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的產業?”段天道裝的像一個土包子一般,張口結舌地看着身後的警車,回過頭,前方的地獄天堂夜總會,就像一座屹立於巨人頭頂的神之宮殿。
“紗繪。”穿着一身黑色懶緊身裙的黃小蕾,慵懶地坐在汽車寬大的真皮沙上,修長筆直的小腿蜷曲着,如玉般的腳趾和精緻的腳踝,就像上帝精心製造的完美藝術品,毫無瑕疵。
“不認識。”段天道匝吧了匝吧嘴。
“沈小紗,沈小繪,你不知道嗎?”黃小蕾輕笑道。
“沈家的那對雙胞胎?”段天道迅速從背熟的資料中想起了這對有名的雙胞胎姐妹。在華夏,無論是沈家的權勢名望,還是這對雙胞胎的美貌和經商天賦,都不容忽視。
“除了這兩個狐狸精,還會有誰?”黃小蕾眼波流動,看向段天道的眼神意味深長。當夜色降臨的時候,回到這個城市的她,就像是一個天使,忽然墮落,渾身都散着魔鬼般的致命誘惑。
段天道憨憨地一笑,表情淡定。
“沈家勢力包括進步與公平黨,以及華夏軍區中的三個。如果你對那兩個狐狸精有興趣的話,倒可以試試。”黃小蕾悠悠地道:“不過,她們的弟弟沈大奇是個刺頭,可不好對付。”
“雙胞胎好像難度挺高。”段天道沉默着,表情有些憂鬱。
看段天道恬不知恥地順着竹竿往上爬,黃小蕾還沒來得及發火,就看見一直看着窗外景色的葉晚晴回過頭來,淡淡地掃了段天道一眼。
段天道那張氣死人的臉,立刻變出一臉謙卑的笑容,黃小蕾一咬嘴脣,伸腿狠狠地蹬了段天道一腳。
這個混蛋,難道不知道今天自己和葉晚晴一起挽着他走進魔鬼天堂,將付出多大的犧牲嗎?
女孩愁眉苦臉。
老孃的女神形象,全在今晚給毀了!
一輛接一輛汽車,在魔鬼天堂華麗的大門前停下。
身穿西服,面無表情的強壯保鏢,散落在夜總會周邊,每一個人的位置,都經過了精心的佈置。他們冷漠而警惕地注視着周圍的一切。今天的他們,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確保那些豪車中走出的青年們的安全。
這些常人難以知曉的青年下車,或微笑着互相招呼,或擁抱,或彼此冷冷對視。
城市的燈火,公路上游走的光龍,五顏六色的霓虹,閃爍的屏幕,在他們腳下透明的高強玻璃地板下方,宛若雲下凡塵。
“她來了嗎?”一輛極其彪悍的阿爾法T系列越野車如同輕巧的跑車般,在門口一甩尾,停下。
身材高挑性感的女郎,大步走下了車。
和她下午在機甲訓練館裡穿的黑色皮衣不同,晚上的她,穿着一件紅色的緊身皮衣,看起來***誘惑而又野性難馴。
“阮小安,來得挺早。”站在夜總會門口那個懶洋洋的青年,吐了個菸圈,搖了搖頭道:“你見過她在聚會開始之前就到嗎?”
“常安,看見兔子羅賀了嗎?”女郎阮小安解開脖子上的圍巾,目光四下掃射。幾個結伴而來的青年男女原本想上來打招呼,看見她目光不善,都知情識趣地點頭微笑,然後快步走進了夜總會。
“羅賀?他又惹你了?”名叫常安的青年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你想把他怎麼樣?”
“記得牟青怎麼被黃小蕾廢了的嗎?”阮小安冷笑道。
常安打了個寒戰,目光越過阮小安的肩頭,看見遠處一串飛馳而來的豪華汽車,嘴角勾起一絲輕蔑地笑容。
“牟青來了,李成來了,上官小刀也來了。沒想到,她居然讓這些人知道我們今天在這裡聚會。”
阮小安回過頭,眯起眼睛,良久,罵道:“這個瘋女人!”
說話間,一個冷冰冰的青年,已經領着一羣人走出了夜總會大門,他們站在常安和阮小安身邊,同樣注視着遠處。
人羣中,那位依舊身穿制服的年輕中將,悠悠地接口道:“看來,今天會很熱鬧。”
當段天道乘坐的汽車沿着公路向魔鬼天堂接近。
當一羣青年劍拔弩張如臨大敵地站在魔鬼天堂門口,看着一排噴塗着家族標誌的豪華汽車駛來,黃小蕾發起聚會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華夏上層。
稍微知道點內情卻有沒有交格參與的人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想象出,那些心機陳府深不可測的老狐狸們,此刻如何在黑夜中認真咀嚼消化這個消息,如何撥通他們各自子弟的電話。
即便猜測不出參與這個盛大狩獵會的角逐者會說什麼,會做什麼。不過,這一個夜晚,就像是已經烏雲密佈的天空,是個人都知道那一場暴雨,終究會落下。
就像此刻八百米下一個小酒館裡的歌女,抱着話筒低吟淺唱的歌詞:“誰在雨中溼透,誰在房檐下看戲?這是一場淅淅瀝瀝的雨,還是毀天滅地的雷霆,是個迷。”
人類文明發展到現在,即便科技已經遠遠過了古代地球人的想象,可是,有些東西,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就像無論歷史還是現在,無論是帝國制度,還是民主制度,權利和財富,終究都只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制度不一樣,結果一樣,這是一個諷刺。
認真思考其中的含義,足以讓任何一個不願意被生活強姦的理想主義者放棄掙扎,絕望地跳下懸崖。
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公平!
