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把襯衣點燃後,馬上就抓起一把枯草引燃後,從白板的身側扔了出去。
他雖然看出用火攻是對付羣蛇的唯一辦法,但絕不會傻到在死人背後放火。
要是那樣的話,不等把羣蛇驅走,他們五個人就會先變成烤豬的。
火攻羣蛇說起來簡單,但當人們真正身處於羣蛇中時,極大的惶恐早就干擾了大腦思維,恐怕沒有誰會想到這一點的,只能徒勞的掙扎,最後悲慘的死去。
幸好,高飛始終保持着一點點的清醒。
‘火把’扔出去後,面對白板攻擊的羣蛇,馬上就紛紛閃到了一旁,讓火把落在了荒草、枯葉上。
西北風吹過,火勢轟的一下就起來了,迅速向四周蔓延開去。
羣蛇受驚,紛紛嘶嘶叫着向後退縮。
高飛此時大喝一聲:“跟着火勢走!”
白板沒有絲毫猶豫,大吼一聲跳進了火舌後面。
在西北風勁吹下的火舌,就像魔鬼那樣,噼裡啪啦的叫着,向東南方向撲去,高飛等人緊隨其後。
幸虧,地上的荒草和枯葉很快就會燒成灰燼,這才讓高飛等人免於燒傷。
但處在西北方向的那些毒蛇,卻不敢跟隨,因爲它們同樣害怕還有火星的灰燼。
這時候,驅蛇之人才意識到玩過火了,開始悔恨剛纔爲什麼不驅使羣蛇一擁而上,於是哨聲更加的淒厲,急促,試圖指揮羣蛇羣起攻擊高飛等人。
但可惜的是,蛇兒天性怕火,儘管哨聲越加急促,但羣蛇卻紛紛調頭衝向林外。
火勢,越來越大,樹枝也開始燃燒了起來,發出噼啪聲響——
終於,那個讓高飛等人痛恨萬分的哨聲停止,所有的毒蛇就像它們莫名出現那樣,莫名的消失在了遠處的草叢中。
火勢洶涌,黑煙滾滾,從老遠的地方就能看到這邊。
負責看護防護林的河段工作人員,馬上撥打了火警電話。
黃河幾千裡的兩岸邊都是防汛林,當初栽種這些樹林時,已經考慮到了萬一失火等意外,所以在市區附近的到路段,每隔一公里就會有一個管道滅火點,只要值班人員打開水泵,拖出水槍就可以滅火了。
就在值班人員開始滅火時,高飛等人悄悄的從西北方向撤走了。
在快速跑上公路後,高飛扭頭看着濃煙滾滾的地方,輕輕的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那些蛇出現的話,他會看在蘇北山特別信任他的份上,把他的屍體帶回來。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帶回去也是要火化的,和這樣被燒成灰燼也沒啥區別。
到現在爲止,高飛對蘇北山已經沒有絲毫憎厭了,甚至覺得這個老太監,其實要比很多人值得尊敬的多:明知道過來是死,但爲了女兒,他還是一個人來了。
至於解紅顏——
不知道爲什麼,高飛對她有了一點反感,但同時很好奇:她脫光衣服後跑到哪兒了?
“我討厭華夏!”
就在高飛盯着遠處的火場發呆時,好像竈王爺那樣的白板,忽然雙拳揮舞着,尖聲叫出了這句話。
坐在路邊歇息的鐵屠和葉心傷,齊刷刷的扭頭看向了他,眼裡帶着憤怒。
“我、我討厭柳樹林!”
也許是被這倆人看的心裡有些發毛,白板連忙改口道:“我更討厭蛇!高飛,我現在就想離開這兒,因爲剛纔的經歷簡直是太恐怖了!”
高飛頭也不回,看着河邊淡淡的說:“也許,你還沒有發現更恐怖的事情。”
“什麼?還有什麼比羣蛇圍繞更恐怖的?”
白板問出這句話時,耳邊又聽到了尖銳的哨聲。
這次的哨聲與他們此前聽到過的哨聲相比,輕柔了許多,也沒有那麼淒厲,甚至有些婉轉,但卻帶着勾人魂魄的冷慄。
“那個人還沒有走?”
鐵屠和葉心傷也站了起來,順着高飛看去的方向看去,眼裡驀地浮上了清晰的驚恐。
他們看到,有五個渾身着火的人,竟然從柳樹林中走向了河邊。
那五個人身子晃晃悠悠,腳步蹣跚,動作僵硬,好像隨時都能摔倒在地上,但卻始終能保持着站立,每邁出一步,都和哨聲相配合,彷彿哨聲牽着他們前行那樣。
在場的五個人,都是那種出生入死慣了的主,他們所遇到的古怪、危險,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所以他們的神經也相對堅韌很多,就算遇到死人復活這種逆天的事兒,也不會大驚小怪——
但他們從沒有見過眼下這種恐怖的一幕:五個渾身着火的人,晃晃悠悠的魚貫走出樹林,走向了河面,就像河面是康莊大道那樣,慢慢的走了進去。
當最後一個人消失在水面上後,哨聲停止,遠處傳來了消防車的叫聲。
白板緊緊握着雙拳,艱難的嚥了扣吐沫,聲音嘶啞的說:“那、那是什麼人?”
