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立着兩個婆子,楊凝兒走過去,兩個婆子先跟他們行禮,楊凝兒問了問顏冰然的情況,因爲後院的事情都由女主人管,薛稼麟並沒說話,婆子也只管跟楊凝兒描述。
大致的情況就是顏冰然晚間吃的多了,想出去走走,路過厲真凌的院子,聽見裡面挺熱鬧,本想去大姨娘的院子瞧瞧,卻沒想到剛走到厲真凌院子裡的池塘邊,被厲真凌喚了一聲,嚇的失足落了水,但是因爲天黑,顏冰然落水便不見了蹤影,營救的並不算及時,現在正昏迷着,府醫正在裡面瞧病。
楊凝兒和薛稼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由顏冰然身邊的丫頭伺候着,坐在花廳,等顏冰然的消息。同時,楊凝兒也在安排事情,畢竟顏冰然只是小輩一房的妾室,不必搞的整個薛府轟動,但是顏冰然卻是老太君賜下來的,老太君那邊,必須去知會一聲。
領了命令,小木魚無聲點點頭,小跑出門了。薛稼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看了她們主僕一眼,沒說話,想必楊凝兒又是想出什麼來,此刻不宜說,他們回房,她會告訴他的。
小木魚走後,楊凝兒才覺得捉襟見肘,她身邊只有小木魚一個大丫頭,有些什麼事,她真的沒有可用之人,雖然以前她用不着,人多了她還會嫌吵,但是以後怕是不行了,看薛府目前的世道,以後不會太平,她更是會被隨時推上風口浪尖,身邊要有可用之人才行。
她想的這個問題,薛稼麟早就想過了,畢竟楊凝兒不瞭解薛府,他作爲楊凝兒的夫君,府裡的事他要想在前面才能很好的保護楊凝兒。他本打算過些日子,等姚寒清的毒解了,就請示大夫人,給楊凝兒多配幾個丫頭過來,但是現在看來,要提前了。
兩人等了一會,顏冰然終於醒了。因爲楊凝兒的封鎖,外界並不知道薛稼麟這一房出了這檔子事,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兒,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人來,暫時封鎖消息比較低調。
府醫出來,薛稼麟夫婦便進了內屋,看到牀上躺着的顏冰然,她臉色蠟黃,明顯有驚嚇過度的意思,看到薛稼麟時,眼圈立馬就紅了,但是迫於楊凝兒在場,她並沒有發作,只是很明顯地忍了回去,給誰看的?楊凝兒心裡最明白。
兩人安慰了她一番,楊凝兒又立在她房中,安排了很多吃穿用度,不管如何,她是吃了虧的,要用東西堵住她的嘴才行,而楊凝兒安排的幾件事裡面,還有一項是吩咐顏冰然這一個月就好生躺在牀上養身體,不要在外面走動,這就等於,變相將她禁足一個月。也讓她明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
聽了楊凝兒的安排,顏冰然臉色愣了愣,但還是說了很多感恩的話,說話時流着眼淚,卻一直盯着薛稼麟。薛稼麟表情倒是極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任憑楊凝兒如何安排,他都一言不發,本來後院的事,就不該他這個少爺參言。
她本來還想“不着痕跡”地把這件事賴在厲真凌身上,卻沒想到二少奶奶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三下五除二將裡外的事情安排下來,更是變相將她禁足,她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如果她不鬧這一出,二少奶奶也抓不住機會禁她的足。想到這,她心裡驚了驚,這位小主母骨子裡原是個厲害人物!
忙活了一通,已經是深夜,薛稼麟夫婦終於拖着疲憊的身子回房了。進了屋,兩人都沒了閒情逸致去幹別的,只是
坐在牀邊,靜靜的想事情。薛稼麟看了眼一直一言不發的楊凝兒,首先打破寧靜道。
“你覺得她什麼目的?”