當你踏踏實實勤勤懇懇,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向上爬的時候,有些人,卻因爲一個姓氏,而註定一步登天。
不過,相較於北約那幫吸血蟲貴族和獨裁者皇帝,至少華夏這些國家的權利,會因爲各大家族的存在,而互相制約。
至少不是一個家族說了算,而是好幾個家族說了算,或許,這就是最大的民主了。民衆通常都是難以將視線穿透雲層,看到高高的天上的。
就像站在第九大街的街道上,擡頭只能看見燭目的霓虹,卻看不見那王者大廈頂金碧輝煌的魔鬼天堂。
他們和基層政府官員打交道,偶爾能見到上街拉選票的議員,頂多再和開展親民活動的市長一起拍張照。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眼中高不可攀的那些將軍們,部長們,國會議員們的背後,其實都有一條條無形的線,在牽扯着,控制着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他們也不知道,其實他們的選票,早在他們投出之前,就已經有了結果。
這個國家,如何治理,誰當主席,真的不關他們什麼事。控制這個國家數百年的這些老牌家族,只需要互相之間的一個電話,一次談判,就能讓上億不明真相的民衆在他們的引導下走進投票點,爲他們的決定披上民主的外衣。
當你握着選票,發現只能選擇參選的這幾個人時;當你發現一些競選者爆出了醜聞,一些人退出了競選時;當你驚喜地確定某人的執政綱領和你的希望不謀而合時……
你不會知道,這一切,只是出於需要。不是你的需要,而是站在金字塔頂峰,俯視着這個世界的那些人的需要。
鬥爭的決定權不在你的手上,而在他們手裡!
他們給你人選,你才能選,他們可能不能影響你的決定,但他們控制的輿論,可以影響大部分人的決定。身爲少數人的你,只能服從,因爲這是民主!
只有走上或者接近雲端的人物,纔有資格瞭解這些。只有這些人才明白,民間流傳的六大家族,並不僅僅只是一個荒謬的傳說。
在帝制國家,最混亂的時期,是皇帝駕崩的時候;而在民主國度,最劍拔弩張的時期,則是主席競選期;爲了角逐一個國家的最高領導權,爲了分配利益,劃分勢力範圍,人類從來沒有脫離動物的本能。
秩序社會,在這一刻蛻變成了一個充滿了誘惑和危險,充滿了機遇和陷阱的原始叢林。
那些懶洋洋的猛獸,離開了溫暖的巢穴,緩緩走出了灌木叢。當那隻漂亮的梅花鹿出現的時候,它們的本能,讓它們興奮不安,眼睛通紅,躍躍欲試!
在葉京國死後,一輪新的逐鹿較量已經開始。
尤其當那個事實上統治了這個國家三十年的軍神,已經在絕症倒計時中,證明了他依舊是一個凡人,他也會老,會病,會死時……
可以預見,這一次較量,比起以前的任何一次更復雜,也更血腥。
黃勝天的迴歸,意味着競爭開始變得激烈。隱藏在暗處的人們,在不停地思考着,計算着。
黃小蕾起這次聚會的意圖是很明確的。這是在正局開始之前的一種試探,一種正大光明的拉攏手段。
雖然這些受到邀請的年輕一代距離家族族長的地位還很遠,可他們每一個,都是對各自的家族有着極大影響力的繼承人。
誰也不會輕視這些年輕人的力量。他們既然出現在這個聚會,就已經代表了他們身後家族的意見。
無論他們做什麼,說什麼,那些身在背後的老傢伙們,可以很輕易從這場聚會中,獲得足夠的信息。
他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黃小蕾和那個方楚天的手裡,究竟掌握着什麼,會展現什麼樣的力量,給出什麼樣的條件,來影響一個家族的傾向。
不過,今天其實並不是一個聚會的好時機。
雖然黃勝天依然時這個國家有着極大的震懾力和影響力。跟隨他的將領,黃勝天家族的勢力,將會毫不猶豫地聽從他的指揮,對任何試圖動攻擊的人迴應以最堅決的反擊。可是,難免有人會鋌而走險。
這本來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當黃勝天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時候,還有什麼比直接幹掉他的兩個繼承人,徹底擊垮黃勝天家族更有吸引力呢?
在暗殺葉京國之後,那些人已經處於一種無法控制的慣性之中。
他們做出任何一種不理智的行爲,都不會讓人奇怪。
或許,在魔鬼天堂半徑一公里的範圍內,一切都很平靜。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現,燈紅酒綠歌舞昇平。
不過,只要有人進入一公里範圍外的某些區域,就能發現。那些來自不同家族的猛獸,已經在黑夜的掩護下,進入了攻擊位置,靜靜地等待着。
他們並不是一路人,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立場,想法和打算。
他們或許並不想搶先發動攻擊,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做好準備,在混亂和機會來臨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作出決定,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