高飛的臉色也不是很高看,低聲回答:“應該是我們看到的那五個死人。”
詹姆斯慢慢搖頭:“不可能,死人,死人怎麼可能會走路?”
“可你覺得,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在那邊的樹林中?哎喲。”
白板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華夏簡直是太神秘了,不但有異形,而且還有《生化危機》中的殭屍,我討厭華夏……”
鐵屠緊緊的抿了下嘴角:“湘西!”
葉心傷接道:“趕屍人!”
白板連忙追問:“什麼湘西,什麼趕屍人?”
高飛轉身:“你最好不要知道這些,免得以後會做惡夢。走吧,再不走就會被人發現是我們縱火了。”
說起趕屍的起源,民間有書記載。
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蚩尤率帶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後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擡走後,蚩尤對身邊的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裡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迴歸故里如何?”
軍師說:“好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符節’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督催。”
於是軍師裝扮成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在一陣默唸咒語、禱告神靈後,對着那些屍體大聲呼喊:“死難之弟兄們,這不是該埋葬你們的地方。你們的嬌妻幼子正盼你們回家,你們的魂魄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面規規矩矩往回走——
從那之後,每當一場大戰役發生後,軍師都會用相同的方式,趕着屍體回家。
後來,軍師收了許多徒弟,專門從事趕屍行業。
因爲軍師和他所收的那些徒弟都是湘西人,並代代相傳,以至於趕屍和‘張家界’一起,成爲了世界的兩大神秘事。
傳說,近代曾經有人見到過趕屍。
趕屍人在前面邊走邊敲鑼,使夜行人避開,有狗的人家把狗關起來,屍體在一個以上時,即用草繩把他們聯繫起來,每隔六七尺一個,它們都帶着高筒氈帽,額上壓着幾張畫着符的黃紙,垂在臉上,就那樣肢體僵硬的在黑暗中默默前行。
就像剛纔那五個走進黃河中的‘火人’一樣。
不過,傳說中的趕屍是有人在前面領路的,但高飛他們剛纔所看到的,則是用哨聲來指揮屍體,而且屍體上也沒有貼着符紙什麼的,由此看來,經過多年的進化後,趕屍技術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其實,高飛等人根本不敢確定剛纔那一幕是趕屍。
可除了這個外,他們實在找不到更加合適的理由來解釋,剛纔所看到的那一幕了。
——
顏紅看了一下腕錶,現在已經是九月一號凌晨三點了。
病牀上的沈銀冰還在沉睡,但就算是在睡夢中,她也會偶爾發出一聲低低的尖叫,雙眉緊皺,嘴脣不經意間就會哆嗦一下。
唉,這孩子也太可憐了,本該是人人羨慕的美女總裁,備受世人的羨慕極度恨,可卻從小喪母,又在近期接連三次遭到綁架,精神上遭到重大的打擊。
在心中低低的嘆了口氣後,顏紅揪起毛毯,替沈銀冰蓋了一下。
坐在窗口椅子上的海伯,神色木然的看着這一切,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來到醫院後,海伯除了詢問沈銀冰的情況後,就再也沒說一句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顏紅對這個老頭,有着一種天生的恐懼感,每次和目光相對,總有種被他看透了的心虛,彷彿在他面前啥衣服也沒穿那樣,很不自在。
所以,只要海伯不說話,顏紅也不開口,就這樣靜靜的陪在沈銀冰旁邊。
其實,她很想問問蘇北山去哪兒了,高飛又去哪兒了,但每次看到海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就飛快的縮回目光,看沈銀冰。
也許是受到太大的驚嚇,又在湖水中泡了一段時間,沈銀冰被送到醫院不久就發起了高燒,已經昏迷了四個多小時了。
顏紅接到蘇北山的電話,去找高飛時,剛洗過澡,急吼吼中穿着一身睡袍就衝出了家門,風馳電掣般跑到了落日餐廳,後來又來到了醫院。
結果,她也受涼了,等護士又給沈銀冰換上一瓶鹽水後,她終於支持不住了,用手撫着額頭,盯着腳尖說:“老童,我感覺有些不舒服,我去值班醫生那邊拿點藥。”
海伯點頭,淡淡的說:“你去吧。”
顏紅又看了眼沈銀冰,才站起來快步走出了病房。
等她把房門關上後,海伯站了起來,站在窗前向外看去。
外面的夜色像以前那樣,寧靜,溫馨,讓人很容易就想到‘幸福的港灣’這個詞。
而已經西垂的月亮,這時候也已經變成了正常的銀色,散發着柔柔的光輝。
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正常。
但不知道爲什麼,海伯卻有了中強烈的不安,彷彿正被一個躲在暗中的魔鬼偷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