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你給我出來!”
薛稼麟哐的一聲踹開石門,風風火火的躥進去,老太爺正悠閒自得的活動筋骨,聽到他製造的乒乒乓乓聲音,頭不擡眼不睜,當他不存在。
“什麼絕勝三式啊,沒有一個成功的!”
“那是你太笨。”
老太爺冥閉着眼睛,收回最後一式,深呼一口氣,轉身走到他身邊。
“我都聽說了,你把人家掉到河裡去了,沒有你這麼笨的!出門別說是我的孫子!”
老太爺鄙視他一眼,坐在一邊的搖椅上晃晃,很享受的樣子。薛稼麟煩悶地哼哼兩聲,猛的站起來,拍拍屁股往出走。
“就知道不該信你。”
看他要走出去,老太爺笑嘻嘻的在他身後加一句:“誒,我說乖孫子,你就別瞎忙活了,還是好好找找預言裡的女人吧!”
薛稼麟沒理他,直接走出房門。老太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漸漸泛起好奇的光芒,這個孫媳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鎮住薛家的混世魔王,有空要去會她一會。
薛稼麟沒想好怎麼面對楊凝兒,這幾天就一直躲在厲真凌這裡,吟詩作對,琴棋書畫,厲真凌也是個懂行的人,他們平時對對詩,作作畫,時間過的還算快。
“二少爺。”
在家裡,厲真凌從來不敢叫他的名字,一直是尊稱相呼。薛稼麟猛然回神,朝她笑笑。
“怎麼了?”
“您想什麼呢?好幾天了,都是恍恍惚惚的,遇到什麼事了嗎?可以跟凌兒說說嗎?”
厲真凌乖巧溫順,有時候很得薛稼麟愛憐,他抱起厲真凌放在腿上,抱着她笑道。
“爺能有什麼事,爺在想要怎麼好好疼你。”
他一番甜言蜜語,厲真凌頓時笑的花枝亂顫,舉起小手錘他,但是打在他身上跟撓癢癢沒什麼區別。
“二少爺不是答應過凌兒,要給凌兒畫肖像嗎?二少爺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呢……”
厲真凌的聲音越來越甜膩,薛稼麟最受不了她來這個,只得笑着答應她。
“你坐好了,給你畫。”
厲真凌擺個迷人的姿勢,薛稼麟看看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如果楊凝兒有她一半小鳥依人就好了,想到這他猛的甩甩頭,怎麼又想起那個女人了?他正對厲真凌坐下,研磨,擡手,落筆。
“二少爺……二少爺?”
看薛稼麟作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厲真凌有些納悶,叫了一聲,他又開始恍惚。她又叫了一聲,薛稼麟回神。
“嗯?怎麼了?”
“二少爺這是畫誰呢,怎麼都不看凌兒一眼?”
薛稼麟臉上立馬露出笑容,挑挑眉道:“凌兒的整個人兒都在爺心裡了,還用得着看嗎?”
他果然是花叢高手,幾句話把厲真凌哄的死心塌地,她緩緩站起來,笑眯眯地走到他身邊幫他研磨,低頭看着他作畫,畫中的女人好美,但是跟她相比,總少了那麼一點小鳥依人的感覺,少了一點無骨嬌媚。
她越看越覺得,畫中人跟另一個人很神似,但卻不敢確定,但是當薛稼麟落筆畫上眼睛之後,她心裡頓時涼透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心裡冷然苦笑一聲,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薛稼麟畫好之後放下筆,笑眯眯的欣賞自己的大作,當他看到的第一眼,臉上的笑容頓時沉了下去,畫出的怎麼會是她?
