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排練廳,耶羅米爾就想起來:“今晚有一個雞尾酒會,是的,虛假、枯燥、市儈……”
楊景行笑:“我想去,可是我有個重要的私人會面。”
耶羅米爾說沒關係,而且:“比起名人,人們更樂意追逐神秘和奇蹟,只是他們一般沒有目標,在這個中心,太多人聽過你的傳說……我倒是很樂意看看他們失望的嘴臉。”
楊景行呵呵不要臉:“我無意保持神秘,也不想滿足人的好奇心。”
耶羅米爾點頭理解:“你想見爾薩嗎?”
楊景行點頭:“我必須對她說感謝……”
耶羅米爾面子大呢,在自己辦公室給爾薩打電話,通知她過來。可能見維諾妮卡能時不時插嘴一下指揮和作曲家的談話,孔助手也欲試了兩次,但終究沒出口。
楊景行問:“能聽懂嗎?”
孔晨荷有點底氣:“一部分,之前在那邊的大部分都聽懂了。”
楊景行笑:“所以也沒那麼難。”
楊景行也被逼着弄了張紙條,有誠意,中英雙語的,美好的春天,幸運數字若干。艾自然覺得冬天不遠了,春天也快了。喻昕婷居然還買過美國佬的彩票,建議二姐也試試手氣,如果中獎,自己幫忙兌,平分。
陶萌問:“喻昕婷和你一起嗎,下午?”
孔晨荷不需要,留下來跟楊景行解釋,結拜姐妹這事吧,是昨晚喻昕婷一興奮起來剎不住車了,不過她本來也是就好玩,誰知道艾自然當真了:“……她都哭了,特別感動那種,我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
楊景行也端不起架子,笑得燦爛:“終於見面了……”
服務員好像是南亞的,一問客人是中國人爲主,先來幸運餅乾,免費贈送。
楊景行神清氣爽:“幸好你忘記了,趕快着,我去修修頭洗個臉,下午再見。”
孔晨荷撇清:“主要是昕婷,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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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景行無語:“燒香沒?滴血沒?”
這七個月時間,喻昕婷肯定沒偷懶,而且是下了苦功。
楊景行說:“別自己瞧不起自己就行,都是普通人。”
喻昕婷嘿:“那我打電話跟她說一下,幾點好?”
大姐和三妹回來後,楊景行就跟着她們仨出,這一路上打招呼認識人,三分鐘可以走出去的,用了十三分鐘不止。
楊景行好歹也是本科生,當然知道音樂藝術中沒有什麼最好的,或者很多人都是最好的。那個主管有點不得了,說希望楊景行通過此行見識到聽衆的熱情和這個中心的魅力,或許會改變什麼想法。楊景行呵呵,說已經見識了諸位的友善。
喻昕婷嘿。
喻昕婷小蹦起來:“她就是格瑞斯。”
喻昕婷懷疑:“你下午還來?”
孔晨荷好笑:“昕婷想當老大,可她最小,扳手腕也輸了,自然是老大,我是二姐……”簡直羞愧。
楊景行說:“打電話,我們等她。”
楊景行跟着三姐妹過街區進公園,也就是沾沾她們老二的光,享受兩個導遊的待遇。進公園沒走幾步就有吃喝玩樂的地方,玉米卷大熱狗烤肉餅……楊景行真是恨不得吃個遍。喻昕婷已經戒了,這些東西幾乎破了她的不胖金身。
喻昕婷連連搖頭:“不是吃飯,她想見你的,好久就說了……”
楊景行哦:“好。我下午還有點事,不過要不了多久,弄完了就回酒店,估計也就四五點。”
喻昕婷立刻換上了小孩子玩什麼小調皮被抓現行的表情,訕笑着不好意思:“下班了,可以走了,下午我不用排練。”
楊景行問:“漂亮不……要是有自然這麼好看,就從兩點到五點,三個小時。”
孔晨荷點頭嗯,嘿一下,觀察楊景行。
孔晨荷點頭:“是,怕給你,怕讓你不好看……不過現在覺得還好,不是很誇張,有普通人的感覺,沒瞧不起人。”
艾自然顯然不接受這種狗屁,當沒聽見一樣看別處了。
立刻行動,計劃先去轉轉公園再吃午飯,下午也是兩點才上班,不過喻昕婷要先去洗手間。不知道是美國女人也有這習慣還是被喻昕婷帶的,艾自然也跟着去了。
邊跟格瑞斯打着電話,喻昕婷也還是要問一下楊景行自己的意思:“她能不能和朋友一起,也是女的……”
三十歲不到的男人自我介紹,和格瑞斯同部門的,所以說話也差不多……
孔晨荷立刻解釋:“昨天晚上好玩的。”
結義金蘭了,分享一下食物自然不算什麼,然後二姐就懷疑起三妹來,平時打電話叫什麼苦啊,這中式拉麪這麼好吃,有筍子有豬耳朵有五花肉,湯頭酸酸的很開胃,挺好吃,自己的蛋包飯也是十分香甜。
楊景行不跟女鬥:“你們誰老大?”