楊凝兒轉身瞪他一眼,表明了在吼不都是因爲他?!薛稼麟被她那一眼吼住了,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在手心裡把玩。
楊凝兒平靜的道:“不管她什麼目的,最起碼證明她沉不住氣了,最近還要好好看着厲真凌那一房才行。”
聽楊凝兒這樣說,薛稼麟心裡一動,沒想到這種時候楊凝兒還能想到保護厲真凌肚子裡的孩子,他本來想不着痕跡地提點她一下,卻沒想到是他多慮了,他笑着看楊凝兒,剛要開口說些感激的話,卻被楊凝兒一眼又瞪回去了。
“少臭美,我只是覺得孩子是無辜的,對於你的凌兒,我沒什麼感覺。”
薛稼麟知道她只是心裡過不來這個勁兒,給她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所以並沒糾結在這件事上,只要凝兒想到了,其他的他不便多說。
第二天一早,府裡的兩位當家主母就知道了踏月閣裡昨晚發生的事兒,兩個主母都坐着,一言不發,大夫人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老太君一句話不說,她也將話兒嚥了下去。
但是老太君只是閉着眼睛,對這件事很沉得住氣的樣子,大夫人忍不住開口道:“凝兒這孩子……”
“怎麼?”
老太君閉着眼睛養神,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大夫人恭敬的道。
“她這樣做只能保住那孩子一個月,下個月又要怎麼辦?”
老太君聽這句話淡淡冷笑:“你以爲她是想保護厲真凌腹中的孩子嗎?她現在是沒弄清這兩個女人,到底哪個該徹底剷除,畢竟麟兒身邊應該留一個妾室伺候着,如果她不留下,不僅她落個妒婦之名不說,她那一房絕對不會安生,你沒看見那些人的眼睛嗎?”
大夫人聽了心裡一涼,楊凝兒懷着這般心思嗎?老太君的猜測確實符合楊凝兒的想法,她現在真的沒拿準到底誰纔是她未來的對手,如果說是厲真凌嗎?她確實很有資本,畢竟她和薛稼麟曾經伉儷情深,但是顏冰然,卻比厲真凌更心狠手辣一些,這樣的人就像黑夜裡的一把匕首,隨時能給人致命一擊。
兩位主母議事之時,薛稼麟夫婦正在姚寒清的房門外,等着二夫人從裡面出來,楊凝兒不安地攪着衣角,牽着身邊的小寒珠,不住地看向門口。薛稼麟也有些坐立不安,但他畢竟是男人,遇事比楊凝兒沉着一些。
“坐下吧。”
薛稼麟過來拉楊凝兒一下,並且拿眼睛點點小寒珠的方向,她被二表嫂牽着,不讓她進去陪哥哥,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大眼睛裡含着驚恐的淚水,死盯着門口看,楊凝兒低頭看了她一眼,心裡一驚,她倒是把小寒珠忘了,總認爲她還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是古代孩子都很早熟,現在小寒珠已經近七歲了,應該懂些基本的事情。
他們夫妻又將眼睛落在小寒珠身上,變着法的逗她開心,還“不經意間”安慰她說她哥哥沒事,只是得安靜的睡一會兒而已。畢竟是小孩子,小寒珠被兩個大人輪番忽悠,終於展開笑容,期待着總是睡覺的哥哥今天能醒過來。
他們夫妻看到她笑了,也鬆了口氣,就這麼會兒工夫,二夫人已經推門出來,看到二夫人出來,兩人再也忍不住,兩步衝過去。只見二夫人累的滿頭是汗,楊凝兒趕緊拿出手帕給她擦擦汗。
經過二夫人又是鍼灸又是火薰的療法,姚寒清終於有了起色,不是活死人一樣躺在牀上了,而是像有了些知覺一樣,敲打他的腿,他會因
爲疼而皺眉,只是這一點進步,楊凝兒已經笑的很開心了,抱着小寒珠滿地轉圈。
剛剛過了中午,薛稼麟夫婦歇午睡還沒起來,就被一陣吵鬧吵醒了,原來是老太君派人牙子過來,帶來一大堆姑娘,讓楊凝兒挑幾個丫頭。楊凝兒從睡夢中醒來,猛的聽到這個消息,不小地吃驚了一把,她想了想,心下一沉,趕緊去東屋把薛稼麟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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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稼麟聽到這件事到很沉得住,只是不緊不慢地整理好衣服坐在椅子上,向楊凝兒提點一些挑人要注意的事情,畢竟他更懂府裡各位長輩的脾氣,挑的丫頭不僅要對他們夫妻的脾氣,更要符合長輩們的眼光,否則以後一定會多出很多麻煩。
薛稼麟說的這些楊凝兒都暗暗記下了,看到薛稼麟如此沉着,她緊張的心也跟着定下來,來就來吧,來什麼招兒她拆什麼招,她堂堂一個天庭小神,還會被人間的女人打敗嗎?
