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跟水粉集團簽訂協約後,天涯集團的幾個重量級人物,一大早就穿着整齊的站在門口,等候水粉集團的人來結交。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要赴刑場的凝重,和悲傷。
整個廠區內都靜悄悄的,生產車間已經暫時停止了運轉,全廠總共456名員工,今天都來到了單位,做爲高飛時代結束的見證人。
所有人都站在門後的廣場上,等候接管的新領導,等候未知的命運。
老百姓沒什麼雄心壯志,只想有個安定的工作來養家餬口,高飛領導下的天涯集團,讓他們對未來生活充滿了信心。
可惜好景不長,現在高飛要走了,新老闆還會啓用他們嗎?
就算啓用,也應該不會給大家這麼好的福利待遇了吧?
悲觀的氣氛,好像蔓延到了整個世界,沒有誰說話,也沒有了機器的聲響,諾大的廠區好像一個墳墓,大家都在等待命運的裁決。
等啊,等啊,大家從早上七點半,一直等到過了中午,可水粉集團的人卻始終沒有來。
站在門口的樑明等人,腿肚子都已經發軟了。
“麼的,這些王八蛋故意的。”
兔子捶了捶痠疼的腿,低聲罵了句走到樑明身邊:“樑總,我們在這兒等了足足五個小時了,那些王八蛋始終沒來,要不我們先回去歇歇?”
樑明搖了搖頭:“不用了,估計他們也該到了。”
他的話音未落,一列車隊就從西邊緩緩駛了過來,其中還有幾輛採訪車。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句:“來了!”
樑明等人馬上站直了腰板,看向那些車子。
最前面的是輛黑色奔馳轎車,來到樑明等人面前後,車窗緩緩落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正是昨晚跟他簽訂合約的高雅。
“呵呵,不好意思啊,今天起來晚了,麻煩樑總久等了。”
高雅車子都沒下,坐裡面呵呵笑着,手裡還捏着一支香菸。
昨晚在談判桌上,雙方就已經協商好了,今早八點水粉集團將會來人,正式接管天涯集團的。
一個集團的交接,放在誰身上都是大事,可高雅卻讓樑明等人苦苦守候了一個上午,還說是起來晚了,這擺明了是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他們。
聽他這樣說後,兔子等人大怒,就連一向儒雅的陳鴻賓,臉色都變得黑了起來,樑明卻是一臉的坦然,笑了笑說:“沒什麼麻煩的,反正今天也不用工作。方助理,請。”
他們在談話時,十幾個記者已經扛着吃飯的傢伙圍了上來,把鏡頭對準了他們。
高雅摘下臉上的墨鏡,在上面哈了口氣又戴上,才淡淡的說:“我是肯定進去的,不過從我出現後,樑總已經不再是天涯集團的人了,所以沒必要再進去了。”
樑明眼角飛快的跳了下,還沒有說什麼,高雅又說:“當然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離開天涯集團,我們廖總說了,天涯集團在過去的兩個月內做出的好成績,與諸位的努力分不開,所以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後,其他人都會留下來。”
說着,高雅開門下了車,吸了口煙看着憤怒的兔子等人,輕蔑的笑了笑看向了鏡頭:“下面我鄭重宣佈,水粉集團現在正式接管天涯集團。出於對工作的需要,以下幾人將不再集團內擔任任何工作,他們分別是……”
天涯集團的原總經理樑明,原財務處處長張妍,原銷售處副處長兔子,原後勤處處長薩拉娜四個人,從現在起,就和天涯集團無關了。
在高雅說到薩拉娜名字時,腦袋上還纏着紗布的陳大彪,還準備等他念出自己名字後,就會把警棍扔在地上的。
包括生產副總陳鴻賓,也做好了被辭退的準備。
誰知道高雅在說出樑明四個人的名字後,就看着他們笑眯眯的說:“至於其他人嘛,職務不動,工資不動,本月獎金上調一倍——恭喜各位,從此後我們就是一個馬勺裡舀飯吃的戰友了,希望我們在以後的日子裡,能同甘共苦,風雨同舟……”
他剛說到這兒,陳大彪忽然猛地把棍子扔在了地上,咆哮道:“去尼瑪的風雨同舟!老子纔不屑和你們這夥不要臉的強盜一個馬勺裡吃飯!”
水粉集團接管天涯集團後,誰留下,就是對不起飛哥!
陳大彪就是這想法,所以沒聽到高雅喊到他名字後,立即就把留下來當做是背叛高飛的恥辱了,這就怒了。
陳大彪身後的小池等人,也紛紛扔掉棍子,高喊:“陳處長說得對,我們纔不跟着你們幹!”
守着鏡頭,高雅被人罵強盜,英俊的臉色登時變得鐵青,陰森一笑:“好呀,既然你們不願意留下來,那我……”
“我們也走!”
站在門後的一個員工,忽然高舉着拳頭喊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就像帶有傳染性那樣,瞬間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對,我們也走,我們!”