艾自然問孔晨荷:“結束了嗎?”
孔晨荷叫苦:“我也忘了。”
楊景行嗯:“你先忙,方便了再說。”
楊景行歡迎:“喲,三妹,辛苦了。”
喻昕婷知道:“波士頓過來好快,你最好早點回去,等她。”
喻昕婷也還認不全樂團的人,但是她挺熟練的,甚至能和美國佬開開玩笑,也不是用那種嘻嘻嘿嘿,而是比較爽朗大方,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主動跟楊景行說話並送蘋果的樣子,不卑不亢也不裝。
兩邊幾乎是重複着同樣的話,楊景行把四個人都認識了。另外一男一女,男的是樂團的人事工作人員,女的則是演出廳的什麼管理,和喻昕婷都不熟,在這臨時客套下。
孔晨荷點頭:“下午還有事沒?什麼時候走?”
楊景行繼續微笑:“我很開心。”然後抽手找下一個。
楊景行鼓掌,看着喻昕婷:“……我一定在教授那美言。”笑容不像是戲謔。
艾自然點頭:“我知道,我看過電影,需要很多東西,可是我們沒有,但是我們跪拜而且有誓言,這纔是最重要的,難道不是?”
耗時不少點好吃的後,三姐妹就對幸運餅乾下手了,就這她們都興致盎然,難怪會做出那麼幼稚的事。
艾自然更興奮:“我知道,我知道……這叫結義金蘭,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喻昕婷對楊景行皺眉了:“認真的……就兩點……”
那四個人被孔晨荷請進,輕手輕腳地,站在一旁,表情似乎加入了聽課隊伍,好像聽得懂中文。
楊景行刮目相看:“你們推廣傳統文化不遺餘力啊。”
楊景行明白了:“難怪那麼晚。”
又是一路打着招呼回到喻昕婷練習室,兩點差十分,楊景行等不及:“快,交作業。”
楊景行果然問:“什麼三妹?”
小心觀察,四下無人了,孔晨荷還是很小聲:“可惜李教授沒來,不然肯定好高興……好有面子。”
兩點不差分毫,敲門聲響起,楊景行也不停止,只示意大姐二姐去開門,門外兩男兩女,喻昕婷只看了一眼,楊景行幾乎看都沒看,繼續上課,稍微帶着點演示。
楊景行好笑:“那是電影,你們還有人電影呢。”
孔晨荷點頭。
陶萌說:“跟你說一下,我們過會就出。”
艾自然沒好玩的表情,跟楊景行聲明:“我們是結拜姐妹,從昨天晚上開始。”
楊景行笑:“不好意思的是我。”
房間裡也是大三角琴,不過不是頂級牌子,而且佔據了房間三分之一的面積。鋼琴背後是大大的落地窗,看外面的小花園和對面的劇場。房間陳設不復雜,書架和牆面木一體,辦工桌和電腦,桌上有喻昕婷一家三口的合影,再就幾把椅子。
楊景行說:“不,她要早點回去休息。”
走出大門了,準備過馬路了,喻昕婷想起來:“啊,格瑞斯,我忘記了!”
