,是個人才!
“好了!”李興海打破了沉默。他搖頭嘆氣,沉重地道:“這件事,就算是秦妖將軍不對。既然悍軍各位不介意,那就算了吧。方少將,你看看戰報後面附的名單,那是咱們失陷在狂風島的科研小組成員名單。更重要的是,李存信將軍,也在那裡。”
夠狠!
將軍們心裡可憐秦妖。
這華夏的一老一少,都不是省油的燈。李興海這一口咬在秦妖身上,端的是入木三分。同樣沒客氣了的!
不動聲色,就坐實了秦妖的不是。
說話間,段天道已經看了名單。只掃了一眼,他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我去!”
段天道的話,如同一記驚雷,再度震得所有將軍頭暈眼花。
“悍軍是不可能去那裡的,我最多能帶幾個人去!”段天道面色鐵青:“李存信上將,是我的偶像,再危險,我也要把李上將救出來!”
李興海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切斷了通訊。
屏幕變黑之前,方楚天看見,上將張裕已經拉住了李興海的手,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給我兩個半小時。”方楚天轉頭,看着另一個通訊屏幕上的周治。
“好!”周治沒有問爲什麼。
從方楚天救了張曉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做這個方楚天一輩子的朋友!
兩個多小時後,雷達員的報告,解答了周治的問題。
窗外,漢弗雷艦隊,在慌亂騷動。
而在他們的後方,一支龐大的艦隊,在雷達上顯出了身形。
戰艦出現在漢弗雷艦隊身後時,原本處於沉寂中的海域,就同被人在滾燙的油鍋裡倒進了一瓢涼水。整個海域,頓時亂作一團。
“上帝!”
過道上,一名拿着文件夾的華夏參謀停下了急匆匆的腳步,他半張着嘴,呆呆地扭頭看着過道右側巨大的舷窗外。
“艦長!快看!”
一名觀察員扭過頭大聲叫着自己的艦長。正在推演臺前埋頭作業的艦長,一擡起頭,銳利的眼睛就變得呆滯而散亂。就連別在耳朵上的電子筆掉在推演臺上,也沒讓他有絲毫的感覺。
“這是什麼?”
一名走進咖啡廳裡的女少尉,剛剛在一個靠舷窗的位置坐下來,就發出一聲驚叫。
而她那位殷勤地爲她拉開座椅的少校男友,只扭頭看了一眼,就大步衝到了咖啡廳另一邊更大視角也更好的一個舷窗邊上,與其他幾名聞聲而動的軍官一起看着窗外目瞪口呆。
靜謐的大海中,一艘艘嶄新的戰艦,無聲無息地在暗礁帶外距離漢弗雷艦隊不遠的地方停止了移動,浮現於海面之中。
星星的光芒,灑在這數百艘大大小小的戰艦流線型的艦體上,如同給他們披上一道金光閃閃的鎧甲。
他們在大海永恆地黑色背景中無聲地高速行駛。遠方一顆半明半暗地土黃色島嶼以及更遠處如同白色輕紗一般的海霧。爲他們地背景增添了無盡地瑰麗。
他們在金色地光芒中風馳電掣。如同茫茫荒原上一羣從地平線壯麗晨曦中出現地神聖騎士!
每一艘戰艦。都在這一刻炸了鍋。所有人都呼啦一下涌到了舷窗邊。
“悍軍!那是悍軍地艦隊!”一名餐廳大廚舞着手裡地刀。興奮得不能自己。
“那是什麼戰艦。怎麼我們沒見過?都是嶄新地。天啦。看他們的炮火口徑。”一名華夏機修兵幾乎把自己整張臉都貼在了舷窗上。
“好漂亮地戰艦。是悍軍的。沒錯。看他們的標誌。”機修兵身旁地同伴,一邊用肩膀苦苦扛着其他同伴地擠壓。一邊大叫着。
更多地人則擠進了戰前準備室,衝進了過道和集合大廳等一切有遠視儀屏幕的地方。
屏幕上,遠方的悍軍戰艦,越來越清晰。
而近一點的距離上,米國艦隊,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