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徵東敢發誓,她真沒有見過採玉,更沒有跟她發生過任何矛盾。
可採玉爲什麼從剛見到她的那一刻,就表現出了那麼大的敵意,用最惡毒的語言來辱罵她?
莫邪徵東是誰?
那可是當今天上地下,當之無愧的第一功夫高手,就連陳果果這個女魔頭,在她面前也是小菜一碟的存在。
她除了可以忍受高飛的種種不禮貌之外,纔不會買別人的賬,誰都不行!
看在採玉是高飛救世主的份上,莫邪徵東對她的挑釁、羞辱一再忍讓。
但現在高飛的最大危機已經解決,莫邪徵東還會允許採玉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
她絕對不會了!
更何況,她提到的修羅道,也的確是世間陰氣最重的地方。
所以再採玉罵出那兩個字後,莫邪徵東眼眸攸地閃過一抹寒光,一隻青蔥玉手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了她咽喉上。
“吱!”
一聲尖細的淒厲叫聲,本來盤臥在採玉肩膀上的金蠶姑娘,也鬼魅般的出現在了莫邪徵東的手背上,額下那根透明的吸管,也變成了紫黑色。
只要莫邪徵東再動一下,金蠶蠱就會把它畢生所修煉的蠱毒,全部刺進她身體裡!
到時候,就算莫邪徵東本事再大,但要想解除蠱毒,也必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右手斬斷,防止蠱毒迅疾擴散。
一個女人再美,可要是忽然少了一隻手,只要她不是維納斯,就好像不再美了(其實維納斯也不是太美,想想她要是個真人的話,晚上摟在懷裡--唉,沒意思,美就是美的,殘缺的美再美,也沒意思)。
突然之間,莫邪徵東跟採玉就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了。
採玉沒想到,莫邪徵東的動作竟然會這樣快,不等她有所意識,咽喉就被鎖住了。
同樣,表面鎮定沒有表情的莫邪徵東,在眼角掃了金蠶姑娘一眼有,嘴角也是微微抽了下。
人們總是對未知的危險,懷有太大的忌憚,就像陳果果,樑嬌嬌倆人,此時根本不敢出聲相勸,眼睛都死死盯着金蠶蠱,生怕一個不小心搞出動靜,那根紫黑色的管子,就會狠狠刺下去!
那樣的話,莫邪徵東肯定會在電光火石的瞬間,一把掐碎採玉的脖子!
出現當前這種情況,都因爲採玉說出了那兩個字。
看來,狗屁這倆字,最好不要隨便對人說,因爲它太臭了,會嚴重刺激到別人。
莫邪徵東現在恨死了採玉,發誓要把她幹掉,反正高飛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所謂的修身養性問題,她就能解決。
可她又不想被金蠶蠱咬傷,那樣就會變成獨臂美人。
相比起莫邪徵東來說,採玉更想讓她去死--不過,前提是自己不能死,就算要死,也得是與莫邪徵東同歸於盡,用自己的小命換人家一條胳膊,這可是第74代蠱王不屑做的。
兩個人都想讓對方死,前提是自己安然無恙,所以在相互的忌憚下,一時間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還都不敢隨意放手,擔心自己一鬆懈,對方就會立即發出致命一擊。
於是乎,兩個人對峙了起來,一動不動的,只有凜然的殺意、戾氣,在她們周圍盤旋,咆哮,搞得幾十米遠處的兔子等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會打破當前這詭異的寧靜,造成無法承受的後果。
看着採玉,騎虎難下的莫邪徵東開始後悔了:幹嘛要這樣衝動?先忍讓一下又能如何?大不了以後找機會偷着幹掉她就是了。
她不知道,採玉也在後悔:婆婆說的果然不錯,地下樓蘭的這些賤人功夫的確厲害,着實不該與她正面發生衝突,應該在看到她的第一面,就跟她親近,找機會再放金蠶蠱咬死她的。
“莫邪徵東,你鬆手。”
就在陳果果等人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時,高飛說話了,很平靜的聲音裡帶着明顯不滿。
高飛是真有些生氣了。
雖說採玉罵人不對--可她終究是個小姑娘不是?
而且人家還是高先生的救命恩人,就算有再大的不是,莫邪徵東也該忍了纔對,跟小姑娘一般見識,也不怕有損你樓蘭女王的威名。
他卻不知道,在他沒醒來之前,採玉已經無數次的羞辱莫邪徵東了。
莫邪徵東沒有鬆手,全身上下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採玉。
她確信,現在只要她有丁點的動作,哪怕是嘴巴動動,也足夠引起身體肌肉發生顫動,從而迅速傳遞給蓄勢待發的金蠶蠱,毫不猶豫的給她致命一擊。
看到莫邪徵東竟然無動於衷後,高飛皺起了眉頭,緩緩的說:“你不鬆手?”
高飛自然也能看出莫邪徵東當前的危險,只是他除了讓她率先鬆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就像莫邪徵東確信只要她有所動作,金蠶蠱就會給她致命一擊那樣,高飛也確信:如果他勸說採玉召回那個可愛的蠶寶寶,莫邪徵東絕對會趁機一把掐碎她咽喉!