喻昕婷的練習室還有名牌呢,也是要刷卡的。孔晨荷敲了敲,艾自然笑臉開門:“……請進。”
正聊着,十一點過一刻,喻昕婷開門進來了,笑嘻嘻的。
讓楊景行陪着幾個人做了好一陣精英做派後,耶羅米爾說自己要工作了,膚淺侷限的“愉快聊天”也就此結束,大家握手散會。
喻昕婷的演奏神態好像也有了點變化,小動作沒以前那麼明顯了,雖然頻率依然高,但是大多需要仔細觀察,不會明顯搶眼。
楊景行連連點頭,多多益善。
陶萌說:“我們到了,先要吃晚飯。”
喻昕婷不扭捏,坐到琴前,稍一準備,奏響拉威爾的《嬉水》,是有難度的曲子。
艾自然還在跟楊景行說呢:“那種感覺太特殊了,是神聖的,好激動的,意義非凡,我有兩個姐妹了。”
楊景行搖頭:“沒,還早。”
陶萌思考一下:“那好,就這樣。”
孔晨荷都能介紹開了:“隔音特別好,隔壁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我們琴房都不行……”
等了有一會,和爾薩一起過來的還有兩個中年男人,一個是藝術行政主管,另一個也是什麼董事。董事會主席都沒來,不像話。
孔晨荷證實:“嗯,還要見人,要過來的……還有你作業!”
這才十一點不到,維諾妮卡盡職,想帶楊景行參觀一下藝術中心,楊景行說不用了,自己去喻昕婷的辦公室等她,老朋友敘敘舊。也不用送,孔晨荷知道是哪間。
吃了東西,又選擇另一條路走回去,時間差不多,三姐妹也沒人喊累,雖然艾自然的高跟鞋肯定有點痛苦。
楊景行電話響了,雖然他沒要求,但是三姐妹都急剎車住口,楊景行接聽:“嗯?”
“不一樣!”艾自然都來母語了,很是嚴肅:“關羽是真實存在的歷史,他代表了很多很多中國人的精神,我知道!”
見楊景行收了電話,喻昕婷有點迫不及待:“過來沒?”
耶羅米爾說得沒錯,這些人果然好奇心重,客套寒暄沒多大會,就旁敲側擊地開始了,不過技巧性比較差,居然問楊景行認爲誰是目前最好的鋼琴家。
楊景行開始詳細點評,一個小節一個小節地,
兩點過十幾分,楊景行講完了,也不要喻昕婷再來一遍,他對旁邊的人點頭微笑,先朝站最左邊的年輕女人伸手:“你好。”
四個人橫穿過公園到了第五大道,喻昕婷知道這一段是沒啥館子的,先看看,讓楊景行給三姐妹合影不少,到十二點多了再去往東,來到她們大姐三妹比較喜歡的一傢什麼亞洲混合風味的館子,楊景行的穿着不太適合環境。
格瑞斯的語言比較堂皇:“我的巨大的榮幸,楊先生,能夠見到你,我們一直盼望這一天,非常非常感謝你能抽出時間見我們,謝謝你!”神情倒是比較懇切。
五六分鐘的曲子,喻昕婷彈得很好,有明顯進步,雖然不是安馨那種階梯性跳躍了一步,但是幾乎沒有出現以前那種偶爾的“過分靈動”而導致有點飄甚至脫離的情況,情感、技巧和個人特點更多地有效結合。
楊景行說:“下午還要見見人,昕婷作業還沒檢查呢……”
楊景行威脅:“你這是說李教授壞話。”
艾自然又問:“見三妹了嗎?”
楊景行也開始宣傳文化,雖然他根本沒文化,但是面對艾自然還勉強能吹上一通,姓諸葛,名亮,字孔明,號臥龍……艾自然覺得這一定是個大貴族,你楊景行字什麼?
孔晨荷煩惱:“就算拿相機了我也不敢拍,不好意思。”
楊景行還是好心提醒:“別聽她們騙你,當老大更多的是責任,要照顧保護妹妹。”
楊景行點頭:“不急,先看美女。”
爲難的是,喻昕婷這沒那麼多椅子請人坐,只能大家都站着了,好像也沒人有權利安排個會議室什麼的。
楊景行好像也有點尷尬:“我們從哪開始?昨晚我在酒店看電視了,美國人是如此捨不得布什,他的卸任,甚至讓人們再也笑不出來了。”
好像天下都一樣,男人都愛政治,美國佬更愛惡搞政治,甚至不介意別國人也來摻和一腳,格瑞斯的同事還能模仿秀呢,雖然很差勁,但是他的同胞都樂起來。
這是玩笑持續不了多久,因爲演出廳管理女人蔘訪楊景行,對美國可能迎來位黑人總統有何看法。
楊景行不敢瞎說:“我希望他喜歡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