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狗窩”這種事情,房東大哥做的相當專業,先問了問衚衕口打牌的大爺大媽,確認二禿就在家裡。然後圍繞着那幾間本該拆遷卻還沒有拆遷的房子轉了兩圈,確認沒有後門、後窗之之後,才朝着蕭鵬飛微微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一腳踹開破舊的老式門板,猛然衝了進去。
本以爲會遇到驚慌失措的二禿,想不到房間裡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二禿的影子。
撲空了?
“不會,我剛剛問過了,二禿就在家裡。”這種事情房東大哥很有經驗,順手抄起牆角的一根不鏽鋼晾衣杆,很小心的說道:“他跑不了,肯定躲在什麼地方了。好好的找找,留神衣櫃和牀底下,小心他狗急跳牆。”
蕭鵬飛也抄起了一張摺疊凳作爲武器,正準備看看二禿是不是躲藏在牀底下之時,忽然聽到身後的浴室裡傳來嗚嗚的聲音。
這個聲音很小,卻足以引起兩個人的注意。
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微微點了點頭,一個舉着晾衣杆一個抄着摺疊凳,慢慢的靠近浴室。
房東大哥奮力一腳踹開從裡邊反鎖的房門,蕭鵬飛高高舉起摺疊凳,卻沒有砸下去,而是愣在了那裡。
看到浴室裡邊的情況之後,連房東大哥都呆住了,過了足足有半分鐘才嘟囔了一句:“這特麼是怎麼回事?”
二禿確實在浴室裡,不過不是躲藏,而是被捆綁住了。
二禿被淋浴器的蛇皮管死死的綁在供暖管道上,嘴巴被毛巾堵住,正瘋狂的扭動着身體,不住發出“嗚嗚”的聲音。
雖然古代有自縛雙手負荊請罪的典故,可看二禿的這一樣子,絕對不是想負荊請罪,分明就是被別人給捆綁住了。
本來是準備把二禿堵在狗窩裡狠狠的教訓他一下,想不到卻看到這幅情形。
唯一的解釋就是:已經有人捷足先登,比蕭鵬飛更快一步堵了二禿的狗窩。二禿這種混混,得罪過的人肯定不少,就算是被什麼人狠狠的整治一番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既然已經有人把他捆的好像木乃伊一樣,正好省去一番手腳。
“哼哼,二禿啊二禿,連老天都看不慣你了。”房東大哥的雙眼已經冒出了兇光,惡狠狠的踹了他一腳:“你小子冒刺也不看看行情,今天我先給你過個隆重的生日,誰讓你犯在我手裡頭呢?”
二禿的嘴巴已經被毛巾堵住了,儘管非常害怕卻喊不聲音,只能發出“嗚嗚”的低聲。瘋狂的扭動着身體,眼睛裡全都恐懼的神色。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太他女馬晚了!”掄起晾衣杆就要砸下。
“慢,”一把拽住房東大哥,蕭鵬飛說話的聲音已經變了腔調:“不對頭,這裡有股怪味兒……”
抽動着鼻子嗅了嗅,蕭鵬飛的臉色愈發難看了:”是煤氣。“
煤氣本沒有味道,因爲煤氣公司在淨化過程中添加了一些其他的物質,纔有些輕微的異味,平時很難察覺,只有在煤氣的濃度積蓄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嗅得出來。
順着管道一看,果然發現煤氣的閥門已經打開了。
二禿這小子一個人在浴室裡邊,煤氣也打開了,這分明就是要自殺的節奏啊。可他明明已經被捆住了手腳……
房東大哥和蕭鵬飛都不是傻子,馬上就想到一個可怕的詞彙:謀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說兩個人是揣着報復心理過來準備揍二禿一頓的,卻從來都沒有過要真的要了他的小命。遇到這種情況,也就顧不得揍他了。
上前拔出塞在二禿嘴裡的毛巾,還不等蕭鵬飛發問,二禿就已經用帶着哭腔的嗓音尖叫起來:“快……拔了熱水器的電源,快……”
直到這個時候,蕭鵬飛才發現浴室頂部的熱水器面板已經拆下來了,有幾條電線被扯的裸露出來。而且熱水器已經設置爲定時開啓的狀態,再有三分多種就會自動開機加熱。
裸露在外的電線形成短路的狀態,只要一通電馬上就會迸射出大蓬的電火花。
在充滿煤氣的狹小空間之內,一旦出現電線短路的狀況,整個房間都得在“轟”的一聲巨響當中發生劇烈的爆炸,然後就是熊熊大火,除非二禿子具有孫悟空的本事,要不然肯定會燒的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根本就來不及多想,急急忙忙斷了熱水器的電源,關掉煤氣閥門,把二禿從小浴室裡邊拖出來,小心謹慎的打開所有能夠打開的門窗通風換氣……
二禿在滿是煤氣的小浴室裡都快要憋死了,好像被人從水裡釣上來的魚兒那樣翻着白眼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當蕭鵬飛問起這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二禿馬上就哭了。
“蕭爺,你是我親大爺,謝謝你救了我的小命兒,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哇……”
“別說這些沒有營養的屁話,剛纔你還找人修理我呢,轉眼就喊爹喊娘了?咱們的恩怨以後再說,先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二禿的眼神當中滿滿盈盈全都是恐懼,結結巴巴的訴說起可以讓一輩子都活在恐懼當中的可怕經歷:
剛剛從外邊回到家中,就被潛伏在門後的一雙大手捂住了嘴巴,還沒有來得及反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就抵住了喉嚨。
面對這種情況,二禿並不是很害怕,畢竟他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人物,還以爲是遇到了手頭緊的“江湖同道”。
原以爲對方只是個溜門撬鎖的小毛賊,正在家裡偷東西被二禿給撞上了。這種小偷小摸的傢伙最多隻是拿點值錢的東西,基本不會弄出太大的動靜。
讓二禿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毛賊”對屋子裡那些值錢的東西看都不看一眼,更沒有象二禿預料的那樣翻箱倒櫃的尋找現金,甚至連戴在二禿脖子的那條大金鍊子都不屑一顧,直接就把他拖到了浴室裡邊。
接下來發生的那一幕那二禿畢生難忘:扯過淋浴器上的蛇皮管,乾淨利索的把他手腳捆綁結實,然後堵住他的嘴巴。接着就擰開煤氣閥門,熟練的打開熱水器設定好時間……
直到這個時候,二禿才明白過來:這不是要錢的小毛賊,而是要命的殺手。
可惜的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拿着北約匕首的殺手輕輕鬆鬆的做完這一切,又輕輕鬆鬆的“飄然而去”,只把恐懼到了極點的二禿留在浴室裡等死。
無論他怎麼扭動,都無法掙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感受着死亡一點一點的靠近。
死亡實在是太可怕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卻無法阻止,尤其是看着死亡一分一秒逼近的那種感覺,幾乎要把二禿折磨的馬上瘋掉。
孤零零
的一個人被捆在浴室中等待着死亡的降臨,這種滋味兒……
他曾經幻想過會有奇蹟發生,甚至在心中暗暗發誓:只要這次能夠大難不死,一定痛改前非,努力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好人。他不住的暗暗祈禱,求遍了耶穌、佛祖、玉皇大帝以及所有能夠想起來的神仙,希望神仙可以顯靈,可以救他這條小命,可惜的是神仙沒有降臨,奇蹟也沒有發生。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計,外邊有了動靜,好像是有什麼人破門而入了。
是佛祖顯靈了?還是上帝派來了救命的天使?
當他看到進來的是蕭鵬飛之時,立刻就把他當作了佛祖和天使的化身。
“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來揍你的。”
這絕對是蕭鵬飛的肺腑之言。
二禿已經對自己下過兩次手了,好不容易纔找到這個“幕後真兇”,當然不能請饒。只是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突發的特殊狀況,反而在陰差陽錯的情況下救了二禿的小命。
“一定是你平時做的壞事太多,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以人家纔派殺手來幹掉你。”
要說壞事,二禿確實做過不少,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兩次對付蕭鵬飛,要是從這個角度考慮的話,那個殺手就應該是蕭鵬飛派來的。
要不是蕭鵬飛救了他的小命,就算是二禿真的掛掉了,肯定會也到閻王殿去告蕭鵬飛一狀。想不到蕭鵬飛居然把他給救了,足以證明殺手和蕭鵬飛無關。
那個殺手非常專業非常熟練,絕非一般意義上的小混混可以相提並論。二禿既不是政要名流,也不是商業大佬,要不是因爲得罪人得罪的太狠了,誰會派出這麼專業的殺手來對付他?
二禿本就不是什麼好鳥,現如今又出現了謀殺的狀況,不管是蕭鵬飛還是趙德倫,都不想牽扯進去,所以都不再過問任何和殺手有關的話題。
又不是電視里正義感爆棚的超級英雄,而且和二禿只有仇怨沒有交情,這次沒有把他揍個半死而是把他從馬上就要死掉的危險中救了回來,已經算是絕對的以德報怨了,哪裡還管得了什麼殺手不殺手的?
“蕭哥,對你下手的事情……我就跟你說實話吧。”義氣這種東西也就是隨便說說,二禿這種人纔不會把義氣看成是多麼重要的東西,還不等蕭鵬飛發問,他就全都交代了:“都是你對門那個老張的意思,我是受了他的指使。他纔是主謀,我不過是個衝在前面的馬仔而已。實話我已經對你說了,你要是想揍我解解氣,我絕對不會還手。”
還不等蕭鵬飛有任何表示,房東大哥已經輪圓了巴掌,脆生生的抽在二禿的臉上:“不用你說我也會揍你的,這一巴掌是替我妹打的……”
緊接着又是一記脆的:“這一巴掌是我替月月打的。鵬飛,你算計了兩次,你也……”
蕭鵬飛苦笑道:“算了,打這種不還手的傢伙也沒什麼意思,這事到此爲止吧。我還是留着點力氣對付真正的幕後黑手比較好!”
“對,那個老張忒不是東西了……”
不等二禿把話說完,蕭鵬飛就忍不住的抽了他個嘴巴子:“老張不是東西,你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蕭哥,你剛纔明明說不打我了……”
“實在沒有忍住,對不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