莫邪徵東是個什麼樣的人,高飛現在基本瞭解透徹了,知道此女的心狠手辣,絲毫不輸給臉皮奇厚的陳果果,就算是拼着被高飛責罵,也要把敢威協她的採玉幹掉。
“唉,現在她們兩個都不敢隨意亂動。”
陳果果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高飛,咱們最好是勸她們一起鬆手,比方喊一二三……”
高飛打斷了陳果果的話:“喊什麼一二三啊?她這麼大個人了,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也好意思的!”
高飛話裡透着對莫邪徵東的不滿,讓她先放手,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他總不能在確信採玉先放手、莫邪徵東就會當機立斷幹掉她後,再哄騙人家小孩子吧?
他只希望,金蠶蠱沒有他所想象的那樣厲害,莫邪徵東在率先放手時,能躲開它的襲擊,所以才毫不猶豫的出聲埋怨她。
高飛卻不知道,他的態度傷害了樓蘭王。
本來,莫邪徵東就爲暗算他而心有愧疚了,現在又聽他明顯袒護隨便罵人的採玉,一股子心煩意躁使她猛地衝動,悠忽縮回手,尖聲叫道:“好,我鬆手!”
“吱!”
就在莫邪徵東尖叫出聲的同時,趴在她手背上的金蠶蠱,也發出一聲淒厲的尖細叫聲,狠狠刺了她手背躍下,電閃般的竄起,悠忽不見。
它是採玉的本命蠱,與採玉心靈相通,知道採玉壓根擋不住莫邪徵東有可能的雷霆一擊,所以彈起後立即藏身到了旁邊的樹梢中。
沒有誰關注一閃即逝的金蠶蠱到底去了哪兒,陳果果等人只是看着莫邪徵東的右手。
白玉般的手背上,迅速出現一股子紫色細線--沒有像蛇毒那樣,會隨着血脈向心髒延伸,而是呈現輻射狀,以那個細細的傷口爲中心,眨眼間就變成了銅錢大小。
金蠶蠱的蠱毒,竟然是通過肌肉來傳散的,而且速度絲毫不遜於血脈。
尖叫一聲後,莫邪徵東就變成了石像,動也不動的看着自己的手背。
“快掐住脈門--採玉,快救她!”
陳果果擡手去抓莫邪徵東的手腕,想幫她鎖住脈門,卻被她擡手擋住,右手一揮,蔵在了袍袖中,隨即騰身站起,話也不說,更不看高飛一眼,擡腳就走。
高飛偏袒採玉的行爲,徹底傷了她的心。
她寧可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死,也不想讓採玉救她,就是爲了讓高飛後悔。
女人就這樣,一旦被男人傷了心,智商就會變得極度低下,就爲了個小無誤,或許就用小命來作代價,讓男人去後悔。
“站住!”
高飛馳騁花場那麼多年,又怎麼不理解莫邪徵東此時的心情,怎麼不知道她這是在負氣?
莫邪徵東纔不管,正要縱身向山下疾奔而去,就聽高飛破口大罵:“你個臭娘們,難道真想把老子往死路上逼嗎!?”
莫邪徵東身子一顫,泄氣了,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身回頭。
高飛這句好像農夫罵自己婆娘的粗口,不但沒有讓她生氣,反而感覺心裡有種犯賤的小甜蜜。
好吧,既然她感覺到捱罵是很美好的事兒,高飛不介意讓她更甜蜜一些:“滾,快給老子滾,不想再看到你!”
“算了,別在我眼前演戲了,瞅着怪噁心的。”
採玉說話了,冷笑着打了個唿哨,躲在旁邊樹梢中的金蠶蠱,悠忽出現在她掌心上。
她的手指一彈,一簇白色粉末灑在了金蠶蠱的身上,衝莫邪徵東指了指。
金蠶蠱沒有猶豫,尖尖的叫着飛下掌心,飛向了莫邪徵東。
採玉看也沒看那邊,只看着高飛:“我知道,你罵她其實就是在罵我。因爲你早就看出,不管你求我,還是威協我,我都不會出手救她。你唯有用這種噁心的法子,纔會打動我--哼,你笑什麼,好像一條要飯吃的土狗那樣。”
高先生笑容凝固,擡手擦了擦臉,沒覺得自己與土狗有什麼相像之處。
算了,小孩子就這樣,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高先生大人大量纔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只是陪着笑的問:“她沒事了吧?”
“最多癢幾天,死不了。”
採玉左手一招,那個來去好像閃電般的金蠶蠱,又回到了她手裡。
“這倒是個不錯的充物,有機會的話能不能也送我一個?”
看了眼盤旋坐在遠處的莫邪徵東,知道她沒事了,這才鬆了口氣。
“好啊,你真想要的話,那你得先吃下至少三十條五毒,而且是生吃。”
採玉隨手一劃拉,手裡就多了一隻蠍子,送到了高飛面前。
“我看、看還是算了吧。”
高先生下面某處一緊,趕緊向後仰身,雙手亂擺了幾下,迅速岔開了話題:“其實我倒是覺得,修羅道的確是世間陰氣最重的地方,因爲我去過那兒。”
採玉隨手把蠍子拋進嘴裡,嚼了幾下淡淡的說:“可那兒也是死氣最重的地方。”