“哎呀,真好看,二少爺對凌兒真好,一定要讓池兒去裝裱一下,凌兒先謝過二少爺了……”
他臉上還在僵硬,厲真凌立馬上來拿起畫,笑的很開心,他
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來,心裡一陣打鼓,有種愧疚感,希望她沒有那麼好的眼力,看不出來,否則,他又傷了一個女人的心。
厲真凌拿着畫出了門,薛稼麟去洗了手,眉頭輕輕皺着,腦子裡一片混亂,弄不清自己的感覺,明知道那個女人進門來是二夫人的陰謀,明知道她是個不該愛的女人,告訴過自己一萬遍,不要總是想起她,不要總是想起她……
“二少爺,晚飯去大院吃嗎?”
厲真凌笑着回來問,薛稼麟想了想,笑道:“爺今晚還陪你吃飯不好嗎?怎麼總是攆我走?”
他油嘴滑舌,她也心甘情願,笑着瞪他一眼,乖巧的道:“等着哦,晚上有您最愛吃的桂花燒雞。”
說完,厲真凌提着裙子跑出門,薛稼麟看着她的背影,勾勾嘴角,如果他可以接受楊凝兒,她們倆應該會是很好的姐妹。到了晚上,大院來人叫他,他又一次推掉了,其實爲什麼不去大院吃飯,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哦對,或許還有楊凝兒。
“二少爺,咱們今晚喝些酒如何?嚐嚐城東老窖的十年女兒紅。”
薛稼麟看着一桌子的大菜小菜,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吃不下去,但是不想辜負了厲真凌的心意,他心裡明白,厲真凌很在乎他,滿桌子,全是他愛吃的菜,沒有一樣是她愛吃的,她對他,仁至義盡了。
“還是凌兒好,不像那個楊凝兒,竟然給我吃辣椒炒香菜,你說逗不逗,誰都知道我從來不吃辣椒和香菜……”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想起那天的事,心裡竟然也有些好笑,這麼多年,薛府裡的人,有的不理睬他,有的對他又敬又怕,這個女人可倒好,每天想着法的對付他,就比賽誰能把誰弄哭,呵呵……有意思。
“啪”的一聲,薛稼麟從回憶中驚醒,看到的是厲真凌滿臉淚痕,和碎在地上的酒杯。
“你……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別哭啊……”
薛稼麟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抱着她的肩膀哄。厲真凌卻慢慢從他身邊走開,站在離他一米遠地方,眼裡含着淚,又帶着滿滿的失望和傷心。薛稼麟趕緊站起來,她猛的擡起手橫在他們中間,薛稼麟傻傻的愣在原地。
“你怎麼了啊?說話啊!”
厲真凌的眼淚嘩嘩的流,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她緩緩擡起眼睛,眉頭輕皺着,眼裡的傷心讓薛稼麟心裡一揪。
“你只告訴我……你還愛我嗎?”
薛稼麟聽她問這句話愣住了,想立馬說愛,但是一句話堵在胸口,悶的難受,卻說不出來。厲真凌突然笑了,冷笑。
“要是以前,你會毫不猶豫的說愛我,但是現在……自從二少奶奶進門,二少爺你的心裡就有了個豁口,這個豁口不再屬於凌兒,雖然……你們總吵架,但是……那纔是真正的夫妻生活,凌兒,致死也沒有那個福氣……”
“不是的!凌兒你聽我說……”
“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薛稼麟急着解釋,但是看她滿眼的傷心,只能安靜的等她發泄完。厲真凌臉上帶着含淚的微笑,聲音有些顫抖。
“你知道……我爲什麼哭嗎?”
“爲什麼?”這也是薛稼麟很想知道的事。
“因爲……短短三天,二少爺已經提到二少奶奶二十幾次。”
“肯定不會,我怎麼不記得?”
