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他現在正做着我張大嘴巴咬住他咽喉的惡夢。”
莫邪徵東從外界回到地下樓蘭的後,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到了這兒,蔵在面具後面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帶有一絲促狹的笑意。
在跟高飛通過電話後,莫邪徵東沒有回王宮,而是直接來到了森林神殿。
神殿內,拓拔千鈞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面,看樣子早就預料到她會來,所以纔在這兒等她。
莫邪徵東走到女媧神像那邊,恭敬的上了三炷香,彎腰鞠一個躬後纔來到拓拔千鈞對面,左手一甩袍袖,就像一朵沉在水中的墨蓮那樣,緩緩坐在了他對面的蒲團上。
閉目養神的拓拔千鈞睜開了眼睛,卻沒有說話。
莫邪徵東微微頷首:“多謝大祭司能網開一面,讓沈若萱最終能安息在修羅道。”
“唉。”
拓拔千鈞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她在俗世呆了那麼久,早就已經不再純潔了,我真怕列祖列宗會因此而怪罪與我們,給樓蘭帶來無法預料的災難。”
莫邪徵東不以爲然的說:“沒什麼的,我相信列祖列宗看在沈銀冰一片孝心的份上,也會同意我們這樣做的。更何況,她的遺體在外面,總有一天會被人所趁,研製出大批的生化病毒,那樣對我們來說,纔是一個無法改變的災難。”
“我所擔心的是,沈若萱進駐修羅道,會影響裡面的氣場,從而改變樓蘭的國運。”
拓拔千鈞擡頭望着門口方向,喃喃的說:“女王殿下,你在出來修羅道時,難道就沒感覺到,你前幾次進去時所感受到的陰森氣息,已經減弱很多了?這固然有在28年內有人三番五次去打攪修羅道有關,可我最怕的卻是沈若萱遺體,會讓修羅道的氣場有所改變。”
拓拔千鈞繼續說:“無論你信不信,修羅道供莫邪家族列祖列宗安息的地方,是地下樓蘭的另外一個空間,或者說國度。我們活人在進去時能感受到的陰森之氣,對於修羅道來說,卻像是我們人世間的陽氣一樣重要。”
說着,拓拔千鈞的目光,落在了莫邪徵東臉上:“如果我們這邊所處的環境中,陰氣過剩,那麼勢必會引發氣場的不對稱,從而造成損傷。正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生,其實與這個是一個道理的。”
在拓拔千鈞侃侃而談時,莫邪徵東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在莫邪徵東那雙亮如秋水的眸子注視下,拓拔千鈞長長的嘆了口氣:“唉,女王殿下,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些擔心是多餘的?”
“不是,站在拓跋先生的角度來看,你該擔負這樣的責任。不是多餘,而是本質所在。”
莫邪徵東搖了搖頭,輕聲說:“也許,修羅道內的氣場發生變化,是因爲別的原因呢?”
拓拔千鈞很是疑惑:“還能有什麼原因?”
莫邪徵東眼眸中閃過一抹笑意,擡頭看着女媧神像,淡淡的說:“根據我們當前所理解的,最近數百年來的列祖列宗,壽限從沒有超過28歲的。”
莫邪徵東此前的列代樓蘭王,幾本都在28歲左右駕鶴西歸,被送進修羅道。
這些女子,個個花容月貌,身材窈窕,武功超羣,醫術無雙,這要是放在外界,絕對是天仙一樣的存在。
可她們悲慘的命運卻註定了她們悲慘的一聲:只能與本家族的人通婚,正值妙齡的大好年華,最終卻要無比痛苦的死去,然後被放進修羅道安息。
根據某些封建思想來說,死不甘心的人在被埋葬後,埋葬之地就會有怨氣生出,就像外界那些主人突遭意外死去的宅子,會被人稱之爲凶宅那樣。
佛家,道家都認同,人在死後都是有靈魂存在的。
那些壽終正寢的人死後,靈魂就會被小鬼帶上黃泉路,踏過奈何橋,來望鄉石上最後遙望一下人間,然後喝下孟婆的孟婆湯,忘掉生前所有事,步入酆都城,等待閻君安排轉世。
這些人都是壽終正寢的,可實際上世間還有很多孤魂野鬼,因爲死的不甘心,拒絕走上黃泉路,拒絕參加六道輪迴,所以靈魂就會停留在生前死亡的地方,日夜哀嚎,干擾陽世的氣場,從而營造出了凶宅、凶地等地方。
毫無疑問,正值妙齡卻萬分痛苦死去的列代樓蘭女王,死後肯定不甘心,靈魂拒絕參與六道輪迴,始終盤旋在修羅道中經久不息,這才致使那裡面陰氣甚重,讓活人不寒而慄。
“根據拓跋先生以前所講的,那麼我們可以推斷出歷代祖先陰魂不散的主要原因,除了爲她們自己悲哀的命運感到不公之外,肯定會對後人同樣悲慘的命運而不甘。”
莫邪徵東緩緩說道:“因爲她們畢竟是我的列祖列宗,眼看我們走她們的老路卻無能爲力,怨氣就會越來越種--但如果有一天,我告訴列祖列宗,我已經找到了改變莫邪家族上千年來悲慘命運的辦法……那麼,列祖列宗在天之靈,會不會因爲我而高興,從而影響了修羅道內的氣場?”
