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媳婦?飯菜不合胃口嗎?”
這是大夫人第一次跟楊凝兒主動說話,卻也是冷淡淡的,大夫人一開口,全家人的眼睛都對準楊凝兒,只有薛稼麟悶頭吃自己的。楊凝兒淡笑一聲道。
“沒有不合胃口,娘多慮了。”
大夫人夾了一筷子肥腸放在楊凝兒碗裡,楊凝兒頓時有些反胃,乾笑兩聲。大夫人平靜的道。
“我知道你不吃動物的內臟和皮,但是這些都是稼麟喜歡吃的東西,你要跟上他的口味纔好。”
楊凝兒勉強嚥下那塊味道很大的肥腸,勉強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心裡問候薛稼麟,動物全身上下都是好吃的肉,非要吃內臟和皮?!
“是,媳婦記住了。”
楊凝兒忍着咬牙切齒,天上地下都沒這麼委屈過。二夫人看出大夫人在有意刁難楊凝兒,嘴角掛上冷笑。
“我說呢,今兒個第一天開葷,怎麼全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原來是姐姐的安排,姐姐果真用心良苦。”
大夫人有些赧然,眼皮不擡地道:“桂香如果吃飽了就回去給稼麒準備晚飯吧。”
二夫人眉眼頓時立起來,老夫人的筷子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端起湯碗喝湯,二夫人的眼睛在老太君身上轉了轉,終於沒說話,冷哼了一聲扒拉菜盤子裡的菜,看似她也不太喜歡這桌子“古怪餐”。
“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吧。”
薛稼麟將筷子一放,身邊的丫鬟立馬拿來餐布,他擦擦嘴手,起身要離開,老太君的湯碗又啪的一聲放下,嚇楊凝兒一跳,這是什麼毛病?薛稼麟應聲站住,轉身懶散地道。
“奶奶有何吩咐?”
老太君的眼角稍稍向上揚,眉峰下壓,不悅的道:“當孫子的,只在爺爺燒七的時候回來拜祭一下,你可真孝順啊!”
老太君的最後一個字頓了很大聲,嚯!好大的氣勢。楊凝兒乖乖地放下手裡的碗,進入看戲模式。只見薛稼麟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楚,緊接着就是滿滿的不在乎,咬了咬嘴脣道。
“我回來就是孝順了?你什麼時候認了我是薛家子孫了?”
哎呦我天,楊凝兒心裡暗歎一聲,沒想到薛稼麟在家裡是這樣的地位,關係竟然僵到這種程度,孫子輩跟長輩說話竟然用‘你’來稱呼。她眨眨眼,咧咧嘴,看來她以後的日子也會跟着不好過。
“你……你這個不孝子孫!”
老太君氣的站起來,大夫人立馬站起來扶住她,回頭幾乎用哀怨的語氣對薛稼麟道。
“稼麟,你就少說幾句,非要把你奶奶氣病了才罷休嗎?”
薛稼麟翻個白眼冷笑一聲,聳聳肩。老太君氣的咬咬牙,一甩手甩開大夫人的胳膊,惡狠狠地瞪着大夫人,就像在看同薛稼麟一樣的貨色。
“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的,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老太太說話可要仔細點,我娘惹你了嗎?”
楊凝兒咧咧嘴,戰鬥進入白熱化態勢了。
“稼麟!你閉嘴!”大夫人一口氣衝向兒子。
“好哇……你們一個個的,都來欺負我這個老太婆是嗎?我還沒死呢!咳咳……”
老太君氣的渾身顫抖,手中的柺杖一下一下頓在地上,大夫人的手張在空中,不知道該不該上手,眼睛瞄到對面低頭暗自禱告的楊凝兒,生硬地平靜下呼吸,冷聲道。
“媳婦,扶奶奶回房間休息。”
“誒?”