薛稼麟說的很篤定,厲真凌卻哭的更兇,她咬着下脣,深吸口氣道:“或許,只有深入骨髓的人,才能讓你提起的那麼自然,連說起過都忘記了。”
“不是,凌兒……”
“請讓我把話說完。”
“當二少爺抱着二少奶奶從冰湖上跑出去,我就明白了,我們兩年的感情,終究沒有戰勝二少奶奶的幾個月,我很失敗……所以當晚,呵呵……二少爺別見怪,凌兒失禮了,因爲真的想緊緊抓住二少爺的心……”
“凌兒……”
“我還沒說完……二少爺對凌兒很不公平,昨晚與凌兒纏綿之後……睡夢中叫的……竟然是,竟然是二少奶奶的名字,我以爲我們的感情不會受到別人的打擾,但是……還是凌兒太過天真。”
“凌兒!”
“啪”又是一聲,厲真凌將手裡緊握的杯子拍在身邊的柱子上,薛府的杯子都是上好的青瓷,薄而脆,晶瑩剔透,這一下就能拍的稀碎,她手上滿是血,一滴一滴流出來。薛稼麟兩步衝過去,揪住她的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手,心疼不已。
“你怎麼這麼傻!”
“或許,凌兒跟二少奶奶學學,受了傷,二少爺也可以那樣關心凌兒。”
“你這個傻瓜啊!”
薛稼麟被感動了,厲真凌是他曾經的最愛,他最近是怎麼了?爲什麼會被楊凝兒困擾?爲什麼將深愛自己的凌兒冷落了?怎麼能讓她傷心至此?看着厲真凌絕望的眼神,他的心被猛的揪痛。
“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你別這樣,別動,你的手裡紮了碎片,可能會很疼,忍一忍。”
厲真凌咬着嘴脣,她的以進爲退,終於贏得了薛稼麟的心,就算讓她心裡扎進碎片,也不足惜。她微笑了,看着薛稼麟細心的將她手裡的碎片小心翼翼拿出來,雖然很疼,但是心裡卻很甜。
薛稼麟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不禁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眼前的細小碎片,拿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在拇指上割了個口子,出了血,那一瞬間,眼淚也掉在手上,只聽輕輕的滴水聲,他的心跟着顫了顫。
“傻小子啊,你的女人就是第一個讓你血淚齊流的人,可要一輩子珍惜她啊。”
他猛的擡頭看着眼前的厲真凌,難道……難道……當他終於迎來這一刻的時候,本來應該高興,爲什麼心裡會有一絲痛?
“怎麼了?”
厲真凌看他眼神不對,輕聲問了一句,薛稼麟輕輕皺起眉毛,心裡的痛,在一點點蔓延,那麼就是說……他與楊凝兒,註定要錯過。爲什麼會這麼痛?有一種割心的感覺……
“沒怎麼,我去找藥給你包紮一下。”
說完,薛稼麟起身走出來,厲真凌看着他走出門,揚起得意的笑容,楊凝兒,敢跟我搶?你還嫩點!多虧了她偷聽到薛稼麒和薛稼麟的對話,得知了這個預言,否則,這一招她永遠想不起來。
只是這個招數代價有點大,好疼啊……她齜牙咧嘴地看看手,如果能挽回薛稼麟的心,就算這隻手廢了,也無所謂!
不一會,池兒端着藥盤走進來。厲真凌看看只有她,心裡猛的一緊。
“二少爺呢?”
池兒嘆了口氣道:“二少爺讓奴婢來幫您上藥,他今晚想回青麟院歇着,怕傷到您的手。”
池兒拿起藥棉給她擦藥,厲真凌完全愣了,剛纔不是好好的嗎?完全按照她想象的走的,他怎麼又突然回青麟院了?是哪個地方出錯了嗎?
“哎呦!你想疼死我啊!滾!”
厲真凌猛的大喊一聲,搶下池兒的藥棉,踢開她,池兒嘆口氣,退出門。這已經不是她那個巧笑可愛的小姐了,小姐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話說那邊薛稼麟回到青麟院收拾自己亂糟糟的心情,這邊楊凝兒也沒閒着,薛稼麟好幾天沒露面,她正趕上處理小木魚弟弟的問題,忙的不可開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