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向太子妃殿下借一架琴嗎?”
他的氣勢頓時壓倒了小肚雞腸的太子妃,場上的衆人都是有眼色的,明爭暗鬥到現在,到底誰是誰非明眼人一看便知。所有人都明白楊凝兒在給太子妃面子,不想將關係鬧僵,但是太子妃步步緊逼,楊凝兒這一舉動,頓時贏得衆人的暗中鼓勵。
太子妃愣了一瞬,展現完美笑容,剛要叫人搬來琴,齊家大小姐便抱着自己的愛琴款款走上來,將琴交到楊凝兒手中,看着她微笑道。
“好好幹。”
她的眼神充滿了敬佩,同時也給了楊凝兒很好的鼓勵。楊凝兒淡然迎戰,贏得了衆人的欽佩,青州境內無人不知,楊凝兒無才無藝,只憑着良好的家世和過人的美貌,才讓媒婆踏平了門檻,但是現在立在桃花下的她,更是美的刺眼。
薛稼麟卻一頓嗚呼哀哉,這個不要命的丫頭!你啥也不會逞什麼英雄!他皺着眉頭就要站起來,被身邊的薛稼麒摁住手,他看向薛稼麒,後者朝他緩緩搖搖頭,眼神像是在告訴他:相信她。
一聲行如流水的聲音響起,薛稼麟首先愣住了,只見楊凝兒一個轉身順勢坐在地上,裙子隨着她轉圈散開,鋪在她身邊,一架雕花古琴平放在她腿上,她冥閉起眼睛,雙手撫住琴絃,一陣撥弄,又是一串時高時低的曲子。
一幅畫面漸漸在衆人眼前展開,像是一個等待夫君歸來的女子,俏麗麗的站在桃花樹下,遙望着遠方的夕陽,一遍遍呼喚丈夫的名字,她的淚,化作漫天飄落的桃花瓣,瞟向遠方,清風寄相思。
接着,琴音突然轉急,變得忐忑不安,變得焦灼心煩,變得蕩氣迴腸,那是一片浴火重生的戰場,衝殺和死亡交織在一起的永恆,漸漸的,琴音變爲舒緩,戰鬥結束了,琴音溫柔的像是爲戰士擦拭傷口,還有窺探戰士思念家中妻子的清淚……
楊凝兒坐在一地的桃花瓣上,漫天飛舞着桃花瓣,一片片在她身邊盤旋落下,落下盤旋,她就像個仙女,體察着人間疾苦,爲人間的生老病死而流淚……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薛稼麟,他在心裡暗暗驚歎,楊凝兒的琴技,足足可以超過他,他的眼神漸漸迷離,這個女人真的是他妻子?這個女人是他妻子,真好。
曲終人未散,楊凝兒收起琴,仔細的擦好,抱起琴走向呆滯的看着她的齊家大小姐。
“齊大小姐,謝謝您的琴。”
楊凝兒開口說話,衆人才回神,已經忘記了爆發掌聲,而是立馬有了新鮮八卦出爐。
號外號外……太子妃刁難二少奶奶,逼出少奶奶多年藏技!
楊凝兒坐回自己的座位,現場滿是議論聲,連個掌聲都沒聽到,心裡這個憋屈啊。她坐在薛稼麟身邊低聲問。
“我彈的不好嗎?爲什麼連個掌聲都沒有?”
楊凝兒表情很委屈,薛稼麟呆滯地看着她,終於,任命一般的笑笑。
“真的……很好。”
楊凝兒驚喜的轉頭看他,這
還是薛稼麟第一次誇她耶!她揚起微笑,這種場合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太子妃也在這一瞬間回了神,表情稍顯尷尬,太公主無奈地挽住太子妃的胳膊,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太子妃臉上顯出無奈笑容。
衆人似乎聽上了癮,強烈要求楊凝兒返場。楊凝兒崩潰地暗自罵自己,問候太子妃十八代祖宗,找了多少個託啊!她緩緩站起來。
“凝兒不才,這點琴技還是偷偷學的,今日獻醜了,別的才藝,請衆位恕凝兒真的不會。”
她已經這樣說了,衆人不得不放下渴望,惋惜嘆口氣接着談論自己的。太子妃在這場較量中吃了虧,似乎敗的很慘,楊凝兒,不管她是瘋是鬧,還是剛剛的知性,都完完全全的戰勝了她。
接下來的宴會,太子妃果然沒有再刁難她。楊凝兒其實挺佩服太子妃,就算是失敗了,仍舊不給對手看到自己失意的表情,她的微笑仍然很完美,她暗想,恐怕只有這樣的女人,纔有資格當太子妃,她差遠了。
“誒,你剛纔怎麼不把你全部才藝都表現出來?嚇唬嚇唬自以爲是的太子妃。”
薛稼麟明知她的想法,卻還是忍不住問問她,楊凝兒嘴裡塞着糕點,喝了杯茶順下去才慢慢道。
“跟女人混,就要學會裝弱小,女人都是嫉妒的動物,看不得別的女人比她強,想要安生過日子,低調是一大法寶!”