楊凝兒猛的擡起頭,心裡無可奈何的暗道:完蛋鳥,要拖我下水。她擡頭看看現場局勢,出現三方對峙局面,看來早點撤比較好,她笑呵呵的站起身。
“奶奶,我……”
“不用!我倒要看看,已經娶妻的孫子懂不懂什麼叫百善孝爲先。”
老太君的氣勢很強硬,楊凝兒的手也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放還是該扶,她無語地眨眨眼,索性抱起胳膊在一旁看戲。只見薛稼麟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轉身對着老夫人。
“她嗎?”
然後直視楊凝兒,這是楊凝兒嫁進來之後,薛稼麟第一次正眼瞧她,眼神裡除了厭惡還是厭惡,楊凝兒回以鄙夷的微笑,就比咱倆誰更厭惡誰!薛稼麟挑挑眉,嘴角的笑又增添了貓玩耗子的興趣。
“如果你說的妻是她,可就打錯算盤了,你們想收就收着,不想收賣到牡丹閣我也不介意。”
“什麼?!”
老太君大喊一聲拿起手邊的碗砸向薛稼麟,啪的一聲碎在門檻上。楊凝兒嚇一跳,怎麼這麼大反應?身後的小木魚嚶嚶地哭出聲,老太君扔完之後拿眼睛瞄瞄楊凝兒,大夫人咳了兩聲看看楊凝兒。
“難道我說錯了嗎?好了,你砸也砸過了,我可以走了嗎?凌兒還在等我呢。”
楊凝兒冷笑一聲,吃飯那麼快就是爲了去陪小妾,從這個方面
看這個男人還是有一點像個人。似乎不想再讓他說什麼,老太君沒再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薛稼麟終於沉下臉子轉身走了。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姐姐,我扶老太君回房吧。”
這時候終於聽見二夫人的聲音了,楊凝兒眨眨眼,剛纔吵的那麼歡怎麼沒聽見這個讓人噁心的聲音?二夫人收起桌子上的手絹,站起來走到老夫人身邊,臉上還有些無可奈何的表情。
“那就麻煩妹妹了。”
大夫人嘆口氣,閉上眼睛,似乎在隱忍着淚水。楊凝兒直直地看着大夫人,這家人真怪,到底誰跟誰關係好?
老太君被氣的不行,捂着胸口由二夫人扶着出門了,大夫人沒看楊凝兒一眼,虛弱地轉身,她的丫頭靈兒立馬上來扶住她,一邊嘆氣一邊從後門走了,屋裡只留下楊凝兒,她有些苦笑,怎麼又剩下她自己了?
她撇撇嘴,捂着肚子,還沒吃飽哪……她眼睛偷偷溜了一遍,四周的丫鬟都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笑嘻嘻地上前偷拎起一根雞大腿,快步邁出門檻。屋裡的丫頭都用餘光圍觀着她們的二少奶奶大白天行竊。
“喏,咱倆一人一半吃?”
出了大院,楊凝兒將手上的雞腿拎到小木魚眼前,看她哭紅了雙眼,有點於心不忍,剛剛也沒發生什麼呀,她怎麼就哭了呢?小木魚看着眼前的雞大腿,哇的一聲哭的更大聲。
“小姐,小木魚不要離開您……”
楊凝兒被她唬住了,齜牙咧嘴地打個哆嗦。
“嘿!我還沒死呢,哭什麼喪!”
小木魚立馬噎住了,打起嗝,楊凝兒用嘴叼着雞大腿,拍拍小木魚的背,心裡無語死了,一句話就能噎成這樣。小木魚嗚咽着道。
“小姐……呃!你知道……呃!你知道牡丹閣……呃!是哪嗎?呃!”
小木魚一邊打嗝一邊跟楊凝兒說,楊凝兒叼着雞大腿搖搖頭,小木魚的眼圈又紅了,哭腔說道。
“牡丹閣……呃!是……呃!樂坊!”
楊凝兒的雞大腿從嘴裡掉出來,只留下楊凝兒張的大大的嘴,她呆滯地看着小木魚,崩潰地重複一遍。
“樂坊?!”
“是……呃!”
楊凝兒火一樣的一腳踹開房門,屋裡的丫鬟嚇的統統退出去,小木魚嘆口氣趕緊跟進來,轉身關門的瞬間看看四周有沒有經過,然後猛地關上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