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姑好像知道何秀城在偷偷注視着她,走路的步子更慢,也更有韻味,潔白的腳丫小鹿般落在地板上時,讓何秀城忽然想到了南唐後主留下的一句詞: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這句詞,是南唐後主李煜寫給小周後的,短短十個字,就把一個美女拎着鞋子、赤着腳走上臺階的風韻,表現的是淋漓盡致,惹人遐思。
銀姑當然不是小周後,可何秀城卻相信,如果她生在那個年代,憑着她的姿色,與讓男人無法忘記她的某些本事,也不會輸給小周後太多!
銀姑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茶,擰開輕輕抿了一口時,嘴角浮上了笑意。
她知道,她會擄獲這個不安分的男人的,就像他十三歲那年,每天都膩在她面前那樣。
輕輕的轉身,銀姑身上那件款式‘老齡化’的睡袍,慢慢飄落了下來,無聲。
銀姑平時穿的衣服,就像她的外貌那樣,只會給人她是一個精明老奶奶的印象。
但誰有能想到,這這款老齡化衣服下面,卻隱藏着一具讓人不能不心動的軀體?
當前國際最流行款式的鏤空黑色內、衣,帶着清趣,以及讓男人流鼻血的聚大魅力--讓何秀城再也無法保持他裝出來的冷靜,霍然扭頭,拿槍對着她厲聲叫道:“穿上衣服!”
那具迷人的身體,何秀城曾經無數次的擁有,儘管事後他都會有着沉重的負罪感,可他就是無法拒絕--或許,把銀姑的身體,形容爲毒品更爲恰當,一旦沾染,就再也無法擺脫。
“咯咯。”
銀姑笑了,聲音清脆猶如銀鈴,白玉般的小腳,踩着衣服緩緩走了過來:“秀城,爲什麼你非得強、迫自己呢?你喜歡它,我喜歡讓你喜歡它,這有什麼不對麼?”
“站住,站住!”
何秀城野獸般的喘着,手槍開始發顫,嘎聲道:“別、別過來,繼續將你的故事!”
“好吧,那你仔細聽。”
銀姑幽幽的嘆了口氣,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左手放在如玉般光滑的膝蓋上,微微俯着身子,輕聲說:“剛纔說到哪兒了?”
愣愣望着她下巴下某處的何秀城,聞言飛快的轉過頭,聲音沙啞的說:“那個晚上,天上一輪紅月,七月十五,民間傳說是鬼門關打開的日子。”
就是在那一年的七月十五,天上那輪紅月好像燈籠那樣,爲衝出鬼門關的羣鬼照亮人間路時,蒙古人秘密策劃許久的誅殺行動,在子時時分,從全國各地同時啓動。
數不清的蒙古武士,揮舞着彎刀,衝進了包括蜀中燕家在內的‘功臣’家裡,大肆砍殺,雞犬不留。
燕家等人,都是安歸教三大宮的精英人士,武力值等本事雖然很牛比,但誰又能想到,他們爲蒙古人創建大元帝國後、安心享受榮華富貴時,會在半夜遭到血腥屠殺?
絕大部分高手,都死在倉促一戰中,蜀中燕家也是,滿門326口,七百多隻雞鴨狗鵝--除了燕秉文一個懷孕的小妾,一個最忠心的家丁外,其他人全部死在那場屠殺中。
“相傳,那個晚上,至少有十幾萬人命喪黃泉,到處都是淒厲而不甘的吼聲,地上流淌的鮮血,讓紅月更紅。”
銀姑好像回到了六百年前的那個晚上,姣美的臉上浮上恐懼之色,微微扭曲,包括她的聲音:“相傳,有夜遊泰山等待看日出的人,凌晨時分看到,山下不遠處忽然多了一條路,數不清的人都在跌跌撞撞的前行,所有人不是沒了腦袋,就是少了胳膊,邊走邊哭,邊罵,走向路盡頭的一個城門。”
何秀城也被帶進了故事中,忍不住的問:“那是鬼門關?”
“不知道。”
銀姑看了他一眼,說:“遊人們看到這些人走完後,太陽也出來了,山下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在那些傳說中的遊客看到這駭人一幕時,燕家,還有許多遭受蒙古人誅殺的安歸教其他人,被、迫西逃,去了喜馬拉雅山。
如果不是一場大雪崩,如果不是搶在雪崩之前,這些逃亡路上筋疲力盡的人,肯定會被蒙古人追上,殺個乾淨。
大雪崩過後,世界一下子恢復了該有的平靜,那些殺紅了眼的蒙古人,都被大雪埋在了下面。
天,不絕燕家。
大家躲藏在那個山洞中,靠裡面自然生長的‘青苔’果腹。
他們發現,這些青苔不但能果腹,而且還能讓人精神振奮,傷口極快的癒合。
“這就是忘憂粉的原材料吧?”