這樣給自己打氣,她最後問了薛稼麟一句。
“我和你,按份例,都要多少丫頭?”
她想萬事按禮節走,雖然她很討厭人間的禮節,但是按禮節走,不管做的是不是合理,都不會落人把柄。聽她這樣說,薛稼麟多看了她兩眼,覺得她學的蠻快的。
“你我都是二十個丫頭,大丫頭三個,二等丫頭七個,粗使丫頭十個。”
“啊?”
楊凝兒又驚訝了一把,她從來不知道,兩個人要用四十人來照顧,難道生活不能自理嗎?
其實她沒注意到,薛府連丫頭的安排都很有目的性,大丫頭和二等丫頭就怕分幫分派,這樣無法照顧好主子,或者爲了爭搶主子的榮寵,會勢均力敵地搶上一陣子,這樣就鬧的薛府烏煙瘴氣,所以一等二等丫頭都是單數,這樣最起碼能剋制她們一對一爭搶,而粗使丫頭則需要分工合作,所以粗使丫頭是雙數,人數還不少,十個人。
薛稼麟看她驚訝,淡笑一聲:“這不算多了,以後用得上人的時候,你就知道身邊無人多麼爲難了。”
他都這樣說了,楊凝兒只能整理好心情,去花廳挑人,她倒不是怕了老太君給她施壓,只是這麼多丫頭,要一一收服,需要些日子了。她可是很懶的拉攏人心的。而且……她眼睛眯了眯,要阻止這麼多人爬上薛稼麟的牀,得多長出幾雙眼睛才行。而她現在最缺的,就是這些眼睛。
看楊凝兒出去了,薛稼麟擔心人牙子老奸巨猾,混進來有心人的釘子,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也跟出去了。
剛走到花廳,便看到人牙子在向楊凝兒推薦大丫頭的人選。楊凝兒表情波瀾不驚,雖然她心裡也沒底,但是卻不在表情上讓人覺得她好欺。
薛稼麟看到那幾個被推上來的丫頭,眉頭皺了皺,人牙子很會做生意,大丫頭的姿色都很過人,做人牙子的,都希望自己推出去的丫頭,能有幾個當上府裡一主半主的,這也是他們人牙子界內的榮耀,所以這大丫頭,被誇做心靈手巧,聰慧過人之外,外貌上,卻隻字不提,在女主子面前說大丫頭長的漂亮,不是沒事找難受嗎?
看到那幾個丫頭的外貌時,楊凝兒只是簡單嗯了一聲,並沒說留還是不留,人牙子沒想到這個曾經楊府孫小姐還不是好騙的主兒,擔心她會退了所有姑娘,趕緊又叫了下一批進來。
這一批仍是大丫頭等級,薛稼麟看楊凝兒穩坐當中,臉上並沒有焦慮的表情,就想退居旁邊,這裡只交給她處理,碰到不當之處他再出來幫忙提點一下就可以了。他這樣想着,衝身後的貼身丫頭使個眼色,丫頭心領神會,給他搬個凳子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