忽地一聲,拓拔千鈞猛地站了起來,顫聲問道:“女、女王殿下,您果真、果真從經書內找到了?”
莫邪徵東低聲回答:“幸不辱使命。”
“謝天謝地,多謝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保佑!”
拓拔千鈞昂首向天,無法控制的淚水撲簌簌淌了下來,然後雙膝一屈,恭恭敬敬的給莫邪徵東三叩首。
莫邪徵東同樣跪下還禮,以平輩論。
“女王殿下,是你拯救了整個莫邪家族,打破了上千年的邪惡詛咒。”
拓拔千鈞重新坐回到蒲團上,擡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正色道:“但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女王殿下不要責怪我多問。”
莫邪徵東擡手:“拓跋先生請講。”
拓拔千鈞直接問道:“據我所知,相傳世間只有四本《安歸經》,但駙馬上次卻給你兩部白色封皮經書,還曾經說外界還有一本青色封皮的。這樣一來的話,就無法證明經書的真假。所以我想知道,女王殿下是如何從這些經書內,找到真正的經書呢?”
莫邪徵東搖了搖頭:“我沒有找。”
拓拔千鈞愣住:“你沒有找?那……”
莫邪徵東說道:“我只要確定那本黑色封皮經書是真的,能從中找到《逆天論》就足夠了。”
相傳,第一代安歸王凌玉宮主所傳下來的四本《安歸經》內,白色封皮經書中有人力的秘密,青色經書內有武力,紅色經書內有財力,黑色經書內藏有逆天的岐黃之術。
莫邪徵東已經是十數萬子民的女王,所以她不需要安歸教成千上萬的教衆。
她有花不完的金錢,所以不需要財力,她本人就是天下第一高手,這才更不需要武力。
她所求的,只是想找到經書內所藏的逆天岐黃之術。
“我的運氣很不錯。”
莫邪徵東眼神明亮了起來,喃喃說道:“高飛臨走前的那個傍晚,無意中發現了黑色封皮《安歸經》內的秘密,幫我找到了《逆天論》,找到了改變我們莫邪家族特殊體質的方法--我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其它多出來的經書,是爲了掩人耳目,還是別的原因,對於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拓跋先生,你說是嗎?”
拓拔千鈞左手撫在心口,微微垂首回答道:“是!恭賀女王殿下。”
“不過。”
莫邪徵東話鋒一轉,語氣裡帶有了爲難的意思:“要想徹底改變我的體質,還有些難度。”
拓拔千鈞問道:“什麼難度?女王殿下,你說需要什麼?只要這世上有得,我們就能找來!”
莫邪徵東不答反問:“拓跋先生應該知道苗疆那邊有蠱婆吧?”
所謂的蠱婆,也是在傳說中的人物。
一般說來,在苗疆的蠱術只在女子中相傳,每個蠱婆都設有自己的蠱壇,藏在山澗、溪流或家中的隱蔽處,蠱婆需要非常謹慎地保護它,因爲蠱壇一旦被外人發現,蠱婆自己命將不保。
傳說曾有蠱婆設壇在家,某天趁無人時用熱水給神偶沐浴,不料被自己的小兒子看見。
第二天,蠱婆上山砍柴時,孩子不知利害仿效母親給神偶洗澡,結果因水溫過高將附有蠱婦之魂的神偶燙死。再說那蠱婆在山中勞作,猛然間感到心促氣短力不能支,心下明白定是蠱壇出了問題,不敢有半點延誤,趕快回家沐浴更衣,收拾停當靜臥窗上,不過一個時辰已經氣絕。
還有故老相傳,動物之中唯有狗不能放蠱,蠱婆怕狗也不吃狗肉。
對這些與蠱婆相關的傳說,拓拔千鈞當然知道:“蠱婆的存在,並不是秘密,但那些人與我們有什麼牽扯?”
“有很大的牽扯。”
莫邪徵東低低的嘆了口氣,說:“我在閉關期間,從《逆天論》中找到要想改變我特殊體質的辦法,必須得利用蠱蟲這個東西。”
拓拔千鈞眉頭皺起,低聲說道:“願聞其詳。”
“《逆天論》中說,陰寒體質而來自先天,要想驅除身體陰寒,唯有用陽剛之氣,以靈……肉相傳送,始能解除。”
莫邪徵東目光下垂,輕聲說:“不過,世間任何男人無論他有多麼陽剛,都無達到來驅除我身體的先天陰寒之氣的地步,所以只能用烈陽蠱,來餵食男子,培養他身體的純陽之氣大增,再於我靈與肉的交合,珠胎暗結時,纔會驅趕體質陰寒毒氣。”
拓拔千鈞瞪大了眼睛,喃喃的說:“烈陽蠱?蠱術好學,神殿書籍內就有記載,但……何爲烈陽蠱?”
莫邪徵東擡手,攏了下垂下來的金色髮絲,輕聲說:“拓跋先生,請問世間陽氣最盛之處,在何方?”
拓拔千鈞想都沒想,就脫口回答:“自然是我黑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