聽到這兒後,何秀城忍不住的問。
“是的,這就是忘憂粉的原材料,也是老天爺饋贈給我燕家等祖先生存的禮物。”
銀姑點了點頭,繼續說:“正是靠着這些東西,先祖們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頑強的活了下來。”
因爲蒙古皇帝本身就是安歸教的安歸王,他那樣大肆屠殺教衆,逃過一劫的人,於是就改換門庭,創建了‘殺破狼’三部。
安歸教在蒙古朝廷時,就是一個有着一千多年曆史的組織,以顛覆中原、光復樓蘭爲宗旨--這次雖然慘遭安歸王誅殺,實力幾乎消失殆盡,餘生者組建了殺破狼三部,但大家還是把自己當做是安歸教的正統。
在躲避蒙古朝廷追殺的那些年中,殺破狼三部小心翼翼的發展,爲更加、更快的強大起來,他們拋卻了門派觀念,相互交流。
燕家,這個在蜀中有着數千年曆史的古老門閥,最擅長的就是變臉神技,但因爲滿門幾乎被誅殺殆盡,保護燕秉文小妾逃生的家丁,只懂得了一點皮毛。
後來,小妾生下了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就是燕家在世的唯一骨血。
男孩長大後,忠心的老家丁,就把他所知道的變臉神技皮毛,傾囊傳授給了他。
再後來,男孩娶妻生子,就把燕家變臉神技的這點皮毛,代代相傳了下來。
同時傳下來的,還有繼續顛覆中原,光復樓蘭的使命,以安歸教正統自居。
“你,就是蜀中燕家的後人吧?”
聽到這兒後,何秀城忽然問道。
“是的,我跟你的母親,就是燕家的後代。”
銀姑沒有隱瞞何秀城,坦誠道:“其實,我們都姓燕,我的真名叫燕巧兒,你的媽媽真名叫燕飛飛。我們選擇‘銀’姓,只是爲掩人耳目--不過,我到底是叫什麼名字,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你身上,我們看到了希望。”
“燕巧兒這名字,要比銀金花,銀姑好聽多了,也更適合你現在的相貌。”
何秀城沒有理睬銀姑後面的話,只是問:“前段時間,那個被人幹掉的燕魔姬呢?聽說她能趕屍,還能變臉,又能驅趕蛇蟲--與你們,有關係嗎?”
銀姑眼裡流出悲傷的神色,低聲反問道:“你說呢?”
“應該有吧。”
何秀城淡然一笑,又飛快的轉移話題:“安歸王呢?她可是將變臉神技修煉到極致了,不但能隱藏她本來面目,還可以率性而爲的成爲任何一個人。她,纔是繼承你們蜀中燕家的正統家傳吧?跟你是什麼關係?”
“當年蒙古人取得天下,決定對我們這些功臣先祖動手之前,就用各種各樣的藉口,讓他們獻出了每個門派最出色的功夫。蜀中燕家也是。”
銀姑沒有回答何秀城的問題,而是繼續用講故事的口吻,來給他解釋:“蜀中真正的絕學,就像湘西燕家的趕屍絕學一樣,都被蒙古朝廷得到--清洗結束後,以安歸王爲正統的蒙古皇帝,就把這些絕學,都傳給了他那些王子,公主。”
“啊,你是說,蒙古之後的列代安歸王,都是蒙古皇室的後裔?”
何秀城終於搞清楚咋回事了。
銀姑冷笑:“哼哼,這也是我們爲什麼不尊奉安歸王的另外一個原因,那個陳果果,其實就是蒙古人內定的安歸王的後人。只是後來隨着蒙古人被趕出中原,他們才又重新拾起禍亂中原的使命罷了。”
“原來是這樣。”
何秀城點了點頭,說的:“你繼續說,我想搞清楚你說的這些,與你爲什麼不顧人倫,而以聲色來引惑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其實很簡單啊,我給你講這個故事,就是告訴你,我們殺破狼三部,爲顛覆中原,可以去做任何事,可以付出任何能犧牲的犧牲!”
銀姑很迷人的嘴脣,彎出一抹香豔的笑意,柔聲說:“當初,燕飛飛(何秀城的母親)爲了嫁給你父親,可是破軍費盡了心機才成功的。隨後,你與大少爺先後出生。再隨後,隨着你們的漸漸長大,破軍的老軍師,就開始從你們之間挑選繼承人。”
破軍爲選擇好的苗子,不惜費盡心血讓燕飛飛嫁到何家,目的自然是希望新一代軍師,能在何家第三代中出現,那樣就可以借用何家在華夏的勢力,無論做什麼都該是事半功倍的。
不過讓老軍師失望的是,肩負重擔的燕飛飛,在先後生下何落日、何秀城兄弟後,卻不想讓兒子們捲進其中,所以就求老軍師,讓她的兒子們能正常生活。
費了那麼大的心血,眼看再等個十幾年就成功了,燕飛飛卻打了退堂鼓,這讓老軍師大怒,立即改變了計劃--先讓知道這一切秘密的燕飛飛死亡,然後再派意志力比她要堅定太多的燕巧兒,以保姆身份來到了何家。
何秀城臉色大變:“啊,我媽、我媽是被人害死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是她先背叛了組織,死有餘辜的。”
銀姑淡淡的說道.
“你!”
何秀城猛地再次擡起手,低聲咆哮道:“燕巧兒,你還是不是個人啊,你是燕飛飛的親妹妹啊,怎麼可能這樣冷血,就爲了狗屁的復國大業!”
“我不是人,我只是組織用來光復樓蘭的人形工具。”
銀姑依舊淡淡的樣子,問道:“還想不想聽我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