數百人一起咋呼的聲音,那是相當響亮的,嚇得高雅一哆嗦,退到了車門上,呆了片刻就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們都瘋了嗎?跟着誰還不是照樣幹!?”
依着高雅的本意,接管天涯集團後,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統統辭掉。
可現在他還沒有說出心裡話呢,陳大彪等人就主動要求走人了。
高雅的心一下子慌了,他沒有忘記廖水粉今早特意囑咐,或者乾脆說是威脅的話:除了樑明四個人外,如果有一個人主動辭職,那都證明高雅沒有能力來做她的助手,她會考慮換人。
現在高雅也想明白了,昨晚高飛那麼煽情,就是逼迫水粉集團不敢在短時間內,對天涯集團的老員工大動干戈。
所以當那麼多人都要求走人後,高雅慌了,再也無法保持剛纔的故作瀟灑,扯着嗓子高喊着什麼。
只是他一個人的聲音,在數百人的喊聲中根本聽不到,有情緒激動的人,已經脫下了工裝走出了廠門口。
高雅敢肯定,這些蠢貨之所以敢吆喝着辭職,就是受到了陳大彪等人的蠱惑,事後肯定會後悔的,畢竟天涯集團的待遇在整個冀南的確,都好的讓人髮指。
可就算他們以後會後悔,但卻給高雅出了難題。
廖水粉說了,有一個人主動辭職都是他的不合格,沒能力的表現,更何況是所有人呢?
還有就是,廖水粉就在身後車子裡坐着,冷眼看着他表現呢。
“別走,都別走,好好聽我說!”
高雅歇斯底里的叫着,張開雙臂很想去攔住大家,卻又不敢——他真擔心激動的蠢貨們,會把被高飛蠱惑起來的怨氣撒在他頭上,那樣他豈不是要倒黴了?
眼看走出廠門的人越來越多,高雅額頭冷汗直冒,忘記剛纔他是多麼囂張的對樑明瞭,趕緊拉住人家:“樑總,樑總,麻煩你跟員工們說說,千萬別衝動。”
白長了一副好皮囊的廢物,高飛怎麼就會有你這麼個兄弟呢?
樑明輕蔑的看了高雅一眼,隨即跳在了車子上,揮舞着雙手:“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
如果不是已經跟高飛制訂了陰人計劃,樑明才懶得出頭規勸情緒激動的員工們。
必須得保證所有人都留下來,因爲他們都是老員工了,對企業有了深厚的感情,離開一個都是我們日後重掌集團的損失。
儘可能的不讓一個員工離開,這是高飛計劃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假如是在平時,樑明這個老總威信還是很不錯的,絕對能安撫住激動的人們。
但現在,在陳大彪、兔子、薩拉娜等幾個不明真向的骨幹蠱惑下,樑明說話不管用了。
站在車頭上,看着還在蠱惑人們離開的兔子,樑明恨不得下車狠狠踹他幾腳,可又不能這樣做,只能扯着嗓子要求大家冷靜。
安靜的坐在車裡的廖水粉,看到這一幕後,嘴角浮上一絲譏諷的笑意。
沒有誰比她更明白當前環境了:高雅的愚蠢激怒了員工們,這本來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可在樑明站出來,卻沒能力阻止大家主動離開後,卻是她非常希望的。
鑑於昨天下午高飛的那次煽情,假如她擅自大動作調整人事,勢必會讓別人小看她,小看整個水粉集團。
但如果樑明都安撫不了的話,那就不是她的事了:look,他們總經理都留不下他們,哭着喊着的非要走,真能怪我嗎?
廖水粉淡然看着車窗外時,卻沒有注意到前面開車的賀明珠,正在後視鏡內偷眼觀察着她。
廖水粉昨晚獨自駕車去散心,今天早上纔回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賀明珠不敢問,因爲從她臉上的掌痕,和碎裂的衣服,以及披着的男人外套,就能猜出昨晚發生了什麼。
更何況,廖水粉回來後,就給她看了一個護身符,要求她不惜任何代價,都得查出這個護身符的主人,但卻不許傷害他,要把他活着帶回來!
賀明珠能看出,粉姐在提到那個男人時,臉色雖然平靜,可眸子深處,卻閃着凌厲的殺意。
賀明珠很後悔,後悔的恨不得拿頭撞牆:昨晚,爲什麼沒有跟着粉姐?
她發誓,等找到那個男人後,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粉姐的修養功夫太深了,無論是韓震背叛了她,還是昨晚被傷害,她都能表面上淡然處之。可越是這樣,對她的心理健康就更沒好處。”
賀明珠想到這兒時,卻聽廖水粉問道:“明珠,如果是你,你能安撫住這些人嗎?”
賀明珠愣了下,纔回答:“也許能。”
廖水粉又說:“不許用威脅手段。”
賀明珠想了想,才說:“那,沒有人能。”
“是,沒有人能,呵呵,真好。”
廖水粉輕鬆的笑了笑時,忽然聽到幾聲車喇叭聲響,本能的回頭一看,就看到了一輛白色寶馬轎車,心裡登時一跳:他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