薛稼麟心裡暗笑,沒想到這丫頭鬼精鬼靈的。下面的宴會進行的很順利,大家吃吃喝喝,談笑風生,太子妃和大公主主持的很好,賓主盡歡。太陽漸漸偏西,月亮初升,一年一度的迎春宴,終於結束了。
楊凝兒向大公主打聽楊老太君的去處,大公主神秘兮兮地笑道:“他們兩個老人家相談甚歡,咱們當小輩的別去打擾,你們先回去吧,等老太君累了,本宮會親自派車將老太君送回府。”
大公主怎麼說,正和楊凝兒之意,她和大公主賊眉賊眼的偷笑,告了別,轉身跟薛稼麒薛稼麟兄弟回去了,楊家的馬車就留給楊老太君,他們三個乘坐薛稼麒的馬車回府。
“尹公子?!”
快要出門,楊凝兒看到雙生子的兩個人,她叫了一聲尹絕,尹絕回頭,看到是她,笑着走過來。薛稼麟仍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楊凝兒不理她,笑着對尹絕道。
“尹公子,剛剛在宴會上,多謝公子兩次搭救。”
尹絕淺笑,向薛家兩位少爺拱拱手,然後眉眼彎彎的看着楊凝兒道。
“二少奶奶竟然有這般才藝,想起尹絕剛纔之舉,真是多餘了,二少奶奶不要見笑纔好。”
“哎呦!哪裡的話!”
楊凝兒又上來瘋鬧的勁兒了,大笑着嗔尹絕一聲,接着道:“何日尹公子有空,就來府裡坐坐,相公很喜歡交朋友。”
尹絕看看薛稼麟,後者根本沒表現出該有的熱情,楊凝兒恨的牙直癢癢,偷着掐他一下。尹絕看得出來,淺笑道。
“一定一定,多謝二位美意,二
位有空,尹絕親自來接二位去北方避暑。”
楊凝兒雖然納悶尹絕爲何要說去北方避暑,但是身邊站個大佛一樣薛稼麟,不好多問,匆匆告別,跟着出去了。看薛稼麟冷着臉不說話,她知道他在生氣,沒想理他,直接上了馬車,坐在最裡面。
三人都上了車,馬車開動,開往薛府。一隊侍衛跟在馬車後面一路小跑。
“大哥,尹絕的家是北方的?”
楊凝兒想這個話題,就拿尹絕開刀。薛稼麒點點頭,微笑道。
“大啓國有四大皇商,分別爲東齊,西喬,南薛,北尹,這四家瓜分了大啓的經濟財源,齊府掌握着啓國交通運輸、官銀,糧餉的運輸都要通過齊府,喬府掌管藥品和茶葉,咱們家掌管全國錢莊流通,另外還是全國最大的餐飲產業龍頭,尹府掌管全國貢瓷和絲綢,四大家族相互聯繫,但暗地裡卻相互競爭,他們都與朝廷做生意,每年內府招標就是他們與虎謀皮的時候。”
薛稼麒講的很詳細,楊凝兒的嘴巴驚成O型,看來薛府還真不是蓋的。她正想再問些關於四大皇商的事,馬車哐啷一下停住了,馬車裡的三人因爲慣性歪了一歪,門外響起暴喝。
“什麼人!竟敢攔薛府馬車?!”
薛稼麟立馬推開車門,門外月光下站着一幫身材精幹的黑衣人,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幹好事來了,薛稼麟皺皺眉,回身衝他們倆悄聲道。
“噓……千萬別出去。”
楊凝兒已經第二次經歷這種場合,上次經歷,讓她傷了肩膀,活活躺了半個月,此刻,面對一羣凶神惡煞的黑衣人,那天的陰影一遍遍回放在眼前,她下意識地緊繃身體,雙手握拳,一隻手抵在受傷的肩膀上。
薛稼麟感覺到她在發抖,轉頭看她,只見她一張臉此刻已經慘白,眼睛裡漸漸滲出驚恐的淚水,他突然回想起那天的場景,她可能經過那次,嚇到了。他嘆口氣單手摟住她的肩膀,楊凝兒一驚,猛的看向他。
“別怕,有我在。”
說來也納悶,就這一句話,楊凝兒的心裡頓時有的落腳處,她看看薛稼麟堅毅的臉,吞回淚水,在他懷裡向外看。
“我們兄弟劫的就是你薛府的馬車!”
黑衣人亮了話,薛稼麟皺起眉,看來就是衝薛府來的,指名道姓的劫薛府,不是爲財,就是爲仇。他看看薛稼麒,好還,平時很溫吞的大哥此刻還算鎮定。
“你們是何人!爲何劫薛府馬車?!”
侍衛長都有這個毛病,一定要問個清楚,回去之後也好交差。但是看來人的陣勢和身型,薛稼麟暗暗篤定,這是一場惡戰。
“少廢話!留下你們少奶奶!”說完,青光一閃,黑衣人齊刷刷的一哄而上。
薛稼麟懷裡的人頓時咯噔一下,他立馬抱緊,將楊凝兒整個人都抱在懷裡,感覺到她在懷裡發抖,楊凝兒將臉貼在薛稼麟胸前,聽着外面廝殺聲和慘烈的叫聲,一陣陣發抖,腦子裡只有那天的驚險和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