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道用手指撓了撓腮幫子,一臉困惑地道:“我想多認識幾個朋友,順便喝喝酒而已。一起去嗎?”
“我當然要去!”曾鑫陡然道。
“那就行!”段天道轉身向走出小樓的阿山和黑格走去:“記得叫上李懷仁,我這人不記仇的!”
曾鑫看着段天道的背影,忽然用力打了個寒戰。
“曾鑫大哥。”李冬青迷惑地道:“這方楚天究竟什麼情況?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聽說過,好奇心害死貓嗎?”曾鑫揉了揉李冬青的頭,望着段天道遠去的背影,微笑着道:“要知道,現在華夏有太多的人對他有着太大的好奇心。他和黃小蕾,會害死很多人的!”
“爲什麼?”小菲搶先問了出來。
“當你好奇的掀開一個人的斗篷,卻發現,這人是個掌握着無數誘惑的魔鬼的時候,你還有選擇嗎?”
曾鑫點了一支菸,靠在柵欄上,悠悠地道:“至少我沒有選擇。你們的嚴娜姐姐,樑高,孔狼哥哥和曹德叔叔,也沒有選擇。”
“嚴娜姐姐!他們現在在幹什麼?”小菲叫了起來。曾鑫吐了一個菸圈,眯着眼睛,淡淡地道:“他們在幫這個方楚天殺人!”
當冬日白濛濛的太陽遠遠立於山巔,爲繁華的城市留下一日的最後光輝時,上京市正處於一種忽如其來的靜默中。就像是一羣談笑風生的朋友,忽然在聚會即將結束的某一個時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安靜。
街道上,工作了一天的人們駕駛着汽車,匯入滾滾車流。人行道上,人們沉默地前行,人潮漸漸稀疏,分散於住宅區裡消失不見。
當城市越來越安靜的時候,天色也越來越黑。
一天的精力,已經徹底用光了,晚回家的人們在蹬上空鐵,地鐵或公車之後,要麼就木然地看着窗外飛掠過的景物呆,要麼就拿出手機看看戰爭新聞或小說。而更多的人,則閉着眼睛,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飛快地縮短與家的距離。
當城市無數建築中的一個個窗口亮起溫暖的燈光,當飛馳的車流和穿梭的列車變成一條條流動的光河,很少有人知道,生活在這個國家最頂層的一羣年輕人,已經因爲一個電話,而變得躁動不安。
黃小蕾的電話,就像是一道無形的衝擊波,在瞬間席捲了華夏共和國頂層社會的年輕人圈子。
某軍事基地的集團軍參謀部中,一位氣質儒雅的年輕中將放下了電話,直接向自己的頂頭上司請假,還沒等愕然的上司點頭同意,這位在所有女性機要秘書和參謀眼中堪稱完美伴侶人選的中將,就大步衝出了房間。
某政府機構的會議室裡,一個總是懶洋洋的青年,正難得地做出認真的姿態,傾聽着幾位談判對手你一句我一句的言。當聽了秘書遞上電話之後,他忽然丟出一份文件在面面相覷的衆人面前,留下兩個選擇。
要麼成爲敵人,要麼別浪費時間,簽字!
隨即起身離開。
某機甲格鬥訓練館中,一個身材高挑豐滿的女郎,正駕駛着訓練機甲,在巨大的場館中來回衝刺。機甲每經過一個測試區,變會做出一組攻擊或者閃避動作。訓練館透明的數據室裡,數十名研究員,目光炯炯地盯着數據儀,不時爆出一陣喝彩聲。
就在這時,一名帶着一副老式眼鏡,相貌普通,有一對大門牙的青年研究員,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忽然惡作劇般按下了數據臺上的停止鍵,並迅速起身離開!
一項即將誕生的記錄,被強行終止了。
研究員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不明白這位他們不知道來歷的研究員,爲什麼要和那頭女暴龍過不去。
二十幾秒鐘後,當穿着一身性感緊身皮衣的女郎怒氣衝衝殺進數據室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了一條短信,愣了一會兒,隨即不聲不響地掉頭而去。留下一幫研究員擦着汗,慶幸死裡逃生。
某秘密的頂級會所中,一名身材精悍,臉上總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的青年男子,穿着白色的練功服,一聲不吭地衝進了穿着同樣衣服的人羣。就像一隻撲入狼羣的黑豹,每一次揮拳,每一記旋身踢腿,都有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去。
練功房隔着一個巨大玻璃窗的豪華休息室裡,一名文質彬彬,嘴角總是帶着一絲壞笑的青年,正摟着一個漂亮的女孩,一臉不屑地衝練功房指指點點。一旁玩着牌,衣着考究的兩男一女,笑得前仰後合。
當其中的那位身材嬌小的女孩接到電話之後,忽然丟下牌,一把扯起了壞笑的青年,又一腳踢開了練功房的大門。不到十分鐘,幾輛頂級跑車,就如同閃電般衝出了會所大門,在引擎巨大的轟鳴聲中,沿着崎嶇的山路風馳電掣。
相同的一幕,幾乎同時在上京的每一個角落發生。這些如同鯊魚一般沉入常人難以窺視的黑暗海底的年輕人,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全都興奮地浮上了水面。
他們有着不同的年齡,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氣質長相,也有着不同的姓氏。
他們中間,有些互相之間是朋友,兄弟,甚至生死之交,有些則是冤家,對頭,甚至生死仇敵。
而這一刻,他們都放下了手中的一切,從四面八方,向着同一個地方聚集……
因爲,黃小蕾回來了。
在華夏上層社會的年輕人圈子中,黃小蕾一直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很難有人能說清楚,這個有着驚人的美貌和讓人難以比肩的軍事天才的女孩,究竟有多少仰慕者,追求者和妒忌者。
她的一面,如同一個小女孩般純淨,另一面,又如同魔鬼般誘惑。不知道有多少青年俊彥想要成爲這個黃勝天家族未來繼承人的入幕之賓,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因爲她彷彿天生就應該得到的上天眷顧而嫉妒憤恨。
每當她翩然出現在聚會中,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成爲所有目光的焦點,總是能讓人爲之目眩神迷。
當她離開的時候,陪伴在她身旁的青年,總是最招人妒忌的那一個。她如同一朵有着致命誘惑卻無情無義的曼珠沙華綻放,在俘虜了所有人之後,又悄然消失,只留下一抹無法消退的奪目光暈。
這是一種讓人着迷的魔力。
當她離開上京,以一名參謀的身份正式進入軍隊,奔赴戰火的時候,上京這些年輕人的圈子,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雖然外表看來,依然枝繁葉茂,可在所有人的心裡,那個歡笑的青春時代,已經結束。
距離,並不足以隔斷對她的關注。可以說,黃小蕾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有心人的眼中。
就算這些青年,還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了解到黃小蕾的一切,可是,他們那些希望他們能夠在衆多追求者中脫穎而出的長輩,卻會在某一天,似乎漫不經心地告訴他們關於黃小蕾的最新消息。
每一個消息,都會迅速成爲圈子裡最熱門的話題。
相較於那些關於幾乎所有青年人都會在青春萌動時討論的聊天,走向戰爭的黃小蕾,帶給這個圈子的話題,更多的是觸動。
她是一個先行者。
不少人都知道,在她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獨立指揮過一場戰役。
即便是她的敵人,都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圈子中,黃小蕾乾的這些,很酷。她已經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大家跟她的距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拉遠。舉目遠眺,只能看見耀眼光環中那一個俏麗的身影,不可接近。
而現在,她回來了!
在她跟隨黃勝天回來的第一天,她就向這個圈子,出了邀請。
沒有人能抵擋這致命的誘惑,無論是那青春年少時期的朋友,還是敵人。
每一個受到邀請的人,都在精心準備着,對晚上聚會的重視程度,甚至遠遠高於由家族長輩發起的聚會。
不僅僅是因爲黃小蕾,還因爲黃小蕾帶來的那個方楚天。
以及,在那戰火紛飛的世界中,那些讓人驚詫,震撼,感動或不屑甚至是幸災樂禍的傳說。
晚上九點,城市的燈火,已經亮若萬千星辰。
夜是寂靜的。白日的熱鬧和喧囂,已經和大多數人無緣。只聚集在這個龐大的城市很小的一片區域。
上京市中心第九大街,無疑是夜生活最繁華的區域。
在這條長達五公里的長街上,一棟棟造型堪稱藝術品的海域城,在夜空中散着夢幻般的光芒。街道中央的汽車劃流不息,兩旁的大型購物商場,奢侈品品牌店,夜總會,虛擬遊樂場,酒吧一個挨着一個。
在閃爍變幻的霓虹燈和大型廣告屏幕中,這一切,無不散着一種迷醉的氣息。
衣着考究的紳士,牽着窈窕美貌的女伴的手,拾級而上。泊車員接住飛來的車鑰匙,門童殷勤地拉開大門,調酒師手中的搖酒壺,在空中旋轉飛舞,漂亮性感的女招待,在燈紅酒綠中往來穿行。
巨大的酒吧電視屏幕上,播放着在某地開始的一場比賽。或是格鬥,或是賽車,或是賽馬,或是足球。下了注的人們目不轉睛,不時爆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喧囂。紅色的,金色的,白色的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酒液,被迅速消耗着。這些消失的液體,化作了更爲高昂興奮的情緒。
爆發了衝突的青年們在酒吧或夜總會大打出手,警車就像消防車一樣四處滅火。整個街區,都迸發着一種病態的狂熱。
而這一切,和王者大廈頂樓的地獄天堂夜總會,是毫無關聯的。
這座可以稱爲整個華夏最頂級的夜總會。就像是一個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的王者,腳下城市的燈火,只是他的陪襯。
只有那些豪華到讓人咋舌的汽車,那些平常人需要仰視才見的人物,才能穿過下方高架橋一個被閃爍着警燈的警車封閉的路口,扶搖而上,拋下八百米之下的俗世的繁華和喧囂,直接抵達這天堂般的所在。
而所謂的千萬富豪,不過是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在王者大廈五十樓以下打轉